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劫富

  “如果是他做的，我難辭其咎。”林明說道，“所以，我必須在一開始就和您說清楚。您大概也明白了，我為什麽會來找您。”


  “自己殺自己，感到後悔了嗎？”孟天稷笑道。


  “我如果有什麽仇恨，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其他人無關，如果我自己不能解決，那是我無能，不應該牽扯其他人。”林明說道。


  “他不是你，林明。”孟天稷笑道，“你無須為你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負責。


  “你是公國的合法公民，和我們一樣，生於這個時代。你和從前的那些妖魔鬼怪，說有聯係，是有聯係，但說無關，也可以說完全無關。


  “想必，你也不會要求一個死人，去做到一些他生前沒有完成的事情。你既沒有繼承過去的記憶，那麽也就無需為他做過的事情負責。”


  孟天稷的話有一些林明沒有想到的開明。


  但林明知道，事情遠遠不是這麽簡單，他不是和過去毫無關係，從他帶上鑰匙去尋找老明的時候，或者更早，早在他做出尋找老明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就已經和過去聯係在了一起。


  如果一個人要繼承一份遺產，那麽同時也需要繼承一份債務。


  “有時我覺得和你談這些事情為時尚早，但看著情形，你也是時候知道這些了，關於這個國家的深層結構。”孟天稷說道。


  林明：“什麽？”


  孟天稷：“等你獲得了更高級的權限，我自然會告訴你。公國人做事，講究流程。你沒有權限，就是有我擔保也沒用，更高一層的信息渠道不對你開放，也不會有人信任你。”


  孟天稷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李道江那是特殊情況。他雖然沒有權限，但如果不獲得我的擔保，就醒不過來，醒不過來，也就沒辦法為自己立功，換取權限，這是一個死結。


  “我們的製度還沒有僵化到這種程度，所以才會為他破例，但他隻是一個特例。你有手有腳，意識清醒，沒有為你破例的理由。


  “現在適合你的，有三件事可做。第一件事，聯合軍演；第二件事，失蹤人員的搜救；第三件事，國際競技賽事。你可以挑一件事情做，無論哪件事都可以得到一個高級貢獻獎章。


  “你現在是高級功勳市民，如果再提升一個權限等級，基本上就可以算是步入我們公國核心人員的門檻了。”孟天稷說道。


  “您就是偷偷告訴我也不行嗎？”林明問。


  孟天稷笑道：“你倒是想得美，我需要你實地去看，而不是我對你講。況且我對你講，沒有任何意義，你沒有執行權限，也就無法參與這一係列的事務之中。


  “我本就打算把你朝著這個方向培養，但你自己先提起了這件事，讓我的計劃又提前了一些。”


  “可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您對我過於重視，這樣太顯眼了。”林明說道。


  “那又如何，有些人還覺得李道江是我的私生子，你也可以是嘛……”孟天稷搖了搖扇子。


  林明看著孟天稷的少年麵孔，感覺有點怪怪的。


  如果不看他滿頭白發的話，不看孟天稷的知名度的話，說孟天稷是他弟弟都有人信。


  “所以，這三件事，你想選哪一件做？”孟天稷問。


  “我全都要？”林明試探地問。


  “那也行。”孟天稷笑道，“不過，貪多嚼不爛，如果交給你去做，就要把它做好，不要辱沒了我孟係的名聲。”


  “好。”林明鞠了一躬，又說道：“不過孟師，我有幾種元素靠自己的渠道拿不到，還需要您幫忙。”


  由於從通信渠道收發信息會被公國監聽，所以林明直接遞給孟天稷一個紙條。


  孟天稷看向林明遞給他的紙條，臉上有些驚訝，這不像是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能量構型，反倒是像在收集每種珍貴的能量結晶。


  如果不是他知道林明的底細，甚至會以為林明是個貪小便宜的騙子。


  “待會我叫人給你送過來。”孟天稷點頭說道。


  林明又想到什麽事情：“上次羅師兄的事……”


