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導盲犬的一生6
聽了米娜說了顧黎的事，顧母請了個護工照顧顧父，她自己則在家盯著顧黎。
房子被顧母收拾了一通，換了些老舊的傢具，尤其是沙發，生怕給顧黎留下不好的回憶。
兩人從出租屋搬了回去，顧母還特地折了柚子葉，往顧黎和自己身上灑了水，去去晦氣。
顧母出門買菜了，顧黎一個人在家。
手上拿著一件外套，顧黎牽著碧落，準備將外套還給羅雍。
顧黎認識的人不多，異性就更少了，除了父親，羅雍是其中不讓她那麼厭惡的，大概是因為幫過她，對他有那麼一點點的信任吧。
下到之前遇到羅雍的樓層，顧黎不知道他的房門號，不過她可以問。
隨意敲響了某家的大門，門很快就開了，是個穿著連衣裙的小女孩，好奇看著門口陌生的來客。
「請問你找誰？」小女孩脆生生地問。
「我找羅雍，請問你知道他住哪嗎？」顧黎問。
「對面就是，姐姐你是羅哥哥的女朋友嗎？」小女孩眼裡閃著八卦的光芒。
「不是。」顧黎僵硬地回答。
「哦。」小女孩露出失望的表情。
和小女孩別過，顧黎走到對門，在門口站了許久，再三猶豫之後，深吸一口氣，敲響了羅雍家的大門。
「來了來了！」門內傳來羅雍的聲音，接著是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門開了，看見是顧黎，羅雍很意外：「你怎麼來了？」
「我來還你的外套，還有說聲謝謝。」顧黎平靜地說，拿著外套的手微微顫抖，不過被外套掩蓋，平穩地遞出外套。
「不客氣，遇到這種事誰都會出手幫忙的。，還麻煩你跑一趟。」羅雍接過外套，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頭。
「順便的事，外套你拿好，我先走了。」顧黎肚子里正翻江倒海，難受至極。
「你還好吧，臉色看起來很難看。」羅雍關心一句。
「沒關係，我走了。」顧黎牽著碧落快步離開，走到步梯的拐角，沒有任何預兆的，吐了出來。
「嘔——」
內容難辨的嘔吐物噴了一地一牆，酸臭味彌散在空氣中。
碧落擔憂地看著顧黎，上前靠住她的小腿，給予些許安慰與安全感。
感覺到碧落的存在，顧黎覺得好受些許，但還是難受，想吐，吐的天昏地暗。
異物嗆進氣管，顧黎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咳咳——」
難受，很難受，顧黎覺得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反抗。
吐了好一會，咳了好一會，顧黎才緩過勁來，臉色蒼白至極，虛弱地扶著牆。
「可可，我們回家。」顧黎的聲音很小，如果不是碧落如今聽力過人，還真聽不到。
顧黎不想讓自己的狼狽模樣被別人看見，於是沒有乘電梯，而選擇了走樓梯。
扶著牆，一步一步地慢慢往上爬，速度很慢，比烏龜快不了多少，走的晃晃悠悠的，隨時可能摔倒。
碧落走在後面，眼睛一瞬不移地盯著顧黎，她一有摔倒的趨勢就上前用身體撐住，同時做好了當肉墊的準備。
有驚無險地回到家，顧黎拿出鑰匙開門，好半天沒有插進去。
進了家門，顧黎拖著虛弱的身體去廁所抹了把臉，漱了口，回房間倒在床上，就再也不想動彈了。
她現在，依然難受，想吐，卻吐不出來，肚子已經空了。
趴在床邊乾嘔，吐出一些黃膽水，嘴巴里一股子酸苦味。
聽到顧母開門的聲音，顧黎再難受也忍回去了，掐著喉嚨不讓自己吐出來，所用的力氣很大，手背上的血管鼓了起來，似乎想就此把自己掐死。
「黎黎，媽媽給你買了排骨，今天給你做喜歡的糖醋排骨。」顧母在客廳里高聲道。
顧黎鬆開掐著脖子的手，開心而輕鬆道：「我最喜歡糖醋排骨了，媽媽對我真好。」
「那當然，你可是我親閨女。」聽女兒這樣說，顧母很開心，正把菜往廚房拿，就見顧黎的房間門開了，碧落從縫隙里鑽出來。
碧落直奔顧母，咬住她的褲腿往顧黎房間拽。
碧落對反常行為，讓顧母意識到什麼，菜也不要了，撒手就往顧黎房間跑，同時焦急叫道：「黎黎，你怎麼了，別嚇媽媽！」
一下撞開門，看見女兒萎靡不振的神情，蒼白卻帶著異樣青紫的臉色，顧母一下就被嚇到了。
「黎黎，我們去醫院！」顧母上前就要背顧黎。
顧黎向後退，退到了牆角，故作精神道：「媽媽，我沒事。」
「胡說，走，去醫院！」顧母怎麼可能放心，爬到床上，抓住顧黎的胳膊，想把她拉出來。
顧黎把住床沿，死犟著不動，一邊無奈道：「媽媽，我真的沒事，只是今天吃壞了肚子，吐了而已。」
顧母確實看到了床邊吐出的汁水，但她還是不信，普通人吐完怎麼會是這個臉色，一定發生了什麼。
