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淵源
“嘿嘿,原來是前輩,”我心裏一涼,心想這紮紙店老板和這些人還真是血脈同根,都這麽小心眼,就因為一張符紙,至於嗎?但是這些話也就心裏想想,真要當著這老鬼的麵說出來,還真沒這個膽子。
“後生,這次把你叫來,算賬是一回事,但是我們還有點事想問問你。”老鬼眯著眼睛,嘴角的白色胡子微微顫動著,看起來似笑非笑。
而此時,從黑暗之中逐漸顯現出的是各種不同打扮的老鬼,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除了穿著不同,相貌,表情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你……你們.……”我的所有話都卡在嗓子裏,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我們怎麽一模一樣,你是想問這個?”坐在我身邊的老鬼哈哈大笑起來,似乎是停了個笑話,圍繞著身體的陰氣都不穩定的顫抖起來,“這個問題,以後自會有答案,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啊!”
“那是不是就是說,你們不追究符紙的事情了?”我這句話剛說出來,所有的老鬼身上的陰氣範圍猛然擴大了一倍,壓迫之下,我的心神都有些恍惚。
坐在身邊的老鬼擺擺手,陰氣立馬退散,恢複如初。
“這張隱身符,為水神所繪,在這天地之間,僅此一張,”那老鬼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此符能讓神鬼不查,甚至能隱去生死簿上的名字。”
聽老鬼解釋完這張黑符的妙用,我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簍子,但是我明白現在再後悔,也不能挽回符紙被毀的結果。
“這個.……”我猶猶豫豫的解釋道,“不是事情緊急,也是為了救命,沒弄清楚就……”此時的羞愧已經不能用任何解釋來遮掩了。
“孩子,你我兩家世代相交,一直都是一脈單傳,但是如今我林家眼看著就要斷根了,”老鬼一揮手,一幅像是族譜的兩篇文字書稿浮現在虛空之中,左邊為楊姓,右邊為林姓,楊姓一篇,最後一個名字,就是我——楊木,而林姓一篇,則比楊姓少一行,隻有一個林山和我父親的名字並齊,那人便是紮紙店老板。
“本來,這一切都是相安無事地,但是你父親所做的一切,卻不得不讓我們林家一起償還!”老鬼繼續說道,眼角溢出一點淚水,但是遲遲沒有落下,“這是命,本指望那張黑符能救林家一脈香火,但如今黑符被毀,怕也是天意所為。”
“對……對不起!”我無力的低下頭,雖然不知道我父親做了什麽,但是從他們的話語之中,我明白,我們父子兩接連兩次斷絕了他們的希望。
“後輩,這一切都是天意,從你生下來,一切都注定好了,我們這些老鬼隻求你一件事!”十幾個老鬼突然齊齊跪下,齊聲說道:“大業即成,留林家一脈香火,隱居世間!”
看著十幾個老頭齊齊下跪,我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好好,我答應,你們快起來吧!”盡管我不明白他們的請求到底是何意,但是卻還是滿口答應下來,要是紮紙店老板看到自己祖宗向我下跪,還不得直接活剮了我。
“那就先謝過了,我們幾個老鬼也就不打擾你休息了。”看著我驚慌失措的樣子,領頭的老鬼點點頭,帶著其他十幾個老鬼慢慢退向了黑暗之中。
“啊~”
我從冰冷的竹床上猛然坐起來,看了看表,此時恰好是淩晨五點鍾,窗外啟明星已經開始升起。
“你醒了?”紮紙店老板的聲音從我的身後響起,我猛地轉過身,看到他正在給自己的祖宗牌位上香,“我那些祖宗怎麽樣,樣子還是挺和氣的是吧?”
“原來你是故意的!”我聽了他的話,明白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就是讓他的祖先找我算賬,自己也可以擺脫責任。
“是故意的怎麽了,不是又怎麽了?”紮紙店老板恭恭敬敬的上完香,鄙夷的盯著我說道。但想到那些老鬼說的話,我還真的不好意思和他爭辯。
“算了算了,我回去看看我爸。”我隻好找了個借口,匆匆出了紙紮店,似乎離開那兒,心裏的內疚就會少一些。
“爸?”當我踏進我那熟悉無比的剪紙店鋪時,爸爸已經坐在大廳的桌子旁,一臉平靜,拿著把普通的剪刀用紅紙剪著些花花草草。
“爸,您感覺怎麽樣?”我坐在他身邊,小心翼翼的問道,爸爸並沒有說話,在我坐下的那麽幾秒鍾,爸爸用很短的時間剪出了一個人形,仔細看去,居然是剪出來的人形就是我。
雖然我知道這把普通的剪刀並沒有剪魂的能力,但是卻還是後背一涼,下意識的問道:“爸,你這是?”
“小木,你已經知道我們剪魂師所具備的能力了,”爸爸搖了搖頭,微微歎了口氣,“這就是宿命,以前爸爸不讓你碰這個行當,是因為爸爸做了很多錯事,不希望你也趟這一趟渾水。”
“爸……”對於爸爸突如其來的冷靜,我還真有些不適應,不知道該怎麽接爸爸的話。
“有些事你還不是時候知道,”爸爸看著我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但爸爸給你一個警告,誰都可以信,都唯一不能信的,就是.……”
後麵的話,爸爸並沒有說出來,隻是指了指地上,還沒等我問清楚,爸爸的眼神馬上又渙散開來,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隻是嘴裏不斷嘟囔著一句話:“剪鬼不剪人。”
這句話雖然表麵上很好理解,但是我卻不明白父親為什麽對鬼如此執著,非要置於死地。
“你爸怎麽樣了?”紮紙店老板此時推開了剪紙店的門,直接問道,我指了指在一旁瘋癲的父親,搖搖頭,這樣子能好到哪裏去。
“你還有什麽打算沒有,難道就守著他過一輩子?”紮紙店老板試探性的問道,我搖搖頭,回答道:“剪魂剪丟了,我必須把它找回來,他是父親唯一的牽掛了,不能任它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