  孟天稷扶額：“管得太寬了，不是為師的風格。”


  孟天稷甩了甩袖子，把寬袍大袖甩到身子後方，說道：“為師不是收徒不看人品，而是想讓每個人的人品都有自我顯現的機會。”


  林明有些佩服孟天稷把放羊式管理說得如此清麗脫俗，不過，誰讓他年紀大呢，他說什麽都是對的。


  “知道您在關注，我就明白了。”林明說道。


  孟天稷點頭：“剩下的事情，等你提升一個權限了之後再來。你現在還太年輕了，沒有人會聽你說了什麽，除非你真的有命令他們的本錢。所以，資曆的積累也是必須的，你去吧。”


  在林明離開之後，孟天稷的笑容逐漸消失，臉上浮現出一縷擔憂。


  ‘他現在還是心向著我，所以才會對我如此坦白。但如果有一天，他所覺醒的過去的記憶占了主導，那麽，他會變成什麽樣，我又能不能控製得住呢？’孟天稷心中有些擔憂，但又被喜悅的心情衝散。


  ‘如果，他能一直站在我這邊……也許我真的可以改變曆史……’


  林明帶著滿腹的疑問下山，雖然孟天稷的反應沒有讓他失望，但他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林輝說孟天稷是無害的，孟天稷就真的是無害的，甚至脾氣有點太好了些。


  剛才孟天稷所說的一句話又冒到耳邊，讓他自嘲地笑了起來。


  ‘自己殺自己，感到後悔了嗎？’


  他曾經問過老明，還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到他的地方，得到的答案是“沒有”。


  也許在那個時候，老明就已經給了他一個答案，他已經完成了他的複仇，現在隻剩下一雙觀看所有人滅亡的眼睛，這雙眼睛就是林明的眼睛。


  不過林明作為旁觀者，有種自己也被老明殺死了的錯覺，這也就是孟天稷所說的“自己殺自己”。


  也許就像孟天稷說的那樣，他不是老明的轉世，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公國人，是諸多犧牲者的一部分。


  如果複仇真的是老明的目的，那麽他現在明顯是在和老明唱反調。


  他現在其實是在找辦法修補，當初老明把天捅破的那一個窟窿。


  林明回到宿舍，開始收拾自己的包裹，把準備好的東西都帶在他最新兌換的儲物手環裏。


  其實他也並沒有那麽多的物品需要攜帶，所以很快就收拾完畢了。


  沒過一會，門鈴的聲音又再一次響起。


  “師弟？”


  這次是趙建平。


  ‘看來孟師真不是對外麵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林明心中想道。


  羅允章進去之後，和林明關係最好的一個師兄，應該就是趙建平了。


  “我今天見到孟師了，師弟。”趙建平一臉興奮地說道，接著又有些埋怨道，“你敢信，孟師居然是要給你送東西！到底是什麽大寶貝，讓師兄我也見識見識。”


  趙建平單手托舉著一個比成年人體積還大的運輸箱，林明看得有些驚訝。


  按照他想訂購的量，一種結晶一個單位，應該不需要這麽大的箱子才對。


  “也許是一箱家庭作業吧。”林明說道。


  “噗……”說起家庭作業，趙建平的一口老血就噴了出來，顯然是想到了什麽痛苦的回憶。


  “你也收到過這麽大一箱家庭作業？”林明又往趙建平的心口上戳了一刀。


  “別說了。”趙建平捂著心口說道，“曾經有個老兄說要給我寄個大寶貝。給我寄了一箱禮物過來，把我高興壞了。除了要專人運送以外，也是這麽大一個箱子……然後……”


  “然後呢？”


  “他給我寄了一箱調研報告，說見野峰的人他還沒有采訪過，讓我一定要把報告都填完，然後再寄回去給他，那是無比珍貴的調研資料……”趙建平捂著心口，依舊沒有從悲痛的心情中回複過來。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月我是怎麽過的，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那一個月的尷尬比我一輩子經曆的尷尬還要多……”趙建平說道，“但是，我後來從中領悟了一件事。”


