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娘娘落水

  薑綿棠最近被那些聚會搞得焦頭爛額,每次出門都百般的不情願,可她幾張請柬都沒有回絕,到了日子隻能硬著頭皮過去。


  除了第一次端和公主的品酒宴有些許不同,其他的諸如賞花、賞雪,亦或是作詩賦詞的,最後都會淪為遊戲和閑聊,偏偏薑綿棠對古代這些遊戲無甚興趣,至於閑聊,她也沒有在他人背後說品頭論足的習慣。


  是以,這幾日她過得很是煎熬。


  “明日就是嘉文郡主的賞燈會了,”薑綿棠將手裏的話本子往旁邊一聲,很是不解道:“這上元節都已過去大半個月,怎麽還想著辦賞燈會?”


  “娘娘,您消消氣兒,您若是不愛去這些場合,不去便是,”冬桃一邊幫薑綿棠捶腿,一邊幫她順氣。


  薑綿棠聞言,又是一歎,“但若是不去,不是要提前三四天告知主人麽?罷了,左右這也是最後一張請柬了,明天過後便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啦。”


  話音剛落,夏禾便笑盈盈地從外麵走來,後邊還跟著一個鄧杞。


  “娘娘吉祥。”鄧杞笑容滿麵地行了一禮。


  “鄧公公今日怎的有時間我這兒?”薑綿棠一臉防備地看著他,心裏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鄧杞下一秒就從懷裏掏出幾張花樣各式的請柬。


  “娘娘,這是這幾日送來的請柬,請您過目。”鄧杞畢恭畢敬地把請柬呈給冬桃,低著頭,卻能明顯感覺到有個幽怨的眼神一直盯著他。


  薑綿棠看到這幾張請柬差點沒昏過去,她靠在貴妃椅上,有氣無力道:“怎麽……又有這麽多?”


  聽到太子妃的語氣,鄧杞這下也感覺到不對勁,但他隻能硬著頭皮道:“娘娘近日時常赴宴,殿下深覺娘娘喜愛這些場合,便替娘娘張羅了一些……”


  薑綿棠:“……?”


  她這下覺得自己真要背過氣去了。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他還特地給她張羅請柬啊?

  “公公,”薑綿棠隻覺自己現在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你代我向殿下道謝,我真是謝謝他全家了。”


  鄧杞總覺得太子妃這話說的怪怪的,聽起來不像感謝,反而像罵人,可太子妃不也是殿下的家人嗎?


  這些個主子的心思可真複雜。


  “是,奴才一定替娘娘轉達。”鄧杞作為稱職的太監總管,自然是乖乖答應。


  薑綿棠疲憊地把眼睛一閉,示意鄧杞可以回去複命了,鄧杞受不了這屋子裏突如其來的頹喪之氣,趕緊行了禮便回了。


  “冬桃,你說我現在有什麽辦法能逃過這劫嗎?”薑綿棠側過身,把頭埋進臂彎,聲音弱小又可憐,簡直快把冬桃弄哭了。


  “娘娘,您振作一點,咱們這些年都過來了,還有什麽坎跨不去呢?”冬桃哽咽出聲。


  “不……過不去了,它們是無休無止的,嗚……”薑綿棠埋了一會臂彎,嚶嚶哭泣了片刻,突然從榻上坐直,“我有辦法了!”


  “殿下!殿下!不好了!”


  容歸臨正在書房內畫山水畫,卻聽外麵一陣喧囂,一個小太監焦急的聲音遠遠傳來,容歸臨眉峰微皺,一旁侍墨的鄧杞一見殿下不開心了,立刻放下墨錠往門口走。


  隻見那小太監跑得滿臉通紅,滿臉的著急,“鄧公公,大事不好了!”


  “出什麽事了?這麽慌慌張張的。”鄧杞淡定的問。


  小太監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娘娘她,娘娘她……落水了!”


  鄧杞聞言,頓時心裏大喊不妙,引著那小太監進了書房,兩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鄧杞哭喪著臉道:“殿下,此人來信道娘娘落水了!”


