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何去何從(大結局)
羅廣文借著酒意說道:“朱書記是真不明白,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朱天宇意味深長地說道:“請羅市長說明白點,我還真沒聽懂您是什麽意思。”
羅廣文說:“那好吧,今天高興,也喝了點酒,這裏就我們兩個人,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大家都是在官場上混的人,能混到我們現在這個位置,那也是不容易的。至少身邊都有一個圈子,在共同的圈子裏,大家的利益都是捆綁在一起的,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要是觸犯了圈子利益,大家就會像狼一樣,群起而攻之。朱書記您是一個清高的人,也許對這些圈子的人看不慣,自命不凡,不願意‘同流合汙’。但是,您要知道,在官場上最怕的就是孤掌難鳴!對吧?”
朱天宇麵無表情地盯著羅廣文,他並沒有說話。
“您身邊沒有貼心的人,不給人家好處,誰會真心真意為你賣命?這年頭,人們都講究實惠。你一身正氣,必然就影響到大多數人的利益。大家都是表麵上服你,心裏對你,也許恨得直咬牙。我們兩人勾心鬥角總不好吧?班子不團結,省裏領導對我們就會有看法。所以很多事情,朱書記您還是要看開點,要隨大流,要和大家融洽相處,有好處,大家一起分享吧。市政建設這麽多工程,利益大家都分享點,這樣多好!既團結,又實惠,大家相安無事,其樂融融,不得到省裏領導表揚才怪呢?朱書記,您要是融入我們圈子裏,我們是真心歡迎的,將來我一定會全力支持您的工作。嗬嗬。”羅廣文笑嘻嘻地看著朱天宇。
朱天宇問:“羅市長是不是喝多了?”
“朱書記,您認為我跟您說的都是醉話嗎?”
羅廣文赤裸裸的表白,讓朱天宇感到了一種侮辱,這擺明了,羅廣文就是想拖自己下水,跟他們同流合汙,利用手中的權力為自己謀取利益,這在朱天宇做人的原則裏,是絕不容許的,他義正詞嚴對羅廣文說道:“羅市長,我是個我行我素的人,我有我的為官原則,你的圈子我是融入不了的,我也不會拿權力去做交換什麽。”
“朱書記不要那麽固執嘛。”
“這不是固執,是原則。”
“這麽說來,朱書記您還是要自命不凡,保持清高?”
“拿手中的權力去交換利益,我朱天宇不會做!”
羅廣文臉上浮現出詭秘的笑容,他的心裏在暗暗罵著朱天宇,榆木腦袋不開竅。
朱天宇走後,嚴明飛和張濤,丁光明都圍攏過來。嚴明飛問羅廣文道:“領導,談的怎麽樣?朱天宇他…….”
羅廣文不滿地說道:“死不開竅。”
張濤說:“這麽說來,朱天宇是不肯加入我們的圈子,硬要和我們保持距離?他假裝什麽清高。”
“他要是不跟我們在一條船上,那就讓上麵把他調走算了。”丁光明說。
羅廣文獨自眺望著遠方,似乎在沉思者什麽。
朱天宇從羅廣文家裏回來後,思緒一直都沒平複,從剛才羅廣文跟自己的談話中,羅廣文已經公開向自己發出了挑釁,要麽同他們結成聯盟,同流合汙,將來在主政越江中,攜手並肩,共同發財,要麽就和他們勢不兩立,針鋒相對。勢不兩立是能保持自己獨立的人格,但勢必會跟羅廣文他們水火不容,得罪了他們,就等於得罪了利益集團,在今後的工作中必然阻力重重,險灘密布,自己也多次領教過,羅廣文這是在向自己發出最後一次通牒,怎麽辦?如果融入他們的圈子,跟他們一道,自己也一定能分到‘一杯羹’。是同流合汙?還是保持自己獨立的人格?朱天宇翻來覆去想了一個晚上,那一夜,他一直輾轉難眠。
更讓朱天宇沒想到的是,幾天後,省委組織部有人來找朱天宇談話,省委組織部的人向他透露,省委考慮變換他的崗位,準備把他調入省林業廳當副廳長。
消息不知怎麽,很快就在全市傳開了,許多的市民知道了市委書記要調走,這段時間,朱書記一直親自在抓明珠集團融資案件賠償工作,已經有部分困難的市民先期得到了一些賠付,這下朱書記要是調走了,誰會負責明珠集團融資賠償工作呢?朱書記走後,將來還能不能得到賠償呢?市民們開始擔憂起來,很快就有人在市委大樓門前聚集,他們打出橫幅:朱書記走了,誰給我們做主。在市委大樓門口聚集的市民越來越多,有的激動地喊著口號。
大家都忍不住都議論起來。有人說:“朱書記幹得好好的,怎麽突然要調走?”
