第十四章 雲瀾
自古女子皆是如此,不管在娘家的時候是什麽樣的人,嫁了人就要收心,一心一意守著那個甚至不一定記得自己存在的夫君,一輩子過著囚籠中的生活。如今,梁蕊也要做那囚鳥了。
“你不是不喜歡顧衍嗎?”白一珂注視著梁蕊的雙眼,“答應我,別改變自己,他喜歡的那種人,你學不來,還是保持自己比較好。”
梁蕊畢竟是沒經曆過什麽事兒的,自然沒聽明白白一珂為什麽要這樣說,追問到:“你就正麵回答我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子就好,我當然知道他不會喜歡我這樣的。”
梁蕊吐了吐舌頭,嬌俏可愛。
“他喜歡……”
“哎呀,一珂,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磨磨唧唧了,快說吧!”梁蕊越發著急。
“他隻喜歡與他青梅竹馬長大的玩伴,叫雲瀾的,錫國丞相之女。”
顧衍對雲瀾的好,別說是皇帝了,就算是放到普通人家也是一段夫妻和睦的佳話。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顧衍也一直認定雲瀾是自己將來的皇後。
雲瀾是丞相之女,大家閨秀,與顧衍同歲。因丞相有意攀附,再加上雲瀾在顧衍心中一直都是完美的夢中情人,所以兩人在十三歲時就訂了婚。
原本隻等著雲瀾及笄,二人成婚。哪想到成親前一個月,雲瀾失蹤了,留下書信說是和已年過三旬的教書先生私奔。丞相府一片大亂,終究是沒有將此事隱瞞住。
這算是給身為皇帝的顧衍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本以為會遭滅頂之災,哪想到顧衍在閉門不出三天後決定不予追究。
自此,顧衍中宮之位空懸,對外隻說丞相之女雲瀾身患重病。
二十三歲,在各方壓力下,顧衍不得不宣布迎娶“雲瀾”,而這“雲瀾”隻是白一珂易容的。
兩人二十五歲時,雲瀾回京,灰頭土臉,說是教書先生拿著自己的金銀首飾換了錢,這些年納妾,還對她非打即罵。
顧衍當然是心疼不已,把她接回宮中,寵冠後宮。
原本想將教書先生碎屍萬段的他甚至為了雲瀾一句“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次忍氣吞聲。
從此,後宮仿佛冷宮,形同虛設。
除此之外,就白一珂知道的,顧衍想要寵幸雲瀾,沒想到雲瀾因為之前的經曆抗拒,顧衍也就真的不逼她。每天晚上陪著她,直到她卸下心房,這期間甚至沒去過後宮一次。顧衍一位皇帝,做到這種地步,真是真愛了。
顧衍對雲瀾的好,錫國婦孺皆知。
“那就是說,他喜歡大家閨秀啊!”梁蕊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白一珂扯了扯嘴角:“應該吧。”
其實她知道,顧衍喜歡的不是大家閨秀,隻是雲瀾這個人,不然就不會在雲瀾做了那樣不可饒恕的事情之後還對她那麽好。
“那我還真的變不成大家閨秀。”梁蕊歎了口氣,卻不見難過,“所以,他是要把皇後之位留給雲瀾對不對?”
白一珂點頭。
“這樣啊……”梁蕊的語氣忽然平和下來,“想和心愛之人結成夫妻,很正常。”
就像她一樣,想和心愛之人在一起,有什麽錯呢?
“可是他現在二十五,那位……應該跟他差不多大了,為什麽到現在還沒大婚呢?”
該怎麽說……把那個秘密告訴梁蕊?
還是不要了——白一珂在心底否定了這個念頭——畢竟今後顧衍就是梁蕊的夫君了,讓梁蕊知道自己的夫君對另一位女子深愛至此,對她來講太過殘忍。
“那我就不知道了。”白一珂笑了笑,“或許有他們自己的想法吧。”
“哎,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啊……”梁蕊手撐著腦袋,目光飄忽,似乎思緒也飄走了,“一珂,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你說吧。”
梁蕊依舊保持著剛才的那個姿勢,似乎在遙想著未來:“如果將來你哥哥成親了,一定不要瞞著我,我想知道,他會娶什麽樣的女子為妻。”
或許,這是一個癡情少女最後的一點兒愛戀吧。
“嗯。”白一珂回答。
本以為這一路都將會這樣無聊下去,沒指望下去,哪想到意外就發生在一瞬間——
晌午時分,人困馬乏,和親隊伍雖然還在趕路,但明顯所有人都心不在焉。
馬車內,梁蕊在小憩,白一珂則閉眼運轉著內力,和之前的許多個日子一樣,今天也是同樣無趣。
“唰——”一陣樹葉的聲音。
風隨心動,樹葉隨風動,白一珂猛地睜開眼睛:“有人!”
梁蕊睡得本來就不踏實,自然是第一時間被嚇醒了:“什麽?”
白一珂下意識抓住梁蕊,正要說什麽,就感覺到人越來越近了。
“跟我在一起!不管多亂,不要瞎跑!”
這次的劫掠,白一珂是有印象的,隻是並不記得具體時間罷了。上一輩子,為了抵抗劫掠,她從馬車中離開與人拚殺,到最後自己受傷不說,還連累著梁蕊被人掠走了一晚上。雖然最後顧衍派人殺了所有的劫掠者並將梁蕊完好無損救了回來,但貴妃入宮前進了強盜窩一夜,這話怎麽說都不好聽。
這一次,白一珂打定主意,不管外麵殺的多麽猛烈,都不會離開梁蕊身邊半步。
但那些劫掠者後經查實是顧衍叔叔的餘黨,隻考慮黨派利益不考慮國家利益的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劫掠公主以達到影響兩國邦交的目的。實在不行,也要讓顧衍感受一下自己的女人不幹淨的滋味。
所以,他們的主力自然是衝著馬車來的。
刀光劍影,白一珂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拚殺過了。
她內力高強,聽力出眾,是最優秀的情報人員。但如果是拚殺的話,一對二還可以,再多的話就真的被動了,更何況這些人還都是高手。
肩膀被刺傷,胳膊被劃破,她咬緊牙關絕不退縮。
“啊!”一聲驚呼。
“額——”
“……”
不過幾聲喊叫,麵對著自己的刀劍竟然都消失不見了。那些人躺在地上,目光睜得大大的,眼神中寫滿了不甘與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