  容歸臨神色淡淡,往畫上添了一筆,落筆後才發現這筆添得頗為多餘,又端詳了片刻,直接將比放下,那即將畫完的山水畫也被他扔到一旁,不再看一眼。


  “可請過太醫?”容歸臨站起身,因為久坐,他的臉色有些許蒼白。


  “回稟殿下,已經去請太醫了,這會子應該已經到了。”那小太監戰戰兢兢地說道。


  “那便去瞧瞧吧。”


  容歸臨來到內院時,裏麵倒很是安靜,隻是每個人臉上都微露著擔心。


  還未進房門,便聽到裏麵隱隱傳來一陣抽泣聲,“馬大人,娘娘為何還沒醒來,這都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


  馬太醫正在為薑綿棠診脈,過了片刻,他沉吟一聲,“娘娘此次寒氣入體,再加上這幾日鬱結於心,恐怕需要靜養一段時間才好。”


  鬱結於心?


  他的探子來報,薑綿棠這幾日時常外出參加聚會,每日都喜笑顏開,怎會鬱結於心?


  容歸臨走入內室,裏麵的人見了均是規矩地行了一禮,他也未理會他人,徑直往床邊走。


  床上的人臉色蒼白,額前碎發濕漉漉地搭在額頭上,原本那雙靈動的杏眼此時卻是閉著,而往常那溫婉的秀眉此時卻緊緊皺著,似乎正夢到什麽不好的事。


  “怎的不把太子妃的頭發擦幹?”容歸臨語氣不悅道。


  冬桃立刻尋了一塊幹發布,坐到床邊給薑綿棠擦拭濕法。


  “為何突然落了水?”容歸臨雙手負於身後,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其實他在來內院之前已經聽說了全過程,不過是太子妃心血來潮要去禦花園玩,喂魚食時不小心失足落了水。


  但此時容歸臨對她落水之事頗有疑心,便又問了一次。


  一直靜站在一旁夏禾此時突然出來,徑直跪了下來,哭著說道:“都怪奴婢!奴婢聽聞禦花園錦鯉池的冰化了,又添了許多漂亮的錦鯉,便將此事告訴了娘娘,娘娘便興衝衝地想去看看,沒想到娘娘喂魚時,足下濕滑,不小心落了水!”


  夏禾哭得情真意切,容歸臨卻聽得頭疼,“自己去領罰吧。”


  馬太醫把藥方寫好,交給冬桃,並囑咐道:“此藥須得一日兩頓,早晚各食一次,煎藥所需要注意的地方我都寫在紙上了。”


  冬桃把藥方小心翼翼地放好,卻還是極為擔心,“馬大人,我們娘娘可是無大礙了?”


  “娘娘大約是落水受了驚嚇,這才遲遲未醒,冬桃姑娘無需太過擔心。”馬太醫捋了捋胡子,寬慰道。


  聽到此話,冬桃終於放下了心。


  藥材還沒抓,冬桃便隨著馬太醫一起回太醫院抓藥。


  容歸臨站在床邊一直未動,一旁的鄧杞見此,直接將內室的人盡數遣了出去,還順帶給太子殿下關上了門。


  薑綿棠恢複意識時,覺得周圍安靜極了,她沒敢貿然睜開眼睛,凝神靜靜聽了周圍的動靜,確定她周圍沒有人,才偷偷睜開了眼睛。


  沒想到,她隻睜了一半,就看到容歸臨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嚇得她立刻又閉上了眼。


  這肯定是在做夢吧。


  太子殿下怎麽會在這裏!


  他不是從不來內院嗎?

  “你醒了。”


  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薑綿棠久違地感覺到自己頭皮發麻,整個身體都僵了。


  明明這幾天古代生活適應良好,怎麽一見到容歸臨就犯怵呢!


  薑綿棠隻得睜開眼,她被盯得心裏發虛,虛弱地笑了一下,“殿下,您怎麽會在這裏?”


  “來看看你。”容歸臨的語氣無甚感情。


  你這樣不像是來看我的,而像是來送我一程的。


  薑綿棠心裏腹誹著,卻也隻敢在心裏說說,嘴上還是非常乖巧,“多謝太子殿下關懷。”


  “無妨。”容歸臨站得有些累了,抬步走到床沿,坐了下來。


  這一動作驚得薑綿棠直接往裏一躲,容歸臨顯然也看到她這一動作,微微皺了眉,“你怕我?”