「黎黎，走，今天你必須跟我去醫院！」顧母整個人都爬到床上，想把顧黎拉下來。
「不去不去，就是不去！」顧黎晃著腦袋，死死抓住床沿。
「乖，聽媽媽的話，這是為你好。」顧母放柔了聲音，想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不去！」顧黎堅決地吐出兩個字，忽然想到什麼，大聲哭了出來。
顧母一下被嚇到了，鬆開了手，顧黎趁機又往後縮了縮，緊緊靠著牆，彷彿要與牆壁融為一體。
「黎黎，你怎麼了？別嚇媽媽啊！」顧母擔憂地問。
「我不去醫院。」顧黎眼淚汪汪的。
「好好好，不去醫院。」顧母妥協了，又擔心女兒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內心慌亂。
「媽媽你出去。」顧黎很歉疚，卻還是硬著語氣。
「好，媽媽出去，不打擾你了。」顧母退出房間，看著被關上並反鎖的房門，憂心忡忡。
在客廳里走來走去，顧母想著辦法，女兒這樣子很不對勁，米娜昨天還讓她好好看著，以防她做出過激的事。
想到這裡，顧母拍了下腦袋，暗叫自己是傻了，趕緊拿出手機，跑到衛生間給米娜打電話。
簡單說明家裡的情況后，米娜說自己馬上來。
不到一個小時，米娜就到了，氣喘吁吁的，頭髮衣服都十分凌亂。
「米娜老師，真是麻煩你了。」顧母很不好意思，在別人工作時間打擾人家，人家聽了還立馬跑來了。
「沒事，顧黎呢？」米娜簡單整理著衣服頭髮，平穩呼吸。
「房間里，我說什麼也不肯出來。」顧母很擔心女兒做出傻事。
「我進去跟她聊會天，」米娜上前敲門，整個人恢復了往常的模樣，聲音很溫柔，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顧小黎，我來看你了，開一下門。」
裡面沒人應聲，門卻是開了。
顧黎縮在床的角落裡，死死瞪著門后的碧落，眼神控訴：叛徒！
米娜走進房間，誇獎地看了眼碧落，坐到床邊，如平常聊天一樣開口：「顧小黎，你是不待見我呢？知道我來了不應聲，還鎖門？要不是可可，你是不是想把我一直鎖在外面！」
語氣帶上了一絲委屈與幽怨，好像顧黎是個罪人，一切都是她的錯。
「我沒有！」顧黎著急地反駁，米娜老師是她尊敬的人，她不想她誤會自己。
「那你怎麼不開門？」米娜皺著眉，掃過顧黎臉上每一寸地方。
「我身體不舒服。」顧黎沒有撒謊，她知道撒謊在米娜面前沒用，於是隱藏前因，只說了後果。
米娜可不會放過這明顯的錯漏，追問道：「好端端的，怎麼會不舒服呢？」
顧黎不想說，也不敢說，她一說出口，大家又該為她擔心了。
「是不是出去了？」米娜猜測，語氣卻篤定。
顧黎抿著嘴不說話，說的越多，錯的越多，她選擇保持緘默。
米娜沒有放過顧黎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繼續問：「見了個男生？」
顧黎埋下頭，不讓米娜看見自己表情，殊不知她的動作出賣了她。
「家就在附近？」米娜接著問。
顧黎抱緊自己，心中惶惶，不斷吶喊：不要再問了！
似乎聽到她的心聲，米娜沒有再問，起身走出房間，順便關上了門。
「怎麼樣了？」顧母的擔心全部寫在臉上，這是一個母親對女兒的關愛。
「附近有沒有顧黎比較熟悉的男生？」米娜問，據她所知，顧黎眼瞎之後就和從前的朋友斷了聯繫，每次出門除非很熟悉，否則並會與別人交流，也就談不上認識新朋友。
是最近發生了什麼嗎？顧黎這個狀態下認識了新的朋友，還是個異性？
顧母仔細地回想，想到了羅雍，回頭一看衣帽架，掛上面的外套不見了。
「是樓下的小夥子，他的外套不見了，可能被顧黎拿去還了。」顧母很是後悔，她該早點拿去還的，否則也不會發生今天這事。
「跟我說說具體情況。」有了頭緒，米娜開始認真思考起對策來。
顧黎的治療必須趕快了，如果稍慢一點，不知道她又會自作主張地做出什麼來。
到時候治療難度加大，要想顧黎回歸正常生活就更難了。
顧母詳細說了兩個人認識的過程，大多來自顧黎口中，及她自己猜測。
聽完之後，米娜點點頭：「我會想辦法的，今天先穩住顧黎，別讓她出去了。」
「好。」顧母點頭，堅決貫徹米娜的每一句話。
「那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米娜走了，心裡有了大致的想法。
「我送你。」顧母把人送進電梯，回家后將掉到地上的蔬菜水果撿了起來，提進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