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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大學與小學

  十一點剛過,宿舍瞬間漆黑一片,隻剩下幾台電腦閃著幽幽白光,如同前進的號角吹響,大家端出臉盆、脖子上搭著毛巾,紛紛推門而出,原本寂靜的樓道和水房頓時熱鬧非凡。胖子拿出盆,“吧嗒吧嗒”拖著鞋拉門而出,路正坐在桌前溫柔地和家鄉女友聊,強哥已經提前洗漱完,躺床上玩著手機,駿哥和景立湊一塊兒聚精會神地看著巴薩對拜仁的某場錄像,絲毫不為外界所動。我對著電腦空白的文檔愣神,手在鍵盤上放著不知該按下哪裏。


  一月三日,元旦假期的最後一,大學第一個學期已步入尾聲。點開QQ空間,翻過一條條動態,大家都在新年伊始感歎時光荏苒歲月不再。這些矯情的文字幾年後翻起或許臉紅或許哈哈一笑,但當時的自己一定在認真地思考過去、未來,每一個字都源於內心,發自肺腑。


  “我仍然記得去年高考完坐在網吧裏用魚人超神然後突然就流下了眼淚。現在的我坐在自己並不喜歡的大學裏做著自己並不喜歡的事情……”我劃過鼠標,目光停留在包子剛發的一條。包子是我的高中同學,高二便轉學去市區念書,雖然相處隻有一年,但一起打DA、上下學、吹牛胡侃、打球玩鬧,交情很深。高考發揮失常,走了本省的一所三本院校。與我們班裏那些清北的大神、一本重點的同學們相比自然會有落差。


  “我會在晚上熄燈後搬椅子和板凳去旁邊不斷電的開水房學習到很晚,我會用心的經營同學關係雖然有些人我並不喜歡甚至是討厭。我開始明白了有些事情不喜歡但是必須去做隻因為我想要更好的立足在社會上。我突然很想去美國,很多夢想隻有在美國才能實現,很多事情也隻有在美國才能做成。我還是想要做我自己,不能改變世界也不被世界改變。輕輕地告訴自己,等你足夠強大了,一定不要再這樣下去,做想要做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哪有這麽誇自己的。我咧嘴一笑,然後愣了神。我在想這四個月自己是怎麽度過的。周六晚上通宵打DA,第二早上晃晃悠悠走回宿舍倒頭就睡;叼著早餐、踩著鈴聲去教室,邊咀嚼雞蛋灌餅邊消化電磁感應定律;考前就著充電台燈熬夜看書,複習就像是預習;機械製圖出了成績和舍友一起去外麵吃飯,慶祝大學第一門考試驚險飄過……我瞥過牙刷杯下露著的半張字條,整齊貼在上麵的透明膠邊緣也開始發黃、變髒,自己似乎已經忘記了是如何考上這所學校、這個專業。而那個曾經讓自己夜不能寐的人也漸漸模糊,甚至已記不起她的臉。


  包子想去美國,而我呢?我不知道。自己一溜的高考誌願都是根據以往的排名、堅持分數利用最大化原則精挑細選的,而排在最前麵、現在我就讀的學校就是父母和在電力行業工作的姨舅舅們商量後填報的,“上學就是為了就業,這個學校在行業內比較認可,你覺得呢?“父母也會開明的征詢自己的意見。我點點頭,覺得這個想法確實很正確,誌願書上的專業在自己眼裏幾乎都是漢字拚湊的奇怪術語,偶爾知道大概意思的新聞學、漢語言學業也屬於文科專業,自己無法填報。我平常喜歡看看,偶爾寫點東西自娛自樂,高二分科時我的文科成績明顯好於理科,但整體成績還得過去。”學不懂理科的孩子才去學文。“周圍的大人都這麽,自己也這麽認為,雖然整個高二至今所有的數學、物理課都是聽的一頭霧水,高考也是靠語文、英語才把總分提了起來。


  一份穩定的工作。這是我對自己四年後狀況的唯一了解,甚至不知道具體的工作內容是什麽,隻是覺得自己不能這麽渾渾噩噩的度過大學四年,包子已經在失敗中奮發,而自己不想親身經曆後才能醒悟。


