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初識
得知真相後,他良久都未曾言語,直到感覺到麵頰的濕潤,方才醒過神。
沒有任何的追問,他知道路韻言心裏也不好受。
隻說他會照顧好席昕,會一直瞞著,不讓她知道。
至少在她生下孩子之前,都不會讓她發現半點異樣。
一個月後,傍晚醫院那邊傳來了盧薇蘇醒的消息,彼時的路韻言正輕輕摩挲著她二十二歲生日時,席澤送給她的項鏈。
聽到消息後,手下意識地顫了一下,失去了力氣,那條項鏈便自手心猝然墜落,砸在了大理石地麵上,碎了。
精致的玉,七零八落,再不複往昔的美好。
路韻言良久沒有說話,緩緩地蹲下身,想要去揀地上的碎玉,可它們在她的手心再也變不回過去的樣子。
“夜夙,他送我的玉碎了。”
女子隻說了這一句話,因著盧薇醒來的激動和喜悅已經被此刻的慌亂和呼嘯而來的幾乎將她淹沒的悲傷覆滅。
“我沒有多少他的東西了,怎麽辦,怎麽辦.……”
路韻言將手機扔到了地上,任由淚水肆虐,朦朧了視線,可她依舊固執地盯著手心的碎玉,想要將他們拚湊完整。
可拚出來,那之間的裂縫也沒辦法彌補。
就像她過去對他的殘忍,還有視而不見,在他心上留下了一道道傷痕,如今在沒有了彌補的機會。
容恒剛將恩恩送去容祖軍那邊,回來的時候便見秦阿姨一臉焦急地指著樓上,耳邊便是路韻言大哭的聲音。
男人三步並作兩步的往上跑,直奔臥室。
進去的時候路韻言正緊緊地將手心的玉握著,捂在胸口,癱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容恒沒有言語,隻是走到她身邊將她擁進懷裏,雙手輕輕拍著她纖瘦的背,為她順氣。
憋在心裏這麽久,也該好好地哭出來,發泄一下。
“容恒,我欠他的,還不了了,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連他留給我的為數不多的東西都保護不好,我沒用。”
路韻言緩緩攤開被碎玉刺破,沁出些鮮血的手心,沾了她血的玉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呈現出一種豔麗卻又淒絕的似在流動的鮮紅。
“言言,我們都欠了他,下輩子一起還。”
“他不會怪你,也一定不想看到你為他哭泣,一直沉溺在悲傷中。”
“乖,這次哭過,我們就走出來,好不好?”
容恒吻了吻她的額,用口袋裏的帕子為她擦拭著臉上的淚跡,聲音溫柔寵溺。
若是過去的他,興許會生氣,會嫉妒,可現在,他隻有和路韻言一樣的自責和悲傷。
若還有來生,他也希望能和夜夙,席澤好好當一次兄弟。
彌補今生的遺憾。
安撫好路韻言後,容恒帶她去醫院探望了盧薇,雖然意識已經蘇醒,但因著在床上躺了太久,想要恢複正常還需要一段時間的調理。
一年後,盧薇和薑慎之舉辦了婚禮,路韻言如願給她當了伴娘,五歲的恩恩也還能當個花童。
彼時席昕和顧奕的孩子已經五個多月,她也得知了哥哥故去的消息。
和路韻言一樣悲傷絕望了一個多月,便漸漸地走出來,開始重新麵對生活。
六月的時候,容恒正式向路韻言求婚,然後官宣兩人已婚六年,兒子已經五歲的消息,十月初的時候為她補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又是一年過去,容恒決定給自己放個長假,陪妻子周遊世界。
雖然這些心願等恩恩長大將重擔丟給他後便能實現,但說走就走的旅行,一直是他的夢想。
二人在歐洲旅行的時候,重新住到了當年那個莊園,裏麵還和七年前一樣,典雅奢華。
“言言,是在歐洲的時候愛上我的,對嗎?”
容恒拖著她纖弱的身子,讓她盤著自己精瘦的腰,穩穩地將她抱在懷裏。
眸光幽深,濃黑的眸子裏膠著著懷中女子的迷離緋紅的小臉。
“嗯。”
雖是回答,但聲音低弱的近乎呢喃,很快又被喉間溢出的其它曖昧聲音淹沒。
“其實你,很久很久之前就將自己許給我了。”
容恒緩了下來,路韻言卻覺得身子快要散了,終是有了些活過來的感覺。
耳朵裏他的聲音很近,勉強能聽清,便不由得發出些困惑不解的呢喃。
她不記得自己和容恒很久很久之前有遇到過,更何談許?
“那時的你才九歲。”
“我在那場戰役中幸存歸來,準備出院,你突兀地跑了過來,像個小瘋子,直直地撞上了我腹部還未痊愈的傷口。”
“當時你被撞倒在了地上,我的傷口險些裂開。”
“可你哭的很慘,好像不是你撞了我,而是我欺負了你。”
說到這,容恒唇角便不由得浮現出些笑意。
單手托著女子的身子,將她抱到床上,另一隻手輕輕撫著她潮紅的,遍布汗珠的麵頰。
縱使二人此刻正親密著,提及此事,他便停了下來。
路韻言動了動身子,小臉趴在他挺括的肩頭,眸中暈開些鬱悶和茫然,她為什麽對他說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
容恒固住了她不安的小身板,避免她惹火。
好歹等他將事情說完。難得想告訴她為何對她一見鍾情,將她騙到手。
其實也不算騙,不過是向她索要往昔承諾罷了。
“後來周圍的人都看著我們,我便將你抱了起來,幫你理了理臉上亂糟糟的頭發。”
“然後發現撞到的小女孩長得挺討喜。”
路韻言聽到這,伸出無力的臂膀,捶了他一下,目露凶光。
還以為是什麽浪漫的故事,和著這男人一開始還不是見色起意。
容恒笑著包住了她柔弱無骨的小手,繼續講過去的事。
“我心裏就升起了些同情和憐惜,抱著你坐在醫院的長椅上,一時也不知該怎麽安慰。”
“你一直在哭,我以為你要哭到累倒,但你突然抬起頭,用兔子一樣紅腫的大眼睛看著我。”
“隻說了一句,‘叔叔,對不起’。”
“我當時有些蒙,第一次被人喚叔叔。”
路韻言卻有些咂舌,暗自自豪竊喜,和著她小時候就這麽慧眼識珠,沒有被這老男人的皮相迷惑,看透了他少年老成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