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錯誤的示範
帶著小藍看完了李道江之後，林明又回到了閉關室。
小藍原本是要被林明拽著出去曆練，結果發現林明放過了它，顯得非常興奮，又跑去網聊去了。
林明聽完小藍所說的話，又產生了一些新的想法，所以折回了閉關室。
他把李道江的芯片錄像全部拷貝到信息采集器裏，再次潛入深淵之中。
按照小小明給他的提示，在心中默念自己想要到達的時間點，然後打開大門，去尋找李道江。
“喔，你回來了。”小小明坐在桌子上擺動著腿。
“他不是剛剛出去嗎？”李道江也坐在桌子旁邊，有些詫異地問。
出乎意料地，這兩人相處得似乎相當融洽，一片和諧的景象。
“你可別小看這一點點時間，他可能出去了一萬年呢。”小小明捂嘴笑道。
“哦。”李道江似乎對小小明的語出驚人見怪不怪，看向林明，問道：“你那邊過了多長時間？你也不用太拚，我和小……小明聊了一陣之後明白了，有時候我們順其自然就可以，用不著太拚的。”
“你們在聊些什麽？”林明問。
“我在和他聊人生究竟有多麽無聊。你看，他也表示我說的很對。”小小明抬起頭來，看向林明說道。
林明從李道江的眼神裏讀出了那麽一絲同情，似乎在同情他悲慘的人生，頓時感覺有些無語。
“你不要向他灌輸一些不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知識。”林明看著小小明，又看向李道江說道。
“其實哪個時代都是一樣的，不是嗎？”小小明又側過頭去看向李道江。
李道江耿直地點了點頭。
“……”林明感覺小小明就像一個負麵情緒製造機，而且在不停地把這種價值觀傳遞給其他人。
“你不要用你的頹廢思想去荼毒新時代的青年了。”林明無語地對小小明說道。
“你怎麽又回來了？”小小明反問林明。
“想試試讓他和新身體同步的方法。”林明說道，“你不是洗腦方麵的專家嗎？”
小小明臉色有些變化，不悅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自己都不喜歡的事情，我可不希望用它強加到別人身上。”
“你們在說什麽？”李道江看看兩人，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
自打林明透露出了那麽一點點想法之後，小小明似乎就已經讀懂了他想幹什麽。
“人最可悲的事情就是，忘了自己當初為什麽要堅持一些原則，不願意去打破那些原則。”小小明說道。
“我隻看結果，不相信過程。”林明說道。
對於林明來講，他當然是不相信過程的，因為他所經曆的一切記憶都遺失了，因此過程對他來說也是可有可無。
他活著的理由是為了某種結果，而中間的過程是可以舍棄的，這就是他現在並不記得以前做過什麽事的原因。
但即便他不記得他要做什麽，這件事他也必須要完成，因為這是他一直想要完成的事情，這件事情一定非常重要，重要到他可以舍棄一切。
所以他才會對小藍說，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包含了過去的某種期望。
為了對得起過去的自己，即便是做好“好好活著”這一件事，也算是沒有辜負了如此長時間的準備。
哪怕不成功，至少不能讓進度倒退，並在必要的時候，即便是舍棄生命，進入下一個輪回，也要讓進度往前繼續推進，而不是在他自己這裏中斷，這都是他已經做好的覺悟。
小小明看著他的眼睛，似乎看穿了他這一番的心理活動。
“在鑽牛角尖這件事上麵，你倒是和我一樣。”小小明有些感歎地說道，又搖搖頭：“我還是認為，你在時間中遺失了一些什麽東西。原則，是非，這些重要的東西，都被你舍棄了。”
“我不覺得我舍棄了什麽原則……”林明說道。
“你的手裏有一捧稻米，走一點，灑一點，走到最後手裏剩下3顆，然後你告訴我說你不曾舍棄什麽，我怎麽就這麽不相信呢。”小小明抿著嘴無奈道，“我相信你是有原則的，有底線的，可你的底線和我的底線……至少有那麽長的距離……”
小小明兩掌相對，然後拉開兩手之間的間隔，到手能伸長的最大位置。
