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暴君
白一珂吸了一口氣:\"所有人都把他當做還沒長大的孩子。然而就是這個孩子，在他叔叔把他抱在懷裏的時候，用匕首抹了他叔叔的脖子。\"
乍聽起來有些血腥的話題，卻成功引起了梁蕊的興趣。
梁蕊從來不是什麽都怕的大家閨秀，她喜歡和白一珂聊天，除了白一珂本身的性格吸引她之外，還因為她是向往江湖的。
在江湖中，他最喜歡的便是江遇宸這樣的人。
她隻是沒想到，顧衍也有這樣的魄力。
“當真是……三歲？”顯然，梁蕊被這個數字震驚了。
白一珂拉住梁蕊的手，認真開口：“公主，我是想告訴您，顧衍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隻是靠父輩的人。再者，他這樣的人想做的事情，你無力改變。”
別說是梁蕊了，就連整個楚國都沒有能力改變。
梁蕊原本是不信命也不願認命的。隻是白一珂這麽一說，她猶豫了。
沉默了一陣之後，她忽然冷笑：“對啊，畢竟我身在帝王家，哪能有太多奢望呢？”
帝王家的女兒們，向來都是這樣的，不過朝堂之上別人的幾句話，就能從天堂掉到地獄。
“你想開了就好。”白一珂抬起眼眸，“盡管如此，你仍舊不是最可憐的那個，想開些。”
梁蕊噙著眼淚，終究是滿懷不甘地點了頭。
白一珂鬆了口氣——還好，梁蕊這輩子讓她省心了許多。
她的記憶力雖然不是特別好吧，但是上輩子梁蕊為了不出嫁鬧得天翻地覆的事情，時至今日她還心有餘悸呢。一哭二鬧三上吊，什麽不靠譜來什麽，以至於到了錫國之後，顧衍也曾那這件事打趣。
幾天後，錫國的密談到訪。
皇帝思來想去，終究是叫了梁蘊一人同看。
攤開密信，看到內容，梁蘊在心中鬆了一口氣——還好，一珂說得對，顧衍同意了以“天下鳳後”之名迎娶梁蕊，並提出為兩國邦交，會以超出皇後規格的聘禮迎娶。隻是……
“隻是貴妃之位？我楚國皇室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皇帝氣不打一處來。
“隻是，別無選擇。”梁蘊依舊一臉冷靜，“錫國君已經是很給麵子了。我楚國雖是大國，但錫國君自登基以來，厲兵秣馬，近年來怕是已經不輸楚國了，如今邊疆就是很好的例子。我楚國當然可以反駁錫國君，提出蕊兒一定要做皇後之位，但隻怕錫國君不答應，白白浪費更多兵力，甚至丟掉更多疆土。”
梁蘊的沉著，看在皇帝眼中，倒是多了幾分其他意味。
從前，皇帝從沒將自己的這個兒子放在心上，覺得他怯懦無能，是他所有兒子中最拎不起來的一個。
現在看來……
“既如此，也隻能這樣了。”
皇帝親自把消息告訴梁蕊，本以為梁蕊會鬧，沒想到她隻是冷冷笑著：“知道了，多謝父皇。”
梁蘊站在一邊，看著這樣的梁蕊，他就知道——從前那個天真活潑卻醉心江湖的小公主，真的死了，再也不會複生。
皇帝和梁蘊都不知道的是，那天白一珂離開後，梁蕊一個人悶在被子裏哭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她明白，她這輩子不僅與江遇宸無緣，甚至與所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無緣了。
身為公主，從小她就知道自己的母妃和其他的嬪妃們過的有多麽艱難，自然是不想再進皇宮的。
現在，到了錫國，身份轉變，想隨意行事，可就真的難了。
時間飛快。
錫國倒是不著急要人，但楚國因為邊關劍拔弩張的態勢著急送人。
但畢竟是兩國聯姻，總是不能太草率了。
八月，梁蕊前往錫國和親。
在梁蘊的安排下，白一珂成為梁蕊的陪嫁丫鬟之一。隔天，梁蕊的母妃就神秘兮兮地教了梁蕊男女之事，把小姑娘羞的臉紅了一整天。
白一珂站在屋外，把屋裏的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但她也不是沒經過事兒的小姑娘，十分冷靜。
梁蕊離開京城的那天，天氣晴朗。
她以一個人在馬車內無聊為由，讓白一珂入馬車與她同坐——其實和她關係最近的自然還是陪伴她多年的丫鬟小芽，但現在這個時候，她覺得白一珂更能讓她安心。
她的手已經被汗水浸濕，但仍舊攥著手帕。
一抖一抖的身體顯示出她離開故土的難過，雖然她的眼淚並沒有滴下來。
白一珂想，難過到不想流淚，大概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吧——上一輩子，她也曾不止一次體會過這種感覺——所謂哀莫大於心死，大抵如此。
馬車外，百姓們跪地送行。
他們隻以為公主和親是天命所在，卻不知公主本人可憐至極。
和親的路上是無聊卻又繁瑣的。白天，公主在馬車上蓋著蓋頭無聊著。到了晚上需要休息的時候，腳不能沾地，要讓錫國來的太監背到房中去。吃食與其他方麵，都要經過錫國宮中來人的把關。就這幾天的時間裏，甚至有為顧衍侍寢過的宮女來一條一條給梁蕊講顧衍在床上的喜好與厭惡之處。
梁蕊起先還是害羞的，後來已經疲倦了。
用她的話說：“這顧衍毛病怎麽這麽多？”
顧衍在這方麵事兒多——原先她也是這麽認為的，他後宮女子也都是這麽認為的。所以，每次被寵幸，後宮女子除了興奮，更多的還是緊張，生怕哪點兒不注意惹到了顧衍，從此無法翻身。
她倒是不關注這些，畢竟上輩子他們發生那種關係的時候——
當時的畫麵撲麵而來，她猛然間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太可怕了，那種場麵，她不敢再去回想……
“確實。”她隨口附和著梁蕊。
其實顧衍哪是事兒多，隻是他心上裝著的，從來就隻有雲瀾一個——雖然後來顧衍說真的愛上了她想與她從新來過，但對的人出現在錯的時間，不也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嗎？
“一珂，你調查過他，知不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子啊？我總覺得他們不會跟我說所有的事情的，畢竟我是楚國公主，他們不會喜歡我得寵的。”
終究是不能免俗，梁蕊這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