  眼睛有些脹痛,我半合上屏幕,目光落在牆上的海報。那是八一隊去年中超聯賽奪冠的合影,領獎台上一排五個人我隻認識王皓和樊振東,他們身著鮮亮的紅黃隊服,敬著軍禮顯得英姿颯爽。我很少看比賽,這張海報也是我路過校門口報亭、心血來潮買的乒乓雜誌的贈品。就是在那本雜誌裏我認識了樊振東,這個新生代將在中超和國家隊循環賽中嶄露頭角,接連挫敗幾名乒壇老將,被譽為男乒的希望之星,而他僅僅隻有16歲,比我還。我扭頭看向自己的黑紅球包,掛在衣櫃外的塑料鉤上,邊緣已經磨損,拉鏈開合也不那麽順暢。學一年級抱著鍛煉身體的目的開始練球,周一到周五下午五點到七點、周六上午八點到十一點,訓練、比賽、訓練、比賽就這麽晃過了五年。初中、高中沒有球隊,除了零星的比賽幾乎很少碰球拍。而一上大學,自己很自然地加入乒協、校隊,拿起闊別六年之久的球拍,似乎在所有的迷茫未知不確定中隻有這件事是最明確的。這算愛好嗎?可能嚴格來也不是,我喜歡的是訓練完後大汗淋漓的暢快、戰勝對手後內心的喜悅和成就感,換了其他運動都可以感受到,隻是自己恰好選擇的是乒乓球罷了。對我來,接觸與乒乓相關的人和事也許是一種習慣,如同用右手抓筷子、夏隻喝熱水一樣,它填充了自己以前許許多多快樂悲傷平淡激動的記憶,也將綿延到未來,繼續充斥在自己的生活。


  我舔舔幹燥的嘴唇,關掉電腦。想通就好,已經不需要再寫些什麽。


  合上從圖書館借的《指環王》,我扭頭看向車窗,放鬆有點疲乏的眼睛。見得最多的便是連綿不斷的山坡,在冬日裏隻剩黃沙枯枝,偶爾閃過的大片田地也一片枯黃,袒露著大地最原始的風貌。倏然間車窗外一片昏暗,隻剩一盞盞不大的黃燈向後急速閃過,耳邊似乎有微弱的聲音蜂鳴,鼓膜隱隱作痛。動車進隧道了吧,我托著下巴。這條貫穿太行山脈主峰的隧道有近0公裏長,動車在山下鑽進鑽出,車廂裏忽暗忽亮,最長的一截可能持續了有三四分鍾。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鑽出了隧道,車窗外不再是或高或低的土坡,灰頂紅牆的村舍嵌在大片的田地中,似乎遠離著一切喧囂。家鄉的動車站還沒有修好,我在省城下車,然後去老火車站換乘綠皮火車,一個時後到達目的地。拖著拉杆箱還沒出檢票口,我就看到了在門口等待的父母,他們盯著出站的人流,幾秒鍾後才看到我,連連招手示意。


  初進家門如同遠來的客人,洗漱台一下變得很矮,有點陌生但又帶著久違的親切感,不過隻一我就適應了家裏的作息,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不曾離家的時光。見見闊別的老同學,去親戚家走走,餘下的時間在家裏打打遊戲、看看書,或者幫老媽做做家務,日子過得慵懶平淡。直到一我想出去散散,在箱子裏翻找衣物時看到了壓在最下麵的乒乓球包。自己還把這個帶回來了,我嘀咕著,要不去打會兒球吧。幾分鍾後我帶著整理好的衣物球拍推開家門,老媽一邊念叨著真是心血來潮一邊喊著早點回來吃飯。


  去哪裏打呢?我騎著自行車晃了晃還是拐到了去自己母校—實驗學的路上。在這個縣城裏我從到大打過球的地方也不少,自己所在的學、中學,經常承辦縣裏比賽的示範學,黨校、老幹所,有一次學教練渠老師還聯係到了省監獄的人,帶著我他們四五個學生和裏麵的犯人高手過了過招,也算是長了見識。不過去這些地方隻是為了見識不同的人、了解更多的打法,並沒有幾個熟人,真正能讓自己不打招呼、推門而入的也隻有揮灑了五年汗水的母校球館吧。


