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想吃麵條
“你一直在熬薑湯, 從未離開過?”
薑綿棠倒是也不怎麽相信秋穗會這般愚蠢地直接下毒殺她,平日裏她對秋穗不薄, 應該也不至於懷恨於心,若是有人指使,那人也隻可能是容歸韞, 隻是明顯的手法, 又不像容歸韞的手筆……
秋穗聽到薑綿棠這般問,頓時想起一件事,連忙道:“奴婢熬薑湯時突然被珍香叫過去幫忙, 難不成是珍香?”
“小方子!”薑綿棠衝著外麵喊了一聲。
小方子立即趕到寢殿,他感覺到裏麵緊張的氣氛,躬身跪在地上, “娘娘有何吩咐。”
“你帶人去秋穗與珍香的住處搜一搜,瞧瞧有沒有不尋常之物。”薑綿棠懶懶地靠在椅背上,緩緩吩咐道。
小方子直接領旨帶著其他太監們往下人們的住處走, 正巧在路上遇到夏禾,她見一幫太監們來勢洶洶,連忙抓住小方子,問道:“你們這是去做什麽?”
“夏禾姑娘速速去寢殿才好, 出了大事。”
說完,小方子匆匆離開, 推開了秋穗和珍香的房門,開始搜尋起來。
寢殿中,秋穗還跪在地上, 抖著肩膀眼淚直流,薑綿棠則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一本話本子。
惴惴不安的夏禾一進去便感覺到裏頭詭異的氣氛,她向薑綿棠行了禮,站到一旁,這才看到茶幾上一動未動的薑湯以及那根隱隱發黑的銀針,頓時臉色也難看起來。
一刻鍾後,小方子帶著眾太監回到寢殿,小方子將一張折疊好的紙呈上,“娘娘,在秋穗姑娘的房中發現了這個。”
“拿來瞧瞧。”薑綿棠把書放下,抬眼便看到秋穗臉色慘白,眼睛死死地盯著小方子手裏的東西,滿是不可置信。
薑綿棠神色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夏禾走上去,接過那折疊好的紙,將其呈到薑綿棠麵前。
“打開。”
夏禾從未見過這般嚴肅的薑綿棠,一時間心裏也有些緊張,好在並未亂了手腳。
紙被打開,裏麵白色的粉末也暴露於眾人麵前,薑綿棠見此,眸色愈發冷然,視線緩緩轉向秋穗。
隻見她先是不知所措了片刻,隨即便跪著爬到薑綿棠的腳邊,聲淚俱下:“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自己房間裏會有這個東西!請娘娘明鑒啊!”
薑綿棠並未再看她,反而吩咐小方子:“請李太醫來。”
小方子走後,寢殿內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緘口無言,薑綿棠斜斜靠在椅子上,伸手捏起那根銀針,慢悠悠地攪拌著已然涼透的薑湯。
發現薑湯有毒後,她竟出乎意料地平靜。
第一反應竟不是害怕,而是在思考是誰在害她。
看來真是在這宮裏久了,遇到這樣的事都不會慌亂陣腳,若是放在以前,她怕是早已怕得無法正常思考了。
沒過多久,小方子便帶了李太醫來,李太醫先是行了一禮,隨後便聽薑綿棠吩咐,拿起那張紙,低頭輕嗅了一番,瞬時臉色大變。
李太醫將那張紙放在茶幾上,立即跪下,神色肅然,“娘娘,此物名為失魂散,若是誤食此物,輕則口吐白沫全身抽搐,重則失去神智!”
薑綿棠順勢將那銀針扔到桌上,細細的銀針在桌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她下巴微微揚起,“夏禾,將這薑湯給李太醫瞧瞧。”
“奴婢遵旨。”夏禾滿是冷汗地把薑湯拿起遞給李太醫。
李太醫又仔細聞了聞,將薑湯還給夏禾,接著向薑綿棠磕了一個頭,“娘娘,此薑湯內放的確是失魂散。”
薑綿棠眸色沉沉,半晌後才道:“我知道了,李太醫,此事還望你莫要聲張出去,太後正病著,我也不想讓太後知道此事後為我憂心。”
“下臣遵旨。”
“小方子,你送李太醫回去。”薑綿棠靠著椅背,表情懨懨,似是不想說話,心裏卻是將此事從頭到尾盤算了一遍。
今日去福寧宮乃是臨時起意,下午下雨亦是難以預料,她是否會淋雨而歸更是無法猜測,這麽巧合組合在一起,才會造成當下這情況。
下毒者會在薑湯中下毒想來也並非是深思熟慮下的舉動,但這失魂散卻應當是早早就備好了的……
待李太醫走後,秋穗才哭著磕頭,“娘娘,這失魂散奴婢著實不知啊!奴婢不過一介宮婢,如何能得到這般毒藥?還請娘娘明鑒!”
“別磕了,我瞧著都頭疼,”薑綿棠微微蹙眉,轉頭示意夏禾將門關上。
“秋穗,你若是證明自己的清白,在這裏給我下跪磕頭沒有用,隻有證據才能讓你洗脫嫌疑。”
秋穗的哭聲漸停,她的臉上雖還掛著淚,神情卻是慢慢浮現出一抹決絕。
她抬手草草地將眼淚擦幹淨,又向薑綿棠磕了一個頭,“娘娘,奴婢定會找到證據,找到要害娘娘的人的!”
