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君白
潔白的月光透過樹枝灑落在我們周圍，陸言辰本來俊朗冷清的臉上竟然多了幾分柔和之色。
月下美人，俊美如畫。
一開始我總覺得這是形容娘炮的，但現在把這詞放在陸言辰身上,竟然也半點不違和。
我想我是真的很喜歡他，一直都很喜歡。所以才會在古鎮村不怕死地說要陪在他身邊，而到我差點折在山上時，又忍不住埋怨他對我不上心，把我弄丟了還要過那麽久才找回來。
明明決定了老死不相往來，但是聽到他要說起從前，我依然想聽，甚至是一字不漏地聽完。
所以，我幾乎是不帶猶豫的，枕到了他的手臂上，把頭埋在他胸口，似乎怕打破這難得的靜逸一樣，輕哼道：“想聽。”
說完又偷偷抬眼看去，隻見陸言辰竟然微微勾起了唇角。
一瞬間，歲月靜好，恬淡安然。
他輕輕揉了揉我的腦袋，道：“一千多年了吧，現在太久遠了，很多東西都被人遺忘了，就連我那時所在的朝代國家都因為日月變遷，過了太久太久，一切都被埋在了黃土裏。”
“這不還有曆史書嗎？”我嘟囔了一句，這忽悠人呢。
陸言辰捏了捏我的鼻子，輕笑道：“曆史都是成功者而寫，相隔上千年，那地方早就被風沙塵土掩埋，就算是有記載，也沉到了地底下，挖不出來了。”
上千年的差距，我們又怎麽能夠肯定，我們所知道的曆史就是事實的全部？即使楊廣是不是被冤枉了，我們都有各種爭議呢。
而現在，所有人都忘了，陸言辰卻還記得，全世界隻剩下自己還記得那很遙遠很遙遠的事，那感覺應該是比死更孤獨吧。
在漆黑安靜的夜裏，他會把這一切都回憶千百遍麽？那些早已不在的音容笑顏，永遠都隻可能存在在他的回憶裏了，或者他可以找到他們往生的魂魄，但是一碗孟婆湯後，即使再見也是不識，那還不如不見不如不念。
我拉了拉他胸前的衣服，“然後呢？”
此時，我都沒發現，我的語氣裏竟然還添了幾分心痛。而陸言辰則好像在回憶什麽一樣，看著淡銀色的月亮出神。
他的表情很淡然，就好像已經把這一切想了上千年一樣，再也掀不起濃重的波瀾了。
他說：“那時候有個國家很繁盛，皇帝野心大，四處征戰還把國土擴大了好多，甚至逼得旁邊的小國都沒了法子，一度想聯合起來抵抗他。不過後來皇帝老了，也就收了心，開始關心起繼承權的問題了。”
“九子奪嫡？”我第一個想法就是各種宮鬥劇。
陸言辰失笑，“要是有兒子倒是好說，問題老皇帝的後宮一千多人，這麽多妃子生孩子，竟然都沒有一個是兒子。”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嶽父命，我在心裏暗暗佩服一把，又眼神奇異地盯著他，“陸言辰，你該不會做人的時候是個女的吧？”
那真是不得了了，我這不間接變了百合？又看看他現在這身材，高大挺拔，怎麽也和女人不沾邊。
陸言辰把我摟緊了點，說：“別急，聽我說完。”
“那時候皇帝最疼愛的就是他的六女兒，那女兒就用現在的叫法來說吧，就是個女漢子，當時皇帝征戰她還跟去了戰地，挺能打挺愛逞強。那時皇帝就想，要不以後就立這女兒做女帝，再找個駙馬，生了孩子隨她姓，那也總算能把這皇室傳承下去。”
陸言辰說完，又摘了朵小黃花在把玩，那樣子似是回憶到什麽讓他無法放下的事兒了。我抓著他的手說：“所以，你為了權利就跑去娶了六公主？”
陸言辰被我說得哭笑不得，“我確實娶了她，但是卻不是為了權力，我真的很喜歡，一直都很喜歡她。”
“她叫君白。”
他說起這人的名字時，眼神都柔和了，就像在說著什麽珍而重之的東西，不知為何，我心裏卻莫名其妙難受起來。在一千年前，陸言辰結過婚，而且還娶過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老婆，後來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早死了，過了一千年到現在都還惦記著她。
這個故事裏沒我，我隻是一個聽眾。
陸言辰好像察覺到了我情緒的變化，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吃醋了？”
“才沒有，你繼續。”我悶悶道，已經做好了聽他撒狗糧的準備。
陸言辰繼續道：“君白當時不想成親，拒絕了多門親事，還說了一大堆要求，說是她喜歡的人一定要長得風清如玉，能文能武，最好是治得了她，還得打得過她，其他的執絝子弟，看著她就害怕，太無趣了。”
“皇帝很縱容君白，還真幫她留意著她說的類型，然後就注意到了我，那時候我剛好是當屆的文武狀元。”
男才女貌，他們當時應該是佳話吧，想到這我的心又開始悶悶不樂起來。
陸言辰似是陷入了回憶，沒注意到我失落的樣子，繼續道：“那時她聽見消息還是拒絕了，還說要去比武場教訓我一頓。”
他想著就笑了出來，“我當時還一掌打飛了她。”
我覺得我被自己的唾沫嗆著了，咳了好幾聲，陸言辰拍了拍我背脊道：“這是她的要求，我不過是按著來做而已。”
不是啊，陸大人，女孩子需要你打得過她，不是讓你真打她啊，別人就是想你可以保護她而已……
我一臉黑線，可以想象當時君白心裏一定日了狗了。
“其實我當時也沒想她會不會生氣，就是想引起她注意。不過後來她還氣呼呼地跑去找皇上要拒婚，皇上難得找到個符合她條件的，當然是拒絕了。君白那時候還想汙蔑我和她侍女有一腿，但是她笨，被我反設計了都不知道，最後婚事終於公布天下。”
我無法想象陸大人還會為了一個女人花那麽多心思，那種人該是溫柔好說話的，而看看現在的陸大人，沉默寡言，也不知道是什麽讓他變成了今天這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