“是呀。還是降級調動,到林業廳當副廳長,並沒有升官呀。難道朱書記犯了什麽錯?”
“有可能吧。朱書記的小舅子不是明珠集團掌管融資資金的嗎,興許跟這事有關。”有人猜測道。
“事實證明,明珠集團融資跟朱書記一點瓜葛都沒有啊。”
“一定是得罪了上麵的人,要不就是被場麵上的人擠走了。朱書記和羅市長一直都合不來,兩個人有矛盾,朱天宇別看他是市委書記,但他的勢力可是不如羅市長大。羅廣文在越江待了十多年,提拔了很多人,勢力大著呢。前任市委書記關明陽,不也是被羅市長搞得灰溜溜,後來還被省紀委調查了。”有人煞有其事地說道。
“唉,這上麵的事情,不是我們老百姓關心的。”
馬上有人說道:“不過在這麽多市委書記中,朱書記可以算得上是個好官。他不像那些隻會唱高調的領導,他是實實在在做事,我們市的地下排水工程就是他搞得,現在,下大雨再也不會滿城泡水了。”
“就是就是,我是東風瓷廠的工人,朱書記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製止了我們工廠被賤賣,現在市裏的瓷廠都很紅火,要不是朱書記,我們現在也許就是個下崗工人。在朱書記手上,我們全市的陶瓷產業,那都是得到發展的。隻可惜他要是調走了,不知那個陶瓷工業園還能不能搞起來?”一個中年人唏噓道。
“說心裏話,朱書記還算是一個比較正直廉潔的人,他上任來,還做了幾件實事,不像有的領導,隻是為了追求政績,搞麵子工程。不說別的,朱書記上任來,機關幹部的作風就有所改變,最起碼的越江市的吃喝風就給刹住了。”
“對。這倒也是。”
一個婦女說道:“你們都是白吃蘿卜閑(鹹)操心,我隻關心,朱書記走了,誰來賠償我集資的錢,那可是五萬,我兩口子牙縫裏省出來的錢。”
“對,不能讓朱書記走。要走,也要等明珠集團融資案子處理完了,再走。”
市民們連續幾天在市委大樓門前聚集,市委不斷地派工作人員來勸阻,但是市民就是不肯離去,有人說,這麽好的市委書記怎麽就不能讓他多幹些時間?為啥就要把他調走?
市民的這些話讓朱天宇的心裏,真是百感交集。
副書記劉晨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對朱書記要調走,他已經多次表達了自己的看法,上麵已經在傳由市長羅廣文接任市委書記,一個星期後,朱天宇就要到省裏上任。所以一見到朱天宇,劉晨心裏便不滿地說道:“我就鬧不明白,為什麽您幹得好好的,為啥就是要把你調走?”
朱天宇心裏也有些想不通。他沒有說話。
劉晨說道:“我知道,調您走,這早就有人這麽想過,您在這裏,阻礙了某個人的利益,你的清廉,讓許多的人撈不到好處,他們不把你擠走,是不會甘心的!”