“最好如此。”薑綿棠揉了揉太陽穴,隻覺乏得很,“你先下去吧,你尚有嫌疑,這兩日我會派人看著你。”
秋穗又磕了一個頭,這才起身踉踉蹌蹌地走出寢殿。
“夏禾,你去瞧一瞧殿下回來了沒,若是回來了,替我問問可否有空一起吃晚膳。”薑綿棠閉著眼假寐,聲音聽起來有些低落。
“奴婢遵旨,”夏禾躬身準備出去,卻又瞧見桌上那碗薑湯,便問道:“娘娘,這薑湯要奴婢帶下去嗎?”
“不必了。”薑綿棠輕聲道。
夏禾走後,寢殿內又恢複一片寂靜,隻有屋外穿林打葉的雨聲,以及偶爾傳來的陣陣雷鳴,薑綿棠靠在椅背上閉眼休息,各種亂七八糟的畫麵在腦海裏來回穿梭,頭很疼,眼皮卻是沉得厲害。
寢殿門被推開,容歸臨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未掌燈的房間內很是昏暗,隻有緊閉的窗戶處泛著點微光,薑綿棠整個人蜷縮在椅子上,雙手抱著腿,額頭則是輕輕靠在手臂上,一頭青絲順著手臂滑下隨意地鋪在椅子上。
旁邊的茶幾上便是那碗有毒的薑湯。
容歸臨瞳孔微微一縮,靜站在原地半晌,才緩步走上前。
他未吩咐宮人掌燈,隻輕手輕腳地把薑綿棠打橫抱起,往內室走去。
還未走到床前,薑綿棠便迷迷瞪瞪地醒了過來,她這才發現自己被人抱著,抱她的人似乎剛從外麵回來沒多久,懷抱中還帶著微微的寒氣。
她將眼睛睜開了些,一抬頭便看到容歸臨棱角分明的下巴。
“殿下,您回來啦。”薑綿棠伸手揉了揉眼,還有些困頓,眼睛也半眯著。
感覺到容歸臨將她放在床上,才笑著說:“殿下今日不在,可是錯過了一場好戲呢。”
薑綿棠的聲音還帶著剛醒來的迷蒙和沙啞,像一根羽毛一樣輕輕撓著容歸臨最柔軟的一塊地方,可說的話卻讓他的心髒微微一縮。
有點兒癢,也有點兒疼。
隻聽微微一聲歎息,薑綿棠便被他抱入懷中,她的頭靠著在容歸臨的胸膛,一聲又一聲沉穩有力的心跳隔著衣服在她耳邊縈繞。
“殿下……”薑綿棠對這突如其來的懷抱有些不知所措,愣怔道。
話音才落,容歸臨微涼的手握住她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捏了捏,才似乎放鬆了一些,“還好你沒事。”
低沉微啞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旋即薑綿棠便覺得攔著自己肩膀的手緊了緊,好似有一種她沒有意識到的感情在慢慢流動。
“殿下。您是在擔心妾身嗎?”
話才問完,薑綿棠便覺得自己耳邊的心跳聲似乎加快了一些,隨後她恍然聽到一句極輕極低的“嗯”。
她甚至不能確定這是她的幻覺還是容歸臨的答複。
不知何時,外麵的雨已然停了,隻剩風吹拂過樹葉留下的沙沙聲,一室寂靜,四周縈繞著容歸臨身上特有的清冽如山頂寒雪的氣息。
屋內已然全部暗下來,卻沒有宮人進來點燈。
而容歸臨也絲毫沒有鬆開薑綿棠的打算。
時間一點點過去,薑綿棠慢慢地開始覺得腰酸背痛,連半邊屁股都開始發麻……
可她一動不敢動,直到肚子“咕嚕嚕”地叫起來,容歸臨的手才動了動,但卻還沒鬆開。
“餓了?”容歸臨捏了捏她的手指,輕聲道。
“有一點。”薑綿棠有些臉紅,這是她第二次被容歸臨聽到自己肚子叫的聲音。
著實有些尷尬。
“想吃什麽?”
“殿下,”薑綿棠腦子裏浮現出一碗麵,她吸了吸鼻子,試探道:“妾身能擁有一份殿下親自做的麵條嗎?”
容歸臨:“……”
這麽這般可憐巴巴的。
見容歸臨沒說話,薑綿棠以為他要拒絕,可她實在太想再吃一次,便很是失落道:“殿下若是不願意,妾身也不願意勉強,隻是才發生那樣的事,妾身也信不過身邊的奴才們……”
她頓了頓,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哽咽起來,“殿下若是不願意,妾身自己去小廚房做一些吧,殿下您想吃什麽?”
聽起來很委屈,卻又很知情達理。
容歸臨鬆開了薑綿棠,伸手輕輕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孤去做,你且稍等片刻。”
作者有話要說:得逞的小薑:嘿嘿嘿,我就知道他吃這套……
容歸臨:太難了,在外忙事業,在內還要忙廚房。
小薑:憋藏了,我看到你在笑。
容歸臨:孤沒有。你看錯了。
感謝讀者“huang”,送的營養液鴨~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