  我就讀的學和中學都在古城西南角上,相隔不遠,從一年級起老爸每接送到後來自己騎著自行車上下學,我前前後後在這條路線上折返了十一年。出了區往西走穿過田野,上了大路往南穿過半個村莊、進入古城,到了舊十字街口繼續往北就是清縣中學,往西走就到了實驗學。古城又名“渠半城”,相傳清朝的渠姓商人富甲一方,半個縣城都是他的家產,清縣中學更由他一手創建,隻是如今光景不複,徒剩老城在這見證著歲月變遷。抬眼望去,青磚黑瓦,朱門灰獅,條紋縱橫的青石板路向遠處不斷延伸,一到傍晚沿街古色古香的路燈亮起,昏黃的燈光灑下一片溫馨,照亮了無數學生回家的夜晚。我在交錯的巷子裏穿進穿出,時而想起孩童時在這路邊打鬧,又會想起高中時牽著她的手在這慢慢踱過。十一年的記憶錯綜交雜在腦海裏淩亂浮現,既興奮又平靜,既歡喜又無奈,讓人年紀輕輕卻聊生感慨,所有的一切隻存在於過往,帶不走也回不去。


  大約十分鍾後到了學校門口,綠色的大鐵門應該重新粉刷過,顏色亮麗,隻是閉得死死的,連嵌在其中的門也沒有開。我騎過去錘了幾下大門”砰砰“作響,原以為門房的陳老師會應聲出來開門,或者早換成其他人,然而邊敲邊等了兩三分鍾依舊鐵門緊閉,不見人影。難道寒假沒孩練球,或者自己來的時間點不對?我順著坡慢慢往下溜,算了就當是騎車出來轉轉。剛到坡底,正對麵一戶人家的鐵門“吱呀”一聲拉開,一個剪著短發、身著紅色羽絨服的婦人探出身來,我順眼望去,感覺有點眼熟,想了想以前在這門口擺著零食攤,自己經常拿著幾毛錢過來買泡泡糖或辣條,有幾次老媽過來接我,還站在攤前跟她攀談過,似乎之前就認識。那個婦人看向我,幾秒鍾後估計回想起來,笑笑過來啦,現在還上學了?我點點頭,剛上大一。聊了沒幾句,我指著校門問道:“阿姨,這幾學校也不開了?沒孩過來練乒乓球?“阿姨遲疑了一下,不確定的:”不清楚有沒有人練球,是這個門很早就不用了,人們平常都走東邊的側門。“側門?我印象中學五年都從這扇大鐵門進出,不記得哪有什麽側門。”你順著巷子走到頭左拐,一會兒就能看到,幾年前修的門,可苦了我們這做本生意的,路過的學生一下就少了一大半……“阿姨絮絮叨叨著,仿佛在要把過去的歲月透。


  上百年的大槐樹枝葉斑駁,樹皮幹枯、紋路極深,像老人皺紋交錯的臉龐,和以前一樣斜指向,橫跨整條路。我往前騎,巷子盡頭人家的大黑門還在,以前經常放著一口大鍋,煮著各種讓學生嘴饞的豆腐串、鹵味。往左拐後沒騎多久,我看到新的校門,低矮的自動伸縮門隻留出約一人寬的縫隙,旁邊橙色的牆壁上寫著“實驗學”四個紅色大字。也不知道讓不讓進,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騎著車心翼翼的往縫隙裏鑽,倒是恰好能過去。進了校園空空蕩蕩,了無人影,我心虛地四處張望,看到門口傳達室玻璃上映出一個人影,緊接著深綠色的門簾被揭起。壞了要被攆出去了,我有點緊張。


  “你來幹什……咦,你是原來打乒乓球的我?”走出來的依舊是陳老師,頭發灰白摻雜,成了鐵灰色,眼廓也更深了,話到一半拐了彎,一臉驚訝的看著我。


  “嗯陳老師,我已經上大學了。”時候練球,我和夥伴們經常在休息時間貓著腰、偷偷從傳達室窗戶底下溜出去買零食,每一次都像穿越馬其諾防線般驚險刺激,而且從來沒被逮住過,事成後大家邊咬著冰棍邊哈哈大笑數落看門大爺真笨,現在想想陳老師也是可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著一群孩自以為無人知曉的溜進溜出,一次也沒有將他們的快樂時光扼殺。


  “都上大學了,那今過來還是打球?”陳老師笑眯眯地問道。


  “想來打會兒,也不知道球館開不開。”


  “現在開的了,假期裏學生一般練到五點,完了有不少大人過來打球。”


