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必須麵對
坐在顧長遇的車裏，她側著頭，目光落在車窗外，卻看不清目之所及的一切，那信封，顧長遇已經收回去，他還要帶給梁琛，她不想讓顧長遇為難，顧長遇能把這東西給她看，對她來說已是萬分沒想到的了……
她目光落在窗外，在那之後，便是一路的沉默，她知道顧長遇許是還想問她什麽，但……
她此時，卻怕極了他的問題……
她的理智，她的所有感知的能力，在看清楚裏信封裏的內容時，已然碎裂開來……
顧長遇餘光裏，不由自主的注意著她，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她小半個側臉，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看不到她的眼神，從剛才開始，從把那信封還給他之後，她再沒有說一句話，而他，從後視鏡裏看到的自己模樣，臉上的表情卻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擔心和更加複雜的神色……
他握緊了方向盤，強迫收回自己全部的目光，直視著前方，驀地更快了些速度，朝著小木屋開去。
一路的沉默。
直到到了小木屋，她的思緒才漸漸和緩了下來，那些瘋狂叫囂著的記憶，像是暫時累了似的，蟄伏到了心底陰暗的角落，等待著合適的時機給她更加沉重的衝擊……
顧長遇將她送到了門口，開門的是孫媽，是了，這個房子裏住著的，現在也隻有她與孫媽兩個而已，孫媽見她麵色蒼白的模樣，倒是驚了一驚，“林小姐這是怎麽樣？身體有什麽不舒服嗎？”
孫媽邊說邊伸手去扶她，林糖搖搖頭，拂開了她的手，笑了下。“沒事，孫媽，我休息一下就好。”
孫媽目帶疑惑，眼神轉向她身後的顧長遇，“顧少爺送林小姐的回來的？辛苦了。”
顧長遇隨著林糖進了門，道：“在外麵碰巧遇到她，看她不舒服就順路送她回來了，孫媽，不介意幫我泡杯茶吧，我好久沒喝你泡的茶了，倒是想喝了。”
孫媽笑起來，看著顧長遇的目光帶著幾分慈愛，她點點頭，“自然，自然。林小姐，我先扶你進房休息下還是……”
林糖轉過頭，像是才看到顧長遇一般，目光微頓，“不必，孫媽先給顧先生泡茶吧，到底……我該謝謝他……送我回來。”
孫媽應聲下去，林糖看著他，“顧長遇，謝謝……”
顧長遇臉上的笑意褪去了些，看著她，桃花眼裏迅速閃過什麽，道：“不必，我給你看那東西，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喝你這裏一杯茶，就算是兩清了，先進去吧……”說著，抬腳往客廳的方向走去，比起林糖，倒是更像是這裏的主人。
林糖放下手中的微單，也朝顧長遇那邊走去，次一去，不過短短的時間，甚至天色還未完全黑，但她像是經曆了一個世紀那麽就，已經發生但卻難以消化的，尚未發生但已是讓她心有戚戚的……
宗宗件件，都讓她即便情緒已有和緩，但神智卻像是脫離了自己一般，行屍走肉似的，朝著顧長遇走去，在斷斷續續的神思裏，她隱約感覺到，顧長遇主動進來，定不會是隻要喝茶那麽簡單，他……想來，還有話要對她說的吧……
思緒微頓，她坐在了顧長遇對麵的沙發，孫媽正好泡了茶出來，一邊給兩人倒茶，一邊應著顧長遇的話，樣子很是熟稔，這也再次印證了林糖之前想過的，孫媽顧長遇，是早就認識的關係，並且，從顧長遇進門對她說的話也能想到，他們並不隻是認識，更是已經到了熟悉的地步……
相比之下，她倒像是個外人。
“孫媽辛苦了，我跟林小姐喝幾杯茶就走，一會啊還有別的事。”顧長遇朝孫媽道。
孫媽馬上明白過來，這是他要跟林糖單獨說話的意思，她笑著應下，跟林糖打過了招呼，便退了出去。
“你跟孫媽……好像很熟悉。”她開口，直接道，不知是因為在顧長遇麵前沒了掩飾的必要，還是她心力交瘁，根本就不想在掩飾什麽，索性腦中閃過什麽，就直說了什麽。