  “沒有,我不是,我沒有。”薑綿棠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又覺得自己這樣說話很是不妥,弱弱地解釋道:“妾身沒有覺得殿下很可怕呢。”


  容歸臨:“……”


  你這樣的表情真的毫無說服力。


  “你是自己落水的?”容歸臨轉了話題。


  “是的,殿下。”薑綿棠將自己的身子全都縮在被窩裏,隻留一張臉在外麵。


  剛落了水,她的臉色毫無血氣,卻襯得那雙眼睛愈發清澈烏黑,眼神怯怯,像一隻受了驚的小鹿。


  容歸臨的舌尖無意識地舔了一下上顎。


  “你好好休息。”容歸臨站起身,轉身準備離開。


  “殿下,”薑綿棠輕聲喊道,容歸臨回過頭,卻見她又是猶豫又是委屈地說:“殿下,妾身才落了水,想來要調養些日子,那些個聚會能不能不去了呀?”


  她說這話時,眼神閃躲,不敢直視容歸臨,後者沉沉看了她片刻,陡然一笑,那麵無表情的臉突然生動起來,一雙桃花眼中仿佛納入了星辰大海,溫柔好看得緊。


  薑綿棠一下子就看呆了。


  這是這樣的表情不過一眨眼,薑綿棠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冷淡。


  “可以。”容歸臨微微頷首,轉身離開內室。


  聽到關門聲,薑綿棠緊繃的身子才放鬆下來,隨後便是一陣頭暈,她抬手摸摸自己滾燙的額頭,這才意識到自己發燒了。


  好在容歸臨同意了她不去參加聚會,不過……


  他剛剛笑起來的樣子還真是好看。


  薑綿棠迷迷糊糊地想,也不知道她這輩子還能不能再看到他這樣的好看的笑容了。


  冬桃抓藥回來時,薑綿棠已經燒糊塗了,夏禾正一遍一遍地還冷毛巾敷在她的額頭上,冬桃嚇得趕緊把藥拿到廚房煎了。


  她端著藥回來時,竟看到原本已經走了的太子殿下又回來了。


  薑綿棠燒的滿臉通紅,整個人軟的像一灘水,夏禾見冬桃回來了,連忙扶起薑綿棠,冬桃一口一口地給她喂藥。


  才喂了一口,薑綿棠便苦著臉掙紮,“嗚嗚……藥太苦了,我不要吃,嗚……”


  冬桃喂第二口,薑綿棠卻怎麽也不肯張開嘴,藥水順著嘴角流下來,冬桃急的不行,一旁的容歸臨卻是直接走過來,伸手捏住了薑綿棠的鼻子。


  呼吸困難,薑綿棠隻能張開嘴,就在這一瞬間,容歸臨冷聲道:“喂。”


  冬桃立刻將一勺藥喂進薑綿棠的嘴裏,苦澀的味道頓時在嘴裏蔓延,薑綿棠又開始嗚嗚叫喚,沒想到容歸臨毫不留情地再次捏住她的鼻子,趁她用嘴巴呼吸時,冬桃又給她喂了一勺……


  一碗藥喝完,意識模糊的薑綿棠已經哭的身體一抽一抽的,容歸臨很是嫌棄地把手上的眼淚鼻涕清洗幹淨。


  他從懷裏拿出一顆甜味的蜜餞放到薑綿棠嘴邊,“張嘴。”


  “不要!嗚……”


  容歸臨冷笑一聲,又一次故技重施,成功將那顆蜜餞放入她口中。


  薑綿棠還想哭鬧,但她咂巴了一下嘴,發現嘴裏的東西是甜的,生生止住了,紅彤彤的鼻子一吸一吸的,又咂巴了幾下,軟綿綿道:“是甜的。”


  作者有話要說:容歸臨:還有更甜的,你要麽?

  薑綿棠:……什麽?

  容歸臨:孤。


  薑綿棠:……嗬,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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