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將軍
「而且有東瀛文的贈言,也許他在東瀛有些朋友,如果真以禮數不周為由把他抓起來坐牢,可能會對我們近期的選舉產生些不利影響,不過……」
將軍身旁的另一名黑衣士兵用嚶語輕聲建議道。
此刻由於周圍也站著幾名虔誠行禮的普通百姓,因此那名將軍和周圍的黑衣衛兵之間的交流,用的也都是嚶語。
用太語也不是不行,但那樣會讓自己家人看醜事,用嚶語就沒有那麼多後顧之憂了,因為在場的眾人里,他們認為的唯一會嚶語的外國人,此刻是一種完全任人宰割的狀態。
雖然41號和孟黎柯也能聽懂嚶語,但奈何這兩人偽裝的實在是太他媽好了,那個恭謹的模樣和行禮的動作,甚至比經營這家餐廳的本土老闆還要標準。
「蒙萬,我們不怕西方的那些人,因為他們和我們是一夥的,而且你們也用不著怕東瀛人,我們……」將軍不悅道。
「不過我們可以拘留……」
原本那名將軍急著想要打斷黑衣衛兵的話,但是聽到自己的下屬如是說道,卻又頗感興趣的擺了擺手說道:「你繼續說下去。」
「是,將軍。」
新加入對話的那名黑衣衛兵答道:「依照法律,我們最多可以合法拘留這名外國人四十八小時,作為對國王陛下不敬的初次警告,算是對於這些不守規矩的外國人的小小懲戒。」
「這倒不錯。」那名將軍見此,一顆原本有些煩亂的心,現在算是安定了下來。
衛兵的建議倒是很適合眼下的狀況。
四十八小時,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說重也不重,說輕也不輕。
四十八小時確實不長,這點時間內,哪怕這個有里家坡護照的漢斯醫生,通知自己的親友通知的再及時,那也不值得有人為他發聲。
那邊漢斯或里家坡高層剛剛得知了這個消息,正點齊人馬準備跟香米國扯皮呢,這邊人就快要放出來了……不值得。
但這四十八個小時,對於這名醫生來說,可能確實不是很好過,將軍深信,既然是自己的親信衛兵把人送了過去,那麼那些警察站里的小蝦米,就絕不敢輕視了眼前這人。
但就沖著將軍的面子,這位醫生無論如何,都得在警察站里過了熱堂,甚至蛻上一層皮,至於由此可能引起的麻煩?
哼,那是下面的人隨意揣測上面心思的結果,與我何干,到時候讓他們警站推出幾個平常和大家不對付的異類處理處理。
就說這些人平日里收黑錢、勒索平民、吃兩碗粉只給一碗的錢、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反正香米國的平民百姓關注的只是結果,至於這幾個人到底吃了幾碗粉,那並不重要。
順帶……還能給自己博個好名聲,眼下正是選舉的緊要關頭,有了這一出,還怕本集團的軍人和文官撈不著選票?
而處理這名對自己不敬的醫生,將軍用的更是對國王不敬的由頭,如此一來,既順了陛下以及平民們的心意,又泄了私憤,還能給這位醫生留個案底,讓他抬不起頭來做人。
原本瞻前顧後的局面,這就破開了。
想通了這一節的將軍,對自己的貼身警衛便愈發滿意。
「頌查,蒙萬,把他送到最近的警察站去,把這些東西也一併送去,別讓我再看見這個對吾王不敬的人,也別讓我再看見這堆令人作嘔的東西。」
將軍一指被人按在桌面上的陸舒,又看似隨意的一揮手,掃了一下桌面上陸舒的那堆個人物品。
護照和手記被甩到了站在附近的孟黎柯腳下,那捲鈔票也頓時灑落滿地,朗格手錶摔到地面,彈跳了一下后便停止了運行,時間永遠停留在了某一刻,而賣相最慘的是亞伯拉罕賣給陸舒的那隻墨鏡。
墨鏡磕到了一處桌角上,右眼鏡片當場碎成了渣,左眼的鏡片也從鏡框里脫落了出來。
陸舒眼睜睜看著那隻墨鏡在自己的面前被摔成了碎片,想要起身做什麼,卻被鉗住身體的手順勢抓了起來,兩個巡邏士兵就這麼提著陸舒的胳膊,把他托出了餐廳。
「你,過來!」
那名叫蒙萬的黑衣衛兵,一隻手提著匆匆打包好的,陸舒的那些私人物品,另一隻手沖馬路對面的一名司機招了招。
司機聞言便離開自己的汽車小跑了過來,跑步的同時竟然還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從陸舒的角度看去,這人的樣子,顯得極為滑稽。
但是現在陸舒看到那人的行為,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因為眼下自己就正面臨著對於他來說,最大的一個麻煩。
對於一個殺手而言,最大的麻煩是什麼?
那便是在一國的警察系統之中留下自己的外貌特徵、血型、DNA、虹膜與指紋,這些東西一旦留在了某個國家的官方檔案里,那就相當於變相的在地下世界宣判了他死刑。
而自己被宣判死刑的原因,竟然只是因為一個小小的禮節。
竟然只是因為,自己這個名副其實的,不了解該國風俗的外國人,在那名將軍的坦克和賓士車經過的時候,合十禮沒有舉到額頭,腰沒有躬起。
不僅如此,依照那位將軍的話,陸舒甚至還用了「對待下民的禮節」。
依照孟黎柯所提到過的歷史,如果陸舒沒有記錯的話,上一次有人受到這種待遇,還是在七十五年前的里家坡,自己是平民,而面對的,則是囂張跋扈的東瀛軍官。
屈辱,一時間在陸舒的心裡蔓延開來。
不知那名叫蒙萬的黑衣衛兵跟司機說了什麼,司機便將三人引到了自己的車子旁邊,滿臉榮幸的把蒙萬請上了副駕,而陸舒則是被剛才鉗住他的那兩名士兵一左一右架上了車。
「你,帶我們去最近的警察站,開穩一些。」蒙萬脫離了那名將軍的視野,語氣便立即變得和剛才不同,跟司機說話的同時,臉上也寫滿了無言的鄙視。
「是,是……請您坐穩了。」
不出半個鐘頭,那輛車便在一處警站門前停了下來,車輛剛一停穩,陸舒就被兩名巡邏士兵扔下了車,而不等他站直身體,緊接著就是一腳踹到了他的後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