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進城
老者點點頭，目光複雜，半晌後他咬咬牙，自袖中取出一個袋子。
“神醫在上，活命之恩，我們雖是鄉野小民，也自當謹記於心，隻是苦於囊中羞澀，眼下也隻有這些可以略作謝禮了。”
說著，老者帶頭在無間麵前跪了下來，身邊二位也跪了下來。
這錢無間自然不肯收，小冬也擺了擺手，表示不要。
“我等小民，多謝神醫活命之恩！”老者見此，不由高聲喊道，同時向無間叩首。
本來還端著碗，熱熱鬧鬧圍在鐵鍋旁邊的眾人見了這一幕，也雙膝一曲，就地跪了下來。
連男帶女，連老帶少，黑壓壓的跪了一地。
“多謝神醫活命之恩！”眾人異口同聲道，在漆黑的夜晚，仿佛平地裏響起一聲驚雷。
艾城城牆之上，原本正來回走動巡邏之人紛紛動容。
城牆根這裏的動靜，他們這些衛兵早就看在眼裏，隻是隻要這些百姓不試圖衝擊城門，要求進城的話，他們也就不會太在意。
即便剛才看到那些流民焚燒死屍，他們也隻是唏噓片刻而已。
但是剛剛他們聽到了什麽？神醫？此地竟然有神醫出現？
從他們這個角度看去，在火把的映照下，那個長身而立的絕色青年的確是氣度不凡，若他真是神醫，那他們城中之人是不是就有救了？
想到這兒，衛兵長回頭向身後之人吩咐幾句，轉身就往城牆下麵跑去。
雖然夜色深沉，艾城城主府內還是燈火通明，城主劉玄現在還和一眾部下聚在大廳裏商談。
“大人，今日城東又出現十幾例新病例，整個城東已經有近兩百例了。”
“大人，現在整個城裏死亡人數已經逾千例了，但是，我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用來埋人了。”
“大人，大夫們紛紛表示，此病太急，他們目前還沒找到更好的辦法來救治。”
“大人，我們向上麵求援吧。”
部下各個神情懇切，麵容憔悴，所說的內容一樁樁一件件，都棘手無比，劉玄越聽眉頭皺的越緊。
他也焦急萬分，但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這病來的如此之急，傳染的又這樣快，主要是大夫們根本沒有特效的救治方法，他雖然身為一城之主，但又有什麽辦法呢？
向上麵求援，哼，想都不要想，根據他得到的最新情報，現在舉國上下早就亂成了一鍋粥，大家都各自為戰，根本不要指望朝廷能給你什麽實質性的幫助。
他正一籌莫展，忽然聽見有人來報：“大人，守城的衛兵長說，城外來了個神醫，正在醫治城外的流民。”
“什麽？神醫？！”劉玄謔的一下站起來，神色露出狂喜，但眼珠一轉，卻又強壓下內心的激動，“讓那衛兵長先進來。”
很快衛兵長走了進來，麵對著劉玄，將他從城牆上看到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大人，看來此人的確是個大夫，不如先請他進來吧。”其中一個屬下忍不住道。
“我看不行，他白日不來，卻趁著天黑而來，想來就是想以此來掩人耳目，說不定他隻是搞了一些把戲，想騙我們開城門，他好帶著那些流民衝進來呢。”另一人道。
劉玄目光閃動，他也擔心的是這點。
現在城中的局勢已經夠複雜了，再來數百帶著病人而來的流民，那他的壓力就更大了。
“那不如等到天明再說，到時候一切就都掩蓋不了了。”另一下屬道。
劉玄點點頭，這人說的有理。
“嗬嗬，你們這些人，身為城中官員，肩負了一城之民的生死，卻如此的貪生怕死，謹小慎微。”
“如今這種流行病可是時疫，就是瘟疫，你們可懂？多耽誤一刻，死的人就會增加不知凡幾，這可都是人命啊，你們怎能如此視而不見呢？”
半空之中忽然傳來一陣略帶鼻音的男子嗤笑聲，劉玄頓時色變，周圍的部下也一下子湧到他身邊，皆目露驚色。
“什麽人在此裝神弄鬼？”他向前走了幾步，喝道。
“你是在說我嗎？”那聲音忽從身後傳來，驚得劉玄謔然轉身。
就見他剛才所坐的椅子上，此刻正坐了一個青年，這人自身粗布衣裳，容顏絕色，嘴角噙著一抹譏諷，正微笑的看著他。
青年左手邊站著兩人，前麵是個黑臉大漢，後麵跟著個白麵青年。
右手邊站著個十四五歲的清秀少女，麵色平靜，眸色晶亮。
“你是何人？怎會在此？”劉玄沉著臉問道。
“大人，這人就是那青年，被流民們圍在中間，跪地大喊神醫的那位。”守城的衛兵長忽然前行幾步，走到劉玄身邊道。
劉玄麵色一變，他身側的眾手下也麵有驚色。
別的先不說，這人能帶著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翻進城來，就憑這一點，他也算是個能人。
早知道艾城雖小，城牆卻也有三丈高（十米左右），普通人哪裏翻得過來，況且這人還躲過了守城衛兵的目光。
更別說他這城主府，不說戒備森嚴吧，也是有衛兵日夜巡邏的，人家都能如此輕鬆的摸進來。
想到這兒，劉玄調整了一下心情，麵色緩和下來：“先生如何稱呼？”
“在下神醫無間。”青年麵帶微笑，隨意開口。
“……”劉玄無語，這人的語氣倒夠狂的。
“你能治這時疫？”他換了個話題，這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
“可以，”無間笑了笑，“隻要你配合的好。”
“要我如何配合？”他道。
無間沒有說話，目光看向陳三。
陳三會意，立馬上前一步，將一套流程緩慢而清晰的說了一遍。
“荒謬，都說死者為大，入土為安，你竟然讓我們將死者集中起來火葬，你這做法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人神共憤！”
陳三剛說完，劉玄這邊就有一個幹瘦的中年人跳出來嚷道，那神情簡直是要有多氣憤就有多氣憤了。
“這可是時疫，患病之人無論生死，身上都帶了病原，活人還可醫治，死人如果不妥善處置，病原最終還會重新回到活人身上的。”
陳三振振有詞道，一路行來，見識過了小冬和無間的出手，他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忠實擁躉。
“那也不一定非要火葬啊？”幹瘦中年人道。
“那你還有更好的辦法？”陳三追問。
“就是土葬，城內也快沒有地方了……”中年人正欲再辯，身邊一斜眼同僚扯了扯他的衣襟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