讓她有些意外的事，顧長遇沒有否定甚至遮掩的意思，他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著她，道：“孫媽原來是梁家的傭人，我是說，梁家本家，老宅裏的傭人。”
林糖頓了下。
“從我認識梁琛起，就一直是孫媽在照顧他。”顧長遇神色未變，輕描淡寫似的說出。
林糖的愣怔卻是更甚了些……
不是沒想過孫媽的身份，也不是沒想過她大概跟梁琛有過什麽淵源，但顧長遇的話，還是完全在她的預料之外……
孫媽竟是……梁家本家老宅的傭人……
這……怎麽可能？
關於梁家本家，她隻有個模糊的概念，如果是說梁宅是梁虹這個大小姐的住處，那麽不如說，是個類似與別院性質的，是個梁虹住著散心修養的地方，將來不管是梁虹嫁人還是其他，都要從本家裏被接出去……
梁家是個根係龐大的大宗族，能在本家住著的，都是根正苗紅的梁家直係，至於旁係的，根據關係親疏，有的還在涼城，在梁氏很有些權利，而有的早早移居國外，基本與本家斷絕了關係，在注重等級和規矩的本家，住著的人並不算多，但個個都是梁家裏手握權勢的人，能在本家裏做傭人，且是照顧著梁氏總裁從少年時到現在的人，與外麵一般的傭人，意義是不一樣的……
所以顧長遇的話說出，林糖才詫異又有些恍然，怪不得她總感覺孫媽有哪裏不一樣，她言行舉止裏，帶著一分格外的柔善和貴氣，這種與她的身份有些違和的氣質，在孫媽身上卻是統一而和諧的。
“怪不得……”她喃喃一般，聲音低低道，不知是在回應顧長遇，還是在回答自己……
可那人，將孫媽這樣的人，從本家裏帶出來，還送到小木屋來照顧……她，又是……什麽意思……
顧長遇看著她，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孫媽對梁琛，與其說是傭人，倒更像是個慈愛的長輩，他讓孫媽來照顧你的時候，我著實嚇了一跳。”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麽……”胸腔裏蟄伏的情緒又像是被他短短幾句話所擾，有了卷土重來的氣勢，她呼吸不穩，看著顧長遇的目光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排斥。
“林糖，逃避沒有用。”顧長遇看著她，桃花眼裏沒了以往的笑意和痞氣，他直接道：“林糖，我的意思，你當真不明白？還是你不想去明白？”
他說著，抬手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裏麵的東西我給你看了，剛才在白家，我也大概能知道發生了什麽，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這一路到回來，都還是在逃避的吧。”
“我沒有！”她看著顧長遇，帶著幾分怒意的瞪著他。
“林糖，反駁我沒用，到底有還是沒有有，你到底怎麽想的，你比我清楚。”
他的話落下，林糖頓住，突然失聲了一般，喉嚨裏發不出半絲的聲音……
“我不清楚你們之前發生過什麽，但是現在，林糖，你自己覺得，他把孫媽這樣的人都放到你身邊了，還能……是什麽意思？你不是不懂，你隻是，不想懂。”他聲音低了些，歎口氣一般的道，“但逃避沒有用，今天是孫媽，明天可能是張媽李媽，你不能樣樣都逃避，或許很難，但總要麵對……”
林糖腦中嗡嗡作響，看著顧長遇張張合合的嘴，她驀地傾身：“顧長遇，你還瞞著我什麽？”
顧長遇不會無緣無故起這些，更不會無緣無故插手她跟那人之間的事，可他今天的舉止太過反常，反常到，好像……在逼迫她盡快做下什麽決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