  都對外開放了?我想起以前練完球自己等所有人出來,拿著大鐵鎖往孔裏一掛、一推,然後扭頭走人,哪裏有別人再過來打會兒。


  別過陳老師,我往前騎。一進校門就能看到兩棟教學樓相對而立,北麵的是舊三層樓,我三年級以後就在這裏的乒乓球室練球,南麵是比較新的、四層高的主樓,我繞到主樓後麵,寬敞的乒乓球館便映入眼簾。一年級剛學球時我就在這邊練球,那時隻有一間五十平左右的屋,緊湊地擺著兩張球台,房間中央還掛著一根細繩,上麵吊著七八個乒乓球供初學的孩熟悉球性。恍惚間六年過去了,看著眼前這上千平米的大球館,心裏不由得一陣歡喜。這不是我第一次來新球館,高中時來過幾次,還打過一個市裏的比賽,球館外牆上是一幅巨大的光榮榜,上麵是實驗學乒乓球隊組建至今所有隊員的照片和比賽榮譽,已經列了三行近百號人。我的照片在第一行倒數第三個,每次過來都不由得扭頭瞻仰自己,腦門上幾撮毛就快迎風飄起,咧嘴笑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球館門口停了不少自行車、電動車,孩們看來還沒練完。推門進去,運動鞋踩在木地板上有點滑,麵前的一溜彩虹球台空著,左手邊遠遠的兩排球台後孩們還在練球,沒有人注意到我。這是高二以後第一次踏進母校球館,還有點局促,我徑直朝對麵的一排座椅走過去。右手邊辦公室的窗戶上映出人影,隨後一個穿藍色運動長袖的男人站在了門口。


  “李老師。“我連忙走過去打招呼。


  “奧……是我啊,學校放假了?“李老師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放寒假了,在家沒事幹過來看看。“


  李老師並沒有教過我球,他是職業中學的老師,最近幾年被請過來當了乒乓球教練。我第一次見他是初中時參加縣裏的成人比賽,八進四兩人相遇。前麵比賽我的長膠讓不少老將吃了苦頭,李老師也不例外,一下適應不了長膠的旋轉,場麵上十分被動。但他不愧是老師出身,腦子活泛,嚐試了不同的方法後直接退台放起了高球。我本來個子,力氣也不大,再加上長膠扣殺與反膠相比威力直減一半,李老師在後邊放得甚是舒坦。其他的八進四比賽早已結束,侯賽的選手、看球的大爺大媽都圍過來,一群人盯著球從李老師這邊晃晃悠悠的飄過去,再被我沒什麽力氣的扣殺打回來,四五個回合後往往是我這邊先失誤,然後大家不約而同的發出一陣歎息——還是同情弱者的。有人扯著嗓子調侃李老師:“老李,你也好意思欺負孩?”人群中一陣哄堂大笑,李老師笑著回嘴:“這打法太別扭,由不得我啊。”最終氣喘籲籲的我敗下陣來,和對方握手都感覺沒什麽力氣。


  “李老師一起打會兒?”


  “行,來我去拿拍子。“李老師轉身走回辦公室。


  我坐在椅子上準備妥當,扭頭遠遠望著那邊孩練球。應該是快結束了,一溜的球台上孩們都在打比賽,雖然動作看起來不那麽流暢,但一個個打的都挺投入,時不時能聽到幾聲贏球後稚嫩的叫喊聲。比賽不隻是技術的比拚,更是心理的較量,電視裏經常看見國手們在贏球後握拳呐喊,給自己鼓氣,也在一定程度上震懾對手。我不由得想起高中參加過的全市中學生乒乓球賽,就在這個球館舉行,當時鄰縣的一個初中生從贏第一分開始就提嗓子喊叫、給自己打氣,正常這也沒什麽,關鍵他嗓音獨特,可能是十三四歲的男生開始變聲,尖銳細長中還透著幾分渾厚,像是野鳥的怪叫,而且聲音洪亮,全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仿佛他就在自己耳邊。人群漸漸圍攏過去,起初大家都在笑,但慢慢被他對比賽的投入和熱情所感染,不由得為他叫起好來。對麵的男孩也不知是實力不濟還是被對手的叫喊聲震懾,在旁邊比賽的我隻聽得那怪叫聲幾乎接連不斷,沒多久便結束了戰鬥。


