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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孽緣,孽緣

  是……她的錯覺嗎?


  腳下步子不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虛空中一般,她隨著顧長遇,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顧長遇看著她,眸底閃過擔憂,她臉色越發的蒼白,比他剛進來的時候還要蒼白一些……


  不管他想不想承認,他都無法騙過自己,在進門的一瞬裏,他分明喊得是梁琛,但眼睛……


  卻不知道為何……


  一眼就看到了沙發旁站著的女人……


  “你……沒事嗎?”看著她虛浮的步子,在他的話出口之後,像是才從幽深的思緒裏掙紮出來,她朝他搖搖頭,臉上還擠出了一抹笑,但隻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她本就虛浮的步子不知為何力氣更加不穩,整個人歪斜著朝一側倒去,顧長遇想都沒想,伸手撈過她,堪堪扶住了她的身子。


  “還好嗎?怎麽樣了?林糖?”


  林糖眼底些微的迷茫,在瞬間襲來的眩暈裏,她霎時裏腦中空白了一瞬,待她聽到顧長遇的話,看著顧長遇的時候,不知為何腦中閃爍的卻還是剛才,梁虹的那一個,突然的笑……


  “林糖?”


  “沒……沒事……我沒事,謝謝……”她說著,站穩了身子,他們已然到了門口,這扇門,正是她今天費盡心力想要逃出去的門,現在……真的要出去了嗎?


  短短的時間裏,好像什麽都不一樣了……


  “顧長遇,他們……”她微轉了頭,目光看向了房間內,偌大的房間裏,已是與方才完全不同的情形……


  於玲仍跪趴在地上,垂著頭目光麻木又解脫的看著地上的照片,白露,麵色慘白,被白臨風半扶半拉的站在那裏,小臉依舊精致好看,隻是整個人像失去了靈魂一般的,幹枯而絕望……


  顧長遇隨著的目光掃過房間裏的幾人,桃花眼裏冰冷而漠然,有那麽一瞬間,林糖開始覺得,身邊這個男人,竟跟那人有些像……


  “我先帶你去車上,你在車上等我下,至於他們,我自會處理。”


  林糖的目光隻在於玲身上多停留了幾分,隻是於玲再未抬頭……


  顧長遇的話落在耳邊,她點點頭,“好……”


  出門的一瞬,顧長遇隨手帶過了門,並不重的力道,卻像是砸在她身上一樣的,幽長的走廊,跟來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別,可她知道,有什麽不一樣了……


  而每走一步,都仿佛像無盡的黑暗裏又走近了一步,鋪天蓋地的壓迫感,讓她在知道了所謂“真相”之後,心底依舊沉悶,依舊……難安。


  許是心思太亂,她步子走得並不快,顧長遇隨著她的步子走在她身側,桃花眼裏的擔憂未曾褪去過,在她虛浮的腳步每每稍有不穩時,他靠近她身側的那隻手就不受控製的反射性要伸出,但這動作並不大,沉浸在思緒中的林糖,並沒有發現顧長遇這些小小的動作。


  顧長遇將她帶到白家別墅外,他的車就停在了門口,看著林糖上了車,他才道:“你先等我一下,上邊的事,我稍微處理下。”


  林糖點點頭,“好。”


  顧長遇張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麽,但看著她說完這個字之後,再次被看不清的情緒填滿的眼底,到底沒有再說了出來。


  車門關上,林糖靜靜坐在這輛價值不菲的車子裏,腦中陣陣的疼意幾乎將她逼瘋。


  她目光微轉,就落在了路的另一側,那個不大的公園裏,從這個角度幾乎正好能看到那一次的……小樹林……


  就是在那裏,她第一次見到了白家的其他人,也是那一天之前的不久裏,白露,割腕了……


  眼前劃過白露的手腕,那道傷疤依舊那麽明顯……


  她眼底也被狠狠劃了一下似的,又是眩暈了一瞬……


  於玲,白露,她們的臉不停的在她腦中閃過,伴隨著的,還有她們方才的話,一句一句,無比清晰的在她腦中響起,一遍遍的告訴她,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而與這些相比,更讓她連想都困難的,是……梁虹……


  梁虹,梁虹……


  她最後的那個笑……


  她張口,長長的舒出一口氣,卻舒不出心底沉沉的鬱結,微轉回了目光,餘光裏,顧長遇的身影從白家門口出現……


  顧長遇上了車,她先開了口,“都處理好了……嗎?”


  顧長遇轉頭看她一眼,見她臉色比起倉費的慘白已是好了些許,心底微鬆了口氣,點頭道:“嗯。”頓了下,他一邊係安全帶一邊道,“那邊你不用操心,該怎麽處理,梁琛早有打算,比起這些,與其擔心別人,不如多為自己打算一下。”


  林糖怔了下,“他……早有打算?是……什麽意思……”


  她側了頭,目光緊緊盯著顧長遇。


  顧長遇眉眼微頓,發動了車子,短暫的時間裏已然思考一番似的,出口的話卻是:“林糖,他是梁氏集團的總裁。”


  所以呢?


  她眸中劇烈晃動著情緒,心底隱隱閃過的念頭再次冒出,從剛才起,就一直被她刻意忽略著的念頭,被顧長遇的一句話,漸漸的清晰出來,清晰到,讓她無法不去麵對……


  “顧長遇……”她驀地抬手,一把攥住顧長遇的衣袖,“他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是嗎?”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又怎麽會在白臨風那般的失態之下,還能沒有半分的驚訝之意……如果不是早就互道,在於玲那一番話說出之後,在她被誣陷了那般模樣的時候,他的表現……


  甚至在靳舜那裏時都有的情緒波動,就在方才,他卻沉寂得看不出半分的情緒……


  他……當真不在乎?