“不至於有你說的這麽誇張。”林明失笑。
“你也許是我，但我不是你，你看，這就是時間對我造成的傷害，這是不可逆轉的。”小小明攤手說道。
林明：“那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你會堅持自己的原則……我丟掉的東西，我可以重新撿回來，我忘記的東西，我也可以重新學會。”
“你相信人人生而平等麽？”小小明問。
林明搖頭。
理論上是平等的，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隻有脫離現實空談理想，才會說什麽人人生而平等的話，在林明看來這隻是一些廢話罷了，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你看，這就是你和我之間最大的區別。”小小明聳肩。
“你要相信一件事，必須要有值得你相信它的理由。”林明說道。
他所看見的事實完全和這背道而馳，想用一個口號讓人相信不存在的事物，這無疑是一件困難的，不理智的事。
“我們在靈能理論上都屬於人類這個物種，我們的靈能最大容量都是一樣的，是人類的極限，這還不夠平等嗎？”小小明說道。
李道江在一旁聽著，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小小明雖然看似是個頑劣的兒童，但他所知道的事情無疑是許多飛升級也不知道的，或者不願意透露的。
“我到最後，也會變成你這樣樣子。”小小明看向林明，心情有些低落，搖了搖頭說道，“一個殘破的靈魂。真不知道我這麽鑽牛角尖是為了什麽……”
李道江又看向林明，眼中有些擔憂，顯然是被小小明所說的“一個殘破的靈魂”嚇到了。
“你看，你自己都是這個樣子了，你還要給其他人的靈魂施加同樣的傷害，好讓他們可以回到自己短暫的身體，你這不是在害人嗎？”小小明繼續說道。
小小明在林明問他是不是洗腦方麵的專家的時候，就已經猜出了林明想做什麽事，又或者說，小小明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讀出林明的想法的，所以在知道了他的想法之後顯得很失望。
林明隻是突然之間想到了一個辦法讓李道江的靈魂和身體同步，那就是把李道江的靈魂借助小小明的手段進行洗腦，讓他的靈魂與身體的記憶保持一致，所以他才會把李道江的芯片錄像也帶了過來。
但僅僅是透露出了這樣的想法，就遭到了小小明一頓上綱上線的，痛心疾首的駁斥，仿佛他犯了一個非常嚴重的罪過一樣。
“你好好說出原因，我會聽你的意見，你大可不必用這樣的方式說話。”林明說道。
“不好意思，習慣了，說話太和氣的話有些人聽不明白。”小小明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們沒必要自己和自己吵架……”李道江在一旁弱弱地勸解道。
“我不是他。”“他不是我。”
兩人異口同聲道。
小小明盯著林明，敗下陣來一般，說道：“我也知道你是一個非常講事理的人，就和我一樣。那我就來告訴你為什麽，你們跟我來。”
小小明走出林輝的屋子，伸出一隻手，把看不見的小金龍薅到一邊。
“我要出去！”小小明抬頭說道。
“嗷~~”天空中傳來一聲龍鳴。
“你攔不住我的，這又不是現實世界。”小小明撇了撇嘴，伸出食指向天空中一指，然後指向另一邊，林明仿佛感覺有一陣風刮過，空中的龍鳴聲越來越遠。
“先禮後兵。”小小明轉過身來，叉著腰對林明說道。
林明默默地比了個大拇指。
李道江弱弱地跟在一旁，感覺林明和小小明之間的關係有些詭異，而他在這裏就是一個第三者，破壞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氛圍。
小小明不再和林明說話，一路之上，和許多路人擦肩而過，那些人都友好地和小小明打招呼，但小小明似乎並不怎麽領情，看上去就像一個脾氣糟糕的熊孩子。
林明搖頭：“你這脾氣也太不好了吧。”
小小明抬起頭來，看向林明問道：“你知道我對他們的感覺是什麽嗎？”
“是什麽？”林明順著小小明的話往下問。