  我仔細的一個一個球台掃眼看去,所有的孩都是橫握球板,撥球、搓球、前衝、快帶,看起來都是雙麵反膠。一個穿紅色上衣、帶著眼鏡的男老師在球台邊來回走動,時不時上台前指點幾句。遠遠看著輪廓身形感覺不像是自己認識的老師。


  “來吧我。“李老師走到台前,兩人開始正手對攻。


  “現在練球的孩都沒有顆粒打法了?“我問道。


  “差不多吧,現在練球的這批沒有。“李老師邊回球邊,他得心翼翼的把我回過去的下沉球給吊起來,既不能太重又不能太輕。”你們那屆就是顆粒打法最多的一批,後來渠老師退休了,大家也沒多嚐試顆粒打法,隻培養過一兩個生膠、長膠,再後來基本都是反膠了。“


  “那邊的老師也是後來請的?“


  “對,那是穆老師,來咱們學校有兩年了,之前他在示範學教過球。“


  一切都變了,我心不在焉的回著球。自己練球的那會兒隊裏有五個顆粒打法,都是長膠,基本包攬了縣裏學生比賽的男女單打、團體冠軍。那時最強的競爭對手就是示範學,基本場場決賽相遇。學生們也都各自抱團,帶著自己真的優越感,一起來就是“我們學校怎麽厲害、你們學校怎麽不行“,如同課桌上永遠橫貫著三八線,兩所學的隊員們互相看著不爽,雖然沒起什麽爭執,但排外思想可比成年人重的多。現在六年過去,換了新的球館,新的教練,球隊也都是清一色的主流打法,不需要我這些奇怪的顆粒打法來惡心對手,這當然是可喜的進步。自己和當時的隊友們都成了曆史,隻留在回憶和球館的外牆照片上。


  “呦,這是我過來了?“我剛剛逮住機會將球扣到對麵,就聽到有人在喊自己,聲音有幾分熟悉,扭頭一看,居然是自己的高中物理老師走了過來。


  “史老師也常來打球?“


  “也不經常,家裏還得看孫子,難得逮空出來轉轉。“史老師依舊邁著典型的鴨子步,頗有幾分卓別林的感覺。


  “正好,你們師生倆打會兒,我去衝個澡。“李老師笑著招了招手。


  史老師頂替上台,和我邊打邊聊,讀的什麽專業,上過哪些課,大學物理好不好學,將來就業怎麽樣。幾分鍾後兩個人也不知該聊些什麽,隻剩白色的乒乓球不知疲倦的來回跳動。史老師性情爽朗,講課幽默風趣,也從來不備課,無論什麽時候都是拿著薄薄的一張卷子或一本課本,講到哪做到哪,現場發揮,信手拈來,口頭禪是“這道題背著手也能做出來“,往往簡單的幾句話就能讓學生茅塞頓開,或者完全不知道在什麽。然而現在我想的完全不是這些,高中有段時間前女友坐他同桌,一次物理課上兩人在下麵嘀嘀咕咕著閑話,雖然在最後一排,但史老師的粉筆頭還是徑直飛了過來,前女友臉紅地低下了頭,我不好意思的抬起頭聽課。還有一次下午活動堂我和前女友從校外吃完飯回來,正好迎麵碰上史老師往過走,我低著頭慫氣的想假裝沒看見,倒是前女友大大方方的和史老師打了個招呼,史老師聽起來很和藹的著”吃飯去來“。


  “啪“一聲史老師將球打出界外,我一邊慢慢地去撿球一邊鬆了口氣,順手擦了擦臉上滲出的汗。。


  一個半時過去了,練球的孩很早就結束了訓練,過來打球的大人們一點點增多又一個個走光,一盞盞吊燈亮起又一盞盞熄滅,偌大的球館安靜下來,隻剩門前一點白色的燈光和幾個人影。我別過老師們在巷子裏穿行,一路上行人稀少,半明半暗,每一道街景都能勾起以往的回憶,學、初中、高中的時光交雜,他仿佛又回到放學回家的從前,背著書包,腦海中隻掛念著沒寫完的作業和沒通關的遊戲,家裏父母等著一起吃飯。


  “啊——喂“。紅綠燈前停下的我突然抬頭一陣呐喊,好在行人不多,沒引起什麽關注。我也被自己的舉動嚇了一跳,不過心情似乎舒暢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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