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浪蕩裴嬴
偏廳之中,主位之上隻坐著沈氏一人。蘇然正佇立在緊蹙眉頭的沈氏身邊,時而彎腰替她倒茶,嘴裏頭卻是吐露了幾個蚊蠅般的聲音。
而客位之上則是坐著裴嬴、裴玨二人。
裴玨雖然對裴嬴不熟,但一瞧見沈氏的模樣就明白了個大概,趕緊也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抵抗神色。
一身紫衣的裴嬴坐在他們麵前,反倒是笑得最為痛快。
沈薇走進來時,即刻感受到了那一股詭異的氣氛。
而裴嬴瞥見她的第一眼便是愣住了。
隻見麵前的人兒頭頂精致單螺髻,一根銀釵懶懶地斜在一邊,身穿的淺黃色長裙上頭唯有綢帶為裝飾,外披也是素色繡花鬥篷。怎麽看都是一個淡雅之人。
而沈薇也故意裝得冷淡,目光隻是掃過他一下便是轉移到了沈氏和裴玨之身,因而身上更加籠罩了一層冷漠與神秘之感。
“母親,此人是……”
“你的姐姐。”
“我的姐姐?我什麽時候有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姐姐,我怎麽不知?母親你莫要說笑了!”裴嬴又凝了沈薇一眼,心卻已經在抓耳撓腮。
“我是夫人的義女,又比你大上一兩歲,自然是你的姐姐!”
沈薇淡淡說著,隨即坐在了裴玨的身側。
裴玨本是皺著眉頭,眼見她來了,趕緊勾起了笑容:“就是,玉姐姐自然是你的姐姐!”
“哦,我明白了,此人就是沈玉?”裴嬴又仔仔細細地將沈薇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口中仍是不住地讚賞道,“我聽府中下人說了,母親的義女是個全能之才,不光是為人伶俐,又懂醫術。”
“我看啊,這生得美貌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呢!”裴嬴仍是在毫無顧忌地挑釁,沈薇睨了他一眼,但也沒有過多在意。
對付這種渣滓,不注意就是對他最好的折磨。
“娘親,一日後便是宮中宴會了,我過來是想要問問你還有什麽需要準備的?”
沈氏一聽沈薇轉移了話題,又見她眼底使的眼色,便是也掩唇咳嗽了幾聲道:“雖說你娘親我近日身子不算好,可該準備的也都準備了。到時候你與玨兒一塊兒前去,也算是添福了!”
“宮中宴會?一日後?母親,你方才為何沒有和我說這件事情?”裴嬴一聽她們之間的話題,臉上頓時多了些許訕訕。
沈薇一直盯著他嘴角的那一顆黑痣,隻覺得他每說一句話都是惡心透頂的。
即便是生了一副精致的臉,又有一份風流倜儻的心思,可渣滓就是渣滓,這輩子都改變不了。
“哦對,或許娘親是看你也不會去,便是省得同你說了,以免你剛回到府上就開始忙活此事!”沈薇微微勾唇,硬生生擠出的笑容也是冷冷的。
她話語表麵上是在說裴嬴勤奮做事,可背後不過是在諷刺他什麽都不做就要來爭奪家財罷了。
果然,裴嬴一聽她這樣說話,臉色稍稍有些難看了。
可片刻後,他反倒是笑得更加洪亮。
沈薇哪裏會不明白,他這不過是在掩飾他自己呢?
“我雖然剛回府上,可裴府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自然是要掛念的。進宮之時,我跟著父親去,還能陪他一塊兒與官員們閑話家常呢!”裴嬴剛是腆著臉說完後,裴珺與齊君複後腳就入了偏廳。
一股寒風又隨即被帶了進來。
早就被沈薇那陰冷氣息籠罩的裴嬴此刻唇色越發慘白。
“嬴哥哥,你這次回來,怎麽沒有人先行知會我一聲呢?”
裴嬴一見裴珺,心頓時又被那嬌滴滴的聲音給吸引了過去。
“你是……”
“珺兒,嬴哥哥,你忘了嗎?”
叫得如此親昵,竟是如同情郎一樣,惡心兮兮!
沈薇心裏頭裏頭默默吐了好幾缸了,可麵子上還得繃緊了臉。
“自然是沒有,這不女大十八變,越變越美了!”裴嬴說話間差點兒滴了口水,便是趕緊抿茶。
裴珺眼見他這貪婪的樣子,心裏頭也不舒服得很。可誰讓裴嬴是站在她這一邊的人呢?若是不拉攏拉攏,她豈不是要被沈薇給完全打壓了?
現在裴嬴回來,定是老天爺給她一個卷土重來的機會。
“是啊,以珺妹妹現在的姿色,恐怕能夠一人撐起一座青樓呢!”
沈薇剛是說完,裴嬴驚得猛烈地咳嗽了起來,沈氏同樣眉頭一皺。而齊君複和蘇然卻是竊竊偷笑起來。
“玉姐姐,你怎麽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裴珺嬌羞得紅了臉,一雙手在麵前揪了好一會兒才是鬆開,全然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子。
沈薇掃了她一眼,目光依舊陰冷。
裴珺在她麵前所裝得多是大家閨秀,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小家碧玉的形象,她自然是要多看一陣子。
“這樣的話?怎麽樣的話?”沈薇故作困惑地看了她一眼,“方才三少爺心裏頭應當也是這麽想的吧?”
“我心裏頭怎麽想,你怎麽會知道呢?”裴嬴眼見裴珺臉色變了,便是趕緊撇清關係,同時也將腦海之中的汙穢景象給掃了個幹淨。
“可是,你又怎麽知道我不會知道呢?”沈薇一個勁兒地繞著圈子,繞得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有些暈了。
唯有她自個兒心裏頭是清楚得很。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反正現在的人應當並不知曉這些,她再在這詭辯基礎上信口胡謅一些也無所謂了。
“你……”裴嬴果然是說不出話來,隻好猛地將茶杯往桌案上一砸,借著那一“重重”的一聲來泄氣。
“母親,你以往可最不歡喜這等沒有規矩的丫頭,怎麽現在……”
裴珺的出現讓裴嬴對沈薇這等冷美人完全沒了興趣,自然是開始針對。
他故意做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隨即還連聲歎氣了好幾下。
裴珺美眸含淚,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可沈氏仍是端莊地揚唇而笑,和祥的聲音慢慢從紅唇之中而出:“珺兒,嬴兒,是你們錯想了玉兒的話!”
“什麽意思?”裴嬴早知他回到府中會被針對,可也沒想到會被一個所謂的義女折騰。
義女比他這個庶出兒子還要名不正言不順,憑什麽在這兒說他的不是?
“青樓是什麽地方?那是酒家藝界,達官顯貴衝著姑娘們的美貌而去,文人墨客衝著姑娘們的琴棋書畫技藝而去,而能有幸摘得‘花魁’之位的姑娘,更有第一美人稱號,哪裏會是貶低了珺兒的地位呢?”
“可……”裴珺剛支吾了一句,沈薇也即刻趁機問道:“珺兒如此介意青樓,莫不是珺兒覺得,那是一個極其淫穢的地方?”
堂堂裴府小姐,卻知曉青樓背後隱藏著的黑暗,說出來的確是為人所不齒。
而沈薇和沈氏孤陋寡聞,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怎麽不可以呢?又怎麽可能會受人詬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