“心疼。”小小明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心疼？”
“他們此時還不知道，會有怎樣的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我對這些人除了敬佩之外，就隻有心疼。”小小明搖頭，“可我不能表現出來。我是個熊孩子，誰都知道我教不好，我很頑劣，這很重要，我認為我在做正確的事。”
林明大概知道小小明的意思，就是認為他故意擺出一副不合作的姿態，越少參與到研究的進程之中，越是能夠保護這些無辜的路人。
如果小小明認為自己拒絕合作，就可以幫到其他人，拯救其他人，那無疑是自視甚高了。
這世界離了誰也還是一樣的轉，個人的力量並不能改變整體的命運，即便是飛升級，也沒有力量阻止宇宙的衰亡，又更何況是小小明他們現在的情況，他們隻是一些尚未完全掌握能量的普通人罷了。
這些思想的轉變，也許就是現在的他和過去的他最大的不同。
可林明不知道，小小明所說的“心疼”又是什麽意思。
“你是說，今後會有巨大的災難發生在你們身上？”林明問道，“可你如果不合作的話，這個災難就可以推遲，甚至是避免？”
以林明的視角去看，隻能得出這樣的猜測。
隻有這樣，才說得通，結合小小明具有的部分預知的能力，才可以判斷出他現在如此行動的原因。
但當林明聽到小小明的回答之後，卻發現他對小小明有些誤會了，他其實一直沒有打算拯救世界，而是選擇做一隻螳臂當車的螳螂。
“我其實改變不了什麽，但是我可以拒絕合作。”小小明搖頭道，“我可以讓時間的來臨更加推遲一些，我可以給他們搗亂，我可以給他們反向的誤導。這些我還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也是因為一件不可說的事情？”林明問。
但凡涉及到一些更深層次的理由，就會變成一件不可說的事情，林明現在已經習慣了。
如果有機會讓他抓到信息流監視者的話，為了多年的憋屈，他也得把對方暴打一頓。
“你知道就好。”小小明笑道，“不可說就是不可說的意思，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林明很想說他不知道，但是他也知道，就是不可說。
“好吧，我就讓你看看，我在拒絕什麽。”小小明看向林明，瀟灑地笑了笑，迎頭走向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
“哦？林明，你在這裏啊。”對麵的工作人員對小小明熱情地說道。
林明看得出來工作人員臉上的假笑，毫無疑問，小小明也看得十分清楚，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但卻又裝作無事地說道：“我在哪裏還需要給你們報告？”
“誒，我的小祖宗，我這不是關心你嗎，不要這麽粗魯。”工作人員裝模作樣地說道。
“好吧，我跟你走一趟。”小小明有些敷衍地說道。
“怎麽，我們的小明想做乖孩子了？”工作人員喜悅地說道，這語氣讓隱身在一旁的林明聽著有些毛骨悚然。
“嗯。”小小明敷衍地點了點頭，又側過頭去說道：“反正不是現實世界，就給你們演示一下錯誤的示範。”
“你在說什麽？”工作人員奇怪地問道。
“沒，我在說我認為我是時候為你們做出一些貢獻了。”小小明又敷衍地說道。
“誒，真乖。”工作人員說道，說著摸了摸小小明的頭。
小小明的眼中有些不耐煩，想要躲開這隻手，想了想，卻又沒有避讓。
林明就這樣尾隨著工作人員和小小明一起，穿過園區，進入一棟大樓，又走過層層閘門和走廊，進入一個實驗室之中。
看到實驗室的內部時候，林明的表情有些呆滯。
那是一排又一排的人體“罐頭”，就和他在惡魔的城堡裏看到的類似，隻是具體的結構有些區別。
“現在的生育率太低，沒有辦法。”小小明小聲說道。
“在說什麽呢？”工作人員低頭問道。
“讚美科學。”小小明冷言冷語地嘲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