朱天宇說:“這是你的猜測,調我到林業廳,上麵自然會有調動原因。”
“朱書記,這不是我瞎猜。我們不是傻子,我們都看得出來,我的性格和您一樣,我們都是潔身自好,不會融入他們的圈子裏,這在有些人的眼裏,我們就是‘另類’,不合群,人家當然是不能容忍的。我隻是為您惋惜。”
朱天宇歎了口氣說,“這也沒什麽,還是要服從組織原則的。”
“您是個務實的領導,不搞那些花架子,人也清廉正直,越江市的幹部風氣能做到風清氣正,這跟您以身作則是有很大關係的。說實話,跟你搭班子,我心裏痛快。可是您的清正廉潔,卻影響到了某些人,您不能跟他們融入在一起,必然會影響別人的利益,他們當然是要打擊你,排擠你。唉!真搞不明白,為什麽像您這樣的人,為什麽在這條道上無法生存?混不下去?您為越江的發展,製定了宏圖大業,卻不能施展。我心裏確實不服,我要跟省裏領導反映。”劉晨憤憤不平地說道。
“劉晨同誌,你要冷靜。我知道我們倆在工作中建立了友誼,但我們還服從組織原則,不能意氣用事。”
“朱書記,我就想問問省裏領導,調動您工作的理由是什麽?”劉晨說。
“組織上隻是找我談了話,我不是還沒走嘛。”
“這已經是基本確定了的事,隻是等出國訪問的省委方書記回來後,就拍板。”
朱天宇沒有吭聲了,要求調動他工作的是省長林誌慶,方書記還在國外訪問,倒是還沒拍板,所以他的心裏還燃著一絲希望。
劉晨說:“朱書記,我也告訴過你,在越江市某些人很有勢力,如果您能審時度勢,跟他們結成利益集團,我想您在這個位置上,一定是四平八穩,說不定將來還可以升任更大的官,還可以…….”
“請你不要再說了,這已經是對我的侮辱了。我有我的人格!”朱天宇堅定地說道。
“正因為您有這種獨立的人格,所以,我就更加敬佩您了。”良久,劉晨歎了一口氣說:“唉,我們是終究鬥不過那些盤根錯節的利益集團。您是動了他們的奶酪,所以,唉!”
朱天宇看著劉晨,他想說什麽,可是又沒吭聲,他的表情也顯得有些無奈。
此後的幾天裏,紀委書記吳光複,市委組織部部長黃亞玲,宣傳部部長陶然分別到朱天宇的辦公室,與其說是看望,不如說是道別,大家對朱天宇要調走都表示不可理解。
朱天宇他自己也感覺到了,下班時,市委機關的幹部看著自己的眼神都充滿了熱切。很多人在議論中都覺得惋惜。
常務副市長嚴明飛這幾天心情一直很好,羅廣文向他透露了,羅隻要升任市委書記,就推薦他為市長人選,這是讓嚴明飛最為感到滿足的。
那天朱天宇去省裏開會,市民們以為朱書記要調走,許多人一大早就聚集在市委大門口,以至於朱書記的車都無法開出來。朱天宇隻好下車來。
市民們見到朱天宇,他們立即圍攏過去。
“朱書記,您不能走呀,您一走,明珠集團融資案就沒法查下去了,將來誰會為我們追回損失?”
“朱書記,您雖然在越江隻呆了兩年,但越江在您的手上還是有變化的,您為我們老百姓做了許多的實事,我們舍不得您走呀。”
聽著這些殷切的話語,麵對著這些熱情真誠的市民,朱天宇的心裏很激動,久久都不能平靜,他的眼裏含著淚花。朱天宇他剛想說話,他的秘書小天急匆匆過來告訴他,省委辦公廳來電話,省委方書記叫他立即給他回電話。
朱天宇一聽說省委書記給自己打電話,他的精神一振,心裏突然充滿了一種希望,他快步朝大樓裏走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