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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這日午後,雲起見天色不錯,便叫我與他同去瞿如穀請教師父嗜血花蕊的事情。我一開始甚是不情願,因為我約了小胖家的短腿小團子要教他修習仙人的法術來著。


  雲起見我不情不願的樣子,便毫無君子風度地威脅我說,如果我那麽喜歡小孩子的話,當下就想辦法讓我生一個。


  於是我頭也不回地朝著瞿如穀疾步而去。


  言清一如既往地在各種有卿雪存在的地方讀詩,我睨之:“你怎麽還沒有被卿雪亂劍砍死?”言清用書敲了敲我的腦袋,低聲道:“你以為阿雪與你似的,我、我有進展了。”說罷臉紅地瞧了一眼不遠處正在曬草藥的清泠女子。


  “喲,阿雪?”我挑眉,欲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不料身旁的雲起一言不發地一把扯過我的手,我回頭不解地看向他,真是莫名其妙。


  我回想起雲起與言清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當時言清一臉正經拱手道:“久聞清晏王戰神之名,熱血灑邊疆,揮劍向穹蒼,在下實在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雲起點了點頭:“嗯,那你投吧。”


  “……”唉,想想還真沒禮貌啊。


  今日言清看見雲起先是一愣,又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估摸是想要緩解一下初次見麵時奇怪的氣氛,虛心道:“在下不才,對兵法略懂一二,可否請清晏王得空時……”


  “哦,既然你不才,那就算了。”


  “……”


  言清尷尬地搓了搓袖口,張著嘴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真是的,雲起是不是誤食了炮仗,方才還好好的。


  我同情地望著言清,他深深呼了一口氣,麵上還維持著禮貌的微笑:“不知清晏王大駕光臨,瞿如穀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見諒。”


  依著我對言清的了解,他定是已經說窮道盡了他此生所學的客套話,可雲起依然很不給麵子,說話噎得人頭疼:“見諒的話就不必了,見見血倒是可以的。”


  “……”


  言清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的,苦唧唧地用眼神問我,京城裏的人說話都這般讓人難堪嗎?

  我不好意思道:“對不住。”又心裏暗想著,莫非是雲起突然來了葵水所以比較煩躁?

  對!一定是他來葵水了。否則以言清這種溫文爾雅的形象以及待人親和的態度,雲起完全沒理由挑刺兒啊。


  “走了,去找你師父。”雲起用胳膊肘碰了碰我,嘴裏咕噥道。我忽然想起來這趟確實是有正事的,遂趕緊跟在雲起後頭向小院走去。


  行至院門口時,雲起似乎欲言又止,最後沒止住:“你跟他很熟嗎?”


  “言清嘛,你們除夕那日見過的,就整日裏扭扭捏捏追求卿雪的那個花花公子。”


  說罷見他似乎神情緩了一些,便繼續道:“就我跟你說的小時候,總向夫子告我狀的那個,全學堂挨板子最多。”


  “哦?看來你不太行。”


  “我挨板子確實不如他,頂多排個第二,但我作弊的功夫是學堂裏最好的。”我拉著雲起的手驕傲道。


  雲起笑出聲來,捏了捏我的掌心:“嗯,那封你為古今作弊第一人。”


  “嗯呀。”我開心道。


  正月裏的暖陽斜斜地灑在人身上,我踩著雲起的影子一跳一跳地走著。


  不過雲起好像還是有些不大高興的樣子,我突然意識到了可能某些細微的東西在他腦海裏悄悄蔓延,於是勾了勾雲起的手指,拍拍胸脯道:“言清雖然長得人模狗樣的,但你放心,我一直把他當親人看的。”


  雲起停下腳步,托著下巴上下打量了我一會兒:“哦?那他是你什麽親人?”


  我一本正經地想了想這些年我與言清的種種過往,回道:“我家門童。”


  雲起:“……”


  然後默默豎起了大拇指。


  撐著梅骨冰傘的魂魄漂浮在空中,看著那時兩人同行的背影,不覺歎出一口氣來。那時候我以為,從此雲起會一直這樣牽著我,不疾不徐,好好過完這一生。卻不曾想,生命竟是這樣的喜怒無常。


  師父今日倒是無比正經,沒有說奇奇怪怪的話嚇人,不過話說回來,像雲起這種連鬼神都不畏的,估計也很難被嚇壞。師父聽雲起講述完嗜血花蕊一事,眉頭緊皺,說他從未見過“未聞之名”這種樹,更不要提樹上開出的嗜血花蕊了,就連醫書上都未曾記載過。隻是偶爾一次聽一個江湖術士提起過,說此乃遙遠上古術士一族的聖樹,隻有他們族人的血液可以使嗜血花蕊結出晶瑩的血珠來,據說該血珠能令人起死回生,不過不確定此樹是否就是“未聞之名”,其實普通人也不是就不能取到血珠,隻是因為嗜血花蕊上的蕊心有一根刺,必須用它紮破指尖,待血液順著刺身流進花蕊深處,才能結出一小顆血珠,但普通人的血液一旦碰到嗜血花蕊的毒刺,必死無疑,無藥可解。


  總結起來就是,想要拿到血珠,就必須碰嗜血花蕊上的毒刺,可是一旦碰了毒刺,又會生生被毒死,真不知道為什麽這種樹還能被稱為“聖樹”。


  我趴在桌案邊昏昏欲睡,唏噓道:“這世上怎麽有那麽多傳說,且每一個傳說都能使人起死回生,卻又都總是這麽撲朔迷離,也許是因為它們真的僅僅隻是一個傳說而已。”


  師父突然一拍桌子,驚喜道:“穀裏有一處禁地,裏麵放著溫老頭他師祖傳下來的醫學秘籍,還有蠱術和一些禁術,筠兒陪師父去瞧瞧,沒準兒有記載此事。”


  我雖稍稍感了那麽一絲興趣,但作為師徒二人的理智擔當,還是毅然決然地拒絕了師父,這麽做確實不大好,師父在人家裏白吃白喝就算了,進別人家禁地就顯得有些不道義了。師父聽罷很是讚同,又想了想道:“可我一不偷二不搶的,隻是進去看上一眼,這似乎也不違背道義二字,筠兒的相好,你說是吧。”


  雲起微微欠身,正經道:“在下認為穆先生所言極是。”


  我啞口無言。


  最終結果我以一比二敗北,遂隻能跟在他二人後頭往禁地的方向走去。師父的意思是,先把言清與眾弟子毒暈,這樣做起事情來就不用躡手躡腳,辦事也方便。


  雲起反對,我就知道雲起還是挺正人君子的。不料他說:“如此過於麻煩,一個一個毒倒太累人了,胳膊酸。還是智取為好。”果然是有比較才有差距,與他二人一起,蒼天應該能看到我是多麽的純良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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