  不……


  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一點都不在乎的……


  隻是他卻那麽的沉靜,沉靜到了反常的模樣……


  尤其是,在於玲的話說完之後,讓所有人都沒能想到的,他突然提起了張瀾山……


  如果說這些還不足以證明,那麽……甚至在於玲……從接近她都是另有目的開始,在於玲那麽多的讓她幾乎震驚到無法相信的話接連說出後,他……


  卻依舊是麵色未曾變過……


  這一切的一切……


  都在告訴她同一個訊息……


  她緊緊盯著顧長遇,眉眼裏是她都不知道的劇烈的複雜的情緒,許是這份情緒太過強烈,讓顧長遇原本要開口的話,在觸及到她目光的那一瞬,變成了……


  “不要想太多,你現在需要休息……”


  “你回答我啊!”她驟然拔高了聲音,情緒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激動的,抓著顧長遇衣袖的手越發的緊,就連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向顧長遇那邊傾了些……


  顧長遇身子微僵。


  林糖眼底狠狠顫動了一下,抓在顧長遇胳膊的手緩緩鬆了開……


  “林糖……”


  “我知道了……”她驟然打斷他的話,眉眼微垂,目光落下,卻並無聚焦,“你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覺得為難了……”


  她的問題,連她自己都知道,隻是多此一舉罷了……


  連她自己都知道的這個念頭,為什麽還要偏偏執意要從顧長遇那裏要一個肯定的答案……


  她……都明白的,隻是……


  不想承認罷了……


  不想承認那人早就知道了那麽亂七八糟的事,不想深究他到底從什麽時候就已經是知道了的,今天?在靳舜的那裏的時候?還是說……像於玲一樣的,在她甚至不敢去想的,更早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


  如果是的話,他又是為什麽……不肯早些阻止,不肯早些揭穿,甚至……甚至隻是提醒她一下……也沒有……


  她抬手,死死抓著自己身前的衣服……


  顧長遇目光閃動,握著方向盤的手也收緊了下,半晌,他像是下定了主意一般,驀地將車子朝一邊停下。


  車子停得太急,林糖的身子因著慣性的作用向前傾後又向座椅上靠去……


  她抬眼,看著顧長遇的眼底一抹的迷茫……


  顧長遇伸手取過了公文包,“梁琛到底什麽時候知道的,我也並不十分確定,隻是這樣東西,他讓我算著這個時間送過來,上麵的內容,他也沒有瞞我,所以我大概能猜出來他讓我來的目的……”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道:“隻是現在,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看一下。”


  “是……什麽……”她目光落在他的公文包,隨著他的動作眼神微動著。


  顧長遇沒有說話,抬手拿出了公文包中的東西……


  是一個信封……


  信封並不是新的,但被保存得不錯,上麵空空如也,並沒有半分筆墨,顧長遇將信封遞給了她……


  她手指微顫,抬手接過來……


  信封摸著並不厚重,她甚至不知道裏麵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但手指依舊顫得越發厲害,隻是從信封裏將那東西掏出來的一個動作,都因著她的顫動變得艱難起來。


  顧長遇注視著她,有一瞬的,他懷疑自己此刻的選擇是否正確……


  他知道梁琛並非是一直長在梁家的人,隻是在他已經是個少爺模樣之後,才被接回了梁家,對於從前的事,梁琛於他,從不會談起,這在涼城,也已經是個謎。


  而眼前這個女人,梁琛更是極少的會提起……


  但他卻一直隱隱有個感覺,那就是……


  在梁家所有人緘口不提的梁琛的過往裏,一定,有這個女人的存在的。


  所在在他看到信封裏的東西時,震驚至極,卻也……帶著淺淺的意料之中的情緒。


  思緒微頓,他神思重新回到了林糖身上,看著她顫著手艱難的掏出信封裏的東西,他心底狠狠動了下,一個念頭驟然劃過……


  或許,他今天的所做作為,正是將兩個極力回避著過往的讓你,殘忍而堅決的,又拉回了過去……


  是孽還是緣……


  他不知道。


  “這就是,梁琛讓我帶來的東西。”他開口,聲音沒了以往總是帶著算計的模樣,慣常帶笑的桃花眼裏,也隱藏著深沉的情緒,他的聲音帶了幾分啞意,道:“據說所知,這也是……白露手中,曾經試圖,用來威脅過梁琛的東西。”


  林糖驀地瞳孔驟縮……


  ——楊柳走之前,給了白露一件東西……


  ——你還不知道吧,梁琛正是因為那件東西,才會答應了白露許多的條件,甚至包括去酒店……


  楊柳,白露,靳舜……


  這些名字在她腦中迅速劃過,所有的事情都仿佛連接起來了一般,她目光落在眼前的東西上,瞬間被鋪天蓋地的記憶碾過……


  它們叫囂著,碾壓著,不顧一切的,衝破她記憶最深處……最不想再記起的回憶……


  那件事,她誰都沒有說起過,是這五年裏,她一次都未敢想起過的記憶……


  當年,她在離開泰城之前,就連陳笙笙,都以為她是因著背負了太多的罵名和傷痕才選擇離開……


  但她騙不過自己,不論她如何掙紮都騙不過自己……


  她知道……


  當年的自己,在離開泰城之前,在深處泥沼的時候,還做了……最後一件事……


  也是因此,她比誰都知道,梁琛到底……


  有多……


  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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