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你也出去
我似乎看到了白無常感激的眼神，這麽多年了，他就從沒這般看過我。
白無常對人向來紳士，但是因為一千多年前的事兒，他對我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
有白無常幫忙，去冥府的路很簡單，不一會兒就到了。
他走在我前方，低聲道:“君姑娘，我知道你向來任性，但我希望這次你能體諒一下陸大人。”
“他也不容易，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他不曾認識你。”
說完，他歎了口氣，繼續引我往第九殿的方向走去。
我心裏忐忑，要不是脫離了肉身不會有心跳，我想我的心早就跳到嗓子眼了。
我害怕見到陸言辰，怕我會心軟。
但我又想見到陸言辰，我實在太想他了。
如果是顧卿卿一定會不顧一切撲到陸言辰懷裏，管什麽報仇，她隻不過就是想和陸言辰在一起而已。
但是君白不可以，即使我能放下報仇，我也活不久了，那是我曾經給自己設置過的命運。
我和陸言辰在一起到最後又分開，他要怎麽辦？
倒不如我對不起他一人，用剩下的時間去報仇，最起碼我對得起大凰。
到了第九殿門口，白無常沒有進去的意思，隻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君姑娘，進去吧。”
我點了點頭，“我會去看他，但是他能不能緩過來，我不知道。”
白無常沒說話，隻是扯了扯嘴角，“據說你輪回前曾去找過帝君，我曾經以為你離開陸大人是因為帝君，但現在我確定了，你是為了你自己。”
我沒說話，我一向不喜歡和無關的人解釋，很多時候我連對陸言辰都不解釋。
第九殿很安靜，似乎陸言辰病倒了那些人也不用幹活了，隻有一個掃地的小鬼在門前掃著落葉，其餘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
他向我點了點頭，似乎是新來的，壓根認不出我來，隻是覺得來人比他等級高而已。
我在陸言辰的寢殿站了會兒，裏麵又傳來“嗷”的聲響，似乎是食夢獸在叫陸言辰。
這次的語調有點悲，食夢獸雖然很怕陸言辰，但其實也很關心他的。
我開了門，一陣濃重的藥香撲鼻而來。
“嗷”食夢獸衝了出來，用嘴咬著我的褲腿，不停把我往裏拖。
我摸了摸它的頭，試圖將我的褲腿拯救出來，道:“怎麽了？”
它不會說話，隻會不停把我往裏拖。
我以為陸言辰出事了，立馬衝進去，腳碰到了門上，還差點摔了一跤。
我看到他依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就好像永遠不會醒來一樣。
食夢獸來回看了看我們，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忽然衝了出去。
我摸了摸陸言辰的臉，道:“瘦了。”
陸言辰沒反應，鬼是沒有呼吸的，臉上冰冷，好像下一刻就會消失在我眼前。
我心裏一緊，眼睛又開始發酸。
“陸大人，你不是冥府的王麽？怎麽就連這麽點東西都放不下？”我抓著他的手，內心冰涼一片。
那天他憔悴的樣子浮現在我眼前，他說他找了一千多年，以後也不會再找了。
但我沒想過那之後他就病成了那樣。
“嗷”食夢獸忽然從我身後扯著我的衣袖，我才想拍開它，就看到了它身後跟著一個清秀的女人。
一千多年冥府換了太多鬼了，我認不出這個女人，但是看起來應該是在第九殿工作的。
她端著一碗湯藥，慢慢走到我我身旁，臉色冷冷地看著我，道:“你就是顧卿卿？”
我皺眉，這說話態度我不可能回答她。
“嗷”食夢獸似乎感覺到我情緒的變化了，也她吼了一聲，又伸直了身子似乎想把托盤上的藥拿過來。
我明白了。食夢獸是想讓她把藥拿來的，卻沒想她給我臉色看。
“第九殿的侍女？”我冷冷回視她，將藥碗拿了過來，“出去。”
那侍女眸光一冷，趁我拿著藥碗之際，一道白光掃了過來！
白光直衝我的門麵，我眼眸一眯，猛地翻身躲過！
“嗷”食夢獸不滿怒吼，但是看到她手中醞釀的白光卻不敢上前。
“是你害得陸大人昏睡的！”那女人就像瘋了一般，一道白光再次衝我門麵而來，我才閃開牆角就破了一個黑洞。
“身為侍女卻妄圖傷害主子，陸言辰是這樣教你的？”我反手打出一道白光，可惜太久不用術法了，出手太慢，被她避了過去。
“你有什麽資格做我主子？我的主子從來都隻有陸大人！”白光再次一閃，那女人臉色猙獰，手上都出現了黑氣，很顯然下了殺招。
“嗷！”食夢獸擔憂得衝了過來。
“砰！”我還沒念法訣閃開，一道淡金色的鬼氣忽然衝到了我麵前，險險幫我擋了過去。
“噗……”我向床邊看去，隻見陸言辰吐出了一口黑血，臉色比之前更蒼白幾分，卻睜開了眼看著我。
他竟然醒了，而醒來第一下是為了幫我擋住那個女人的攻擊。
“出去，吵。”這句話是陸言辰對那侍女說的，語氣虛弱，眼睛卻看著地麵。
那侍女臉色慌張，整個人都手忙腳亂，倏然跪了下來，“陸大人，我，我不是有心傷你的，我……”
“出去。”陸言辰命令了一句，目光卻定定移到我身上，似乎有一層霧氣蒙在上方，我看不懂他的神色。
“陸大人，這女人這麽對你，你不該再為了他傷身傷心了。”那女人似乎不甘心，明明很害怕，卻依然紅著眸子瞪著我。
“靈兒，不要讓我說第二遍。”陸言辰說完，猛地咳了幾聲。
那女人怨毒地看我一眼，終於不情不願地走了出去，一步三回頭，似乎還在等陸言辰鬆口。
然而並沒有。
“嗷！”食夢獸叫了一聲，它本來就很懂人性，現在也立馬往外跑去，似乎想把空間留給我們。
房內又安靜了，我看著腳尖，陸言辰看著我，誰也沒先開口。
“你也出去。”陸言辰移開了視線，沒再我看。
我愕然地看著他，還能看到他嘴角暗黑色的血跡。
但他沒理會我，躺了下來，翻身用後腦勺對著我，沒再說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