  “什麽事？”林明順著趙建平的話茬往下問。


  “隻要我不做人，那麽就沒什麽可尷尬的了！”趙建平說道，“隻要我不尷尬，那麽尷尬的就是別人！所以你師兄我現在外向了這麽多，都要歸功當初那個給我布置作業的大兄弟。”


  趙建平拍了拍林明的胸口，鼓勵一般地說道：“師弟，你也需要這樣的曆練。”


  林明點頭：“那我回家去開作業了。”


  趙建平急忙道：“不給師兄我看看嗎？”


  “秘密作業。”林明笑著說道。


  趙建平被林明拒之門外，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林明出門，散盡了好奇心，悻悻離去。


  一天之後，林明乘坐著自己的飛船離開了。


  又過了幾天，已經到了月初一號，正是生科局新人入職儀式的時間，除了有任務在身的人，每個人都必須在線上觀禮。


  尹嶺等人已經重新混到了一起，坐在一排聯排座位上，這些座位是按照入職時間以及所在部門綜合排序的，林明和李道江的座位也在這幾人的旁邊。


  但直到入職儀式開始，林明的座位也沒有點亮。


  “他有任務出去了？”尹嶺從自己的消息渠道打聽到了這一點，一臉驚訝。


  “誰給他派發的任務，我們怎麽就沒有任務呢？”殷紀秋問。


  “不知道。”尹嶺搖了搖頭，“沒有打聽到。隻知道好像是出了遠門，一時半會還回不來。”


  “他不知道，孟係弟子出遠門是非常危險的嗎？他就不怕被人綁架？”張小川震驚地說道。


  ……


  深空的某處。


  “姑奶奶，你已經跟了我25個星門了。”林明的全息投影對著身後的一片區域發出廣播信息。


  “你怎麽知道是我？”一艘船從隱身模式自虛空中浮現。


  林明的船上收到了對方的廣播，從對方的聲音判斷，正是之前那個戴著黃色鴨舌帽的女快遞員【賈倩】。


  “這還用猜嗎……”林明扶額。


  跟著林明這艘飛船的另一艘飛船，船身上噴塗的黃色和黑色，和賈倩的鴨舌帽顏色一模一樣……


  更重要的是，林明的好友列表裏，賈倩和他的相對位置從來就沒有超過1光年，即使他已經經過了25次星門跳躍……


  【你到底為什麽要跟著我……】林明向賈倩發送了消息。


  【賈倩：你很有錢啊。】


  【林明：難不成你想打劫我？】


  【賈倩：有這個想法，還在考慮中。】


  【林明：那你可要快些了，我就快到達目的地了。】


  【賈倩：再等等……】


  理論上來講，賈倩是很容易抓住林明的，但現在的情況又有些不一樣。


  8級船之所以是8級船，其原因之一，在於一旦速度跑起來了之後，8能級著很難逮住，就像泥鰍一樣光滑。


  要想逮住一艘8級船，最好還是要等船停下來。


  8級和10級又有所不同，10能級者自身就比10級船跑得還要快，隻是10能級者的行動區域被公國限製了，不能跑太遠，以免影響其他人的能量場。


  10級船其實跑不過10能級者，但憑借著材料強度，可以在10能級者的攻擊之下，勉強堅持一段時間。


  過了一會，賈倩的飛船再次進入了隱身模式。


  再過了一陣，有一艘船忽然出現在了林明的航道上，和林明的飛船撞了個正著。


  “船體損傷30%……”格洛塔不留情麵地說道。


  林明忽然明白了賈倩在做什麽，把船停了下來。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林明收到了一個聲音狂野的區域廣播。


  幾艘海盜船從虛空中顯現，似乎已經跟蹤了林明很長時間。


  “你們想做什麽？”林明慌亂地問道。


  “嘿，小子，我們留意你很久了……”為首的海盜船廣播說道，“我們從見野峰跟你一直到現在，你說我們想幹什麽？孟係的家夥，都是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