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終章
“我難得較真,讓你改口叫哥哥。”
“你大概是太傷心了,又哭的有些缺氧,乖乖地答應,還叫了好幾聲。”
“當時容恒的心,就陷了。”
“問你為何哭,你直接用更慘的嚎叫聲回答我,最後護士看不下去,讓我將你抱到人少的地方哄哄。”
“不要影響到醫院其他病人。”
說到這容恒忍不住刮了刮路韻言的小鼻子,他那麽一個正直清俊的少年軍人,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那樣嫌棄異樣的目光打量。
“應該是媽媽去世那天。”
說到這,路韻言就算想不起,也能知道是什麽時候,自己兒時鮮少哭鬧,最慘的一次自是記得。
可能也是那時候實在太過傷心崩潰,所以忘記了看到媽媽屍體後都經曆了什麽,一直渾渾噩噩。
“嗯,然後我喂你喝了水,又給你買了糖。”
“哄了半天你才好些。”
“啞著嗓子,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告訴我來龍去脈。”
“我其實有些驚訝,那麽小的女孩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記得清清楚楚,敘事能力也很強。”
“後來我便問你,若是日後我能幫你報仇,將那些人盡數踩在腳下,你會如何回報。”
容恒說到這忍不住笑了,想到路韻言當時懇求和無助的眼神,心裏便是一陣酸軟。
總是沒有報答,也沒有關係,不過是想逗逗她。
“然後我便以身相許了?”
女子自他的肩頭抬起臉,小臉上的神情帶著些狐疑,微微眯起眼,顯然是不信自己當時這般“聰慧”,這麽輕易就賣了自己,求一個還未實現的承諾。
“你自然是沒有這個覺悟,哭喪著臉告訴我你沒有錢,沒有能報答的東西。”
“然後我就套你了。”
“你答應得很幹脆。”
容恒雙手輕輕捧著麵前女子柔軟嬌媚的小臉,朦朧的床頭暖黃燈光映照下,她顯得格外溫柔美好。
和十多年前的她重重疊疊,辨不真切。
“容恒,你這個變態大叔!”
路韻言咬牙切齒,和著他還挺引以為榮的?
欺騙九歲小女孩,對她“下毒手”???
“言言,喜歡上你我不後悔,用十年等你長大,我也沒覺得難熬。”
“隻是常常不知再次見到你,該如何讓你實踐當年的承諾。”
“看到你對我視而不見,陌生的模樣,總不好厚著臉皮上前討要,依著你的性格,多半會認為我是個登徒子,避得遠遠。”
“幸好,你沒有讓我熬太久。”
容恒吻了吻她的唇瓣,將她擁的更緊,好似便要嵌進身體,再不分開。
十九歲到如今的三十七歲,他愛了她十八年,隱忍十年,深情八年。
換得今朝親密相守,便也值得。
“那十年,很辛苦?”
路韻言亦是輕輕地抱著他,聲音已然變得溫柔,帶著些酸楚。
她常常不理解為何容恒會喜歡上她,卻原來很久很久之前,還是少年的他,便已經一顆心放在了她身上。
一直默默地等著她。
那些套路也是情非得已,雖有些曖昧,但他從沒有真的在她不願意的情況下做什麽強迫的事。
“還好,我經常偷偷去看你。”
“與你擦肩而過的諸多陌生人裏,興許便有一個刻意為之的我。”
路韻言突然失去了言語能力,沉默了。
半晌,她意識到他們現在是在中場休息,便難得主動動了動身子,懶懶地繼續趴在他肩頭。
“準你光明正大地看,不要太感動。”
路韻言主動,他必然會自覺地重新掌握主導權,畢竟在這件事上她一直都沒什麽主張。
能做到如今這般大大方方,很自然地同他親密,沒有很快便累暈,已是這些年容恒不屑努力的結果。
“言言,我愛你。”
情到深處時,容恒輕咬她白嫩的耳朵,聲音有些低啞,但卻讓路韻言的眼眶瞬時濕潤,一滴淚順著她的眼角緩緩滑落。
“我也愛你。”
女子緊緊地攀著他的肩,雖然聲音很弱,但她知道,他聽得見。
歐洲之行結束後,他們回到了繁城。
一個多月後,路韻言靜靜地坐在馬桶上,看著手裏驗孕棒上的兩條杠杠,整整看了半個小時。
恍若石化。
半晌,她走出浴室,險些握不住床頭的手機,深吸了好幾口氣緩和。
電話接通的一瞬,她又開始盯著驗孕棒,兩眼發直。
直到那頭傳來男人帶著些擔憂和輕喚,女子方才微啟櫻唇,神遊天外般地,飄飄忽忽的說出了一句話。
“容恒,我好像,懷孕了。”
彼時的他正在辦公室開會,一眾的高層的都集體噤聲,看著主座上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呆滯的英俊男人。
都是麵麵相覷,一臉茫然,更多的卻是震驚。
總裁這是,魂飛了?
“待在家,等我。”
隻留下這一句話,容恒便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搭在肩上,留了個“你們來收尾”的眼神給副總還有Aaron,便大步離去。
看著辦公室的門重重地合上,容氏剛剛揭開神秘麵紗的副總俊朗的臉上閃過一抹笑意。
看樣子,是家裏那位祖宗有事。
容恒回到家的時候,路韻言正坐在臥室,很聽他的話,不僅待在家,甚至連動都沒動。
一直緊緊地攥著手中的驗孕棒。
相比於他一瞬間的失神,她的魂才是真正的飛得老遠。
直到容恒將她手上的東西拿出來,然後動作很輕柔小心地將她橫抱在懷裏,去醫院。
夜夙雖然在醫學上造詣頗高,但是,婦科,不好意思,他還真沒有精修過……
所以夫妻倆一臉懷疑的看著他,還有容恒恨不得將路韻言供起來的模樣,直讓男人的眉毛抖了兩抖。
“不相信我,也該信信檢查報告吧?”
“實在不行,容恒你回去繼續將她供著,看看再過幾個月她的肚子會不會變大。”
夜夙擰了擰眉,對這對夫妻此刻狐疑的眼神分外的無語加無奈。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不止懷疑他的醫術,連他的眼睛,甚至他們自己的眼睛都開始懷疑了。
這是開心傻了吧?
卻不想下一秒,路韻言便靠在容恒懷裏落下淚來。
這兩年多沒有少努力過,本來已經不抱什麽希望,卻不想突然來了這麽一個驚喜。
恩恩有伴了。
“開心歸開心,她的身體你也清楚,雖然這些年調理得不錯,但終究不及過去,要時刻注意。”
“有問題立刻聯係。”
容恒帶著路韻言回去,將昏昏欲睡的她在臥室安置好後,方才走進書房接通夜夙的電話。
他交代了一些注意的事項,便也不再多言。
放下手機,男人斜靠在椅子上,轉著手裏的筆,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唇角終是揚起了淺淡的弧度。
她還真是得上天眷顧,興許便是那些故去的人,在默默地守護著他們吧。
九個月後,生產之時,痛的幾欲昏厥之際,路韻言好似看到母親還有外婆在她身邊,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她們臉上的笑,一如生前,溫柔慈愛。
生產之後,昏睡之際,她看見席澤朝她輕輕揮了揮手,眸光溫潤,笑容很暖,無聲地向她道別。
轉身,再無留戀地離去。
醒來後,她看著容恒懷中小小的女孩,還有他身邊一臉興奮和喜愛的恩恩,唇角揚起柔軟動人的弧度。
“便叫她,容予暖。”
“小名,念念。”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