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糕點
“知道了。”長公主接過藥方, “本宮會親自煎藥,這點你放心。”
趙應將太醫送出,沈姣仍舊伏在床邊守著裴謹。
裴謹的傷口已經讓太醫包紮好, 隻零星滲出一兩點血跡。
沈姣失魂落魄地靠在塌前,幾乎連眼睛也不敢眨,生怕裴謹要什麽時聽不到。
後半夜, 長公主端了熬好的藥來喂,可裴謹就是咽不下去。
沈姣幾乎想也沒想, 就拿過藥碗, 含住湯藥俯身渡給裴謹。
一連三天,沈姣寸步不離地守在裴謹塌前,連飯食也是端來房裏隨便吃上一點就接著去守。
一直到第四天的清晨, 裴謹終於蘇醒過來。
他的手掌拂過沈姣趴在塌前散落開的發絲, 緩緩笑了一聲。
沈姣在夢中聽到一聲輕笑,像極了裴謹的聲音,下意識就醒過來,一睜眼就看向裴謹的眼睛。
看到他蒼白虛弱地勾起嘴角, 一雙眼睛還明亮清澈的時候, 沈姣的眼淚便啪嗒啪嗒往下掉。
“傻丫頭,哭什麽。沒娶你過門, 我還舍不得死。”裴謹抬高了指腹,沈姣便配合地將臉挪過去。
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抹去淚痕:“原不是什麽要緊的傷, 太醫的藥方裏加了安神的藥物, 我才睡了這樣久。”
“誰許你替我擋箭了?”沈姣別過頭,輕錘了一下被麵。
裴謹輕輕夾住她的一片衣袖,像彥兒那樣晃了晃:“要是今日躺在這裏的是你,我怕是非要五郎償命不可了。”
沈姣止住淚滴, 震驚地回看向裴謹:“確定了嗎?”
裴謹有些無奈地別開眼:“還記得上次東宮你見過的那些黑衣人麽,他們武功路數出自一家。而且,射來那箭上無毒。”
“可若是因為太子之位,那箭上該……”該有毒才是,沈姣默默垂下眼。
裴謹拉過沈姣的手:“好了,別想了。我好像突然有點餓。”
“殿下想吃什麽?”沈姣忙問。
裴謹閉眼想了想,片刻後道:“上次在馬車上,彥兒把你親手雕過花的糕點都吃了,我也想要。”
沈姣破涕為笑,食指刮過裴謹高挺的鼻梁:“殿下越活越小孩子氣了。”
“倒是我來得不巧了。”陸方硯站在門口,搖著折扇輕咳了一聲,眼睛隻敢在地上來回掃視。
沈姣忙坐直身子,把手從裴謹手裏掙脫出來,淺淺和陸方硯行了個禮走出去。
陸方硯目送沈姣出去,這才回頭望向榻上的裴謹:“你這傷,可還要緊啊?”
“不是什麽要緊的傷。”裴謹強撐著坐起來,“你負責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麽?”
陸方硯合起折扇,在他床頭敲了兩聲:“你放心。來就是為著告訴你,萬無一失的。”
沈姣拎著食盒回來的時候,陸方硯已經沒了影子。
“陸世子不留下來嚐嚐點心再走麽?”沈姣環顧房內,確定陸方硯的確影子都沒了之後疑惑道。
裴謹微眯著眼看她:“上次,我是在彥兒手上吃過一回虧了。這次絕對不能給陸方硯截胡的機會。”
沈姣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把整個食盒都放在他床沿,緩緩推到他手邊。
“打開看看,不喜歡的話給你雕其他的。”沈姣揚起下巴,小小的得意在臉上都藏不住。
裴謹拉開食盒蓋子,就見裏麵放著壘的整整齊齊的十幾塊糕點,他伸著指頭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七塊。
而每一塊糕點上都雕刻出了一隻幼虎,旁邊寫上了數字,從一到十七一個不差。
“我還在家時,總是這樣給阿陽過生辰。便想著,殿下的生辰我錯過了十七次,應該一起還了。”沈姣數著糕點挨個解釋,“這個是紅豆糕、那個是棗泥的、旁邊的是桂花……”
還未說完,裴謹那張俊朗的臉便再次在她麵前放大,一手攬過她的腰,將她放在腿上重重親吻。
良久,裴謹鬆開她,凝視著她慌亂的眼神道:“怎麽辦,我好像開始後悔了?”
沈姣懵懂地看向他,裴謹盯住她耳垂那顆小痣,湊上去輕咬了一下然後道:“後悔還沒把你娶進來。”
沈姣隻覺得今日格外不同,裴謹咬住她耳垂時她仿佛整個人都軟成一灘水,渾身上下都湧動著一股格外奇怪的感覺,似乎即刻便要將她吞沒。
是以裴謹剛一放開她,她便把食盒向裏推了推,自己出了門。
裴謹的傷在萬壽節前終於是好的差不多了,皇帝派人慰問過一次,林渺渺也曾登門想要侍疾,無一例外都被裴謹派趙應擋回去了。
而沈姣則聽了裴謹的話,隻對宮內推脫日前受了驚嚇不宜麵聖飲宴,連帶著留了沈夫人照看她。
沈夫人自從沈複山出征便不怎麽離開佛堂,今日也是好興致,避開宮裏繁瑣的宮宴,偷得浮生半日閑地和沈姣坐在窗邊打瓔珞、繡鞋襪。
“好久不碰這些東西,都感覺手生了。”沈夫人一邊分線一邊笑道。
沈姣則拿起花樣子比對著哪個更好看:“幹娘又自謙了,想當初第一次來南陽的時候,送給我和阿陽的香囊可真是不知道精致成什麽樣子了。那上麵的木芙蓉,當真能引過蜜蜂來。”
“隻盼著他們在邊疆一切都順順利利的,過兩日等做好了,我叫阿旺一同捎去給他們。也算是我們這些堅守家宅的女子的一點心意。”沈夫人將手中的線纏了又纏。
沈姣則思忖著:“邊疆戰事緊,想來也需要些衣襪用品一類填補。我那裏還有些體己,可叫阿旺帶去替將士們置辦些。雖不名貴,但也能慰藉些他們遠征的辛苦。隻盼戰事早日結束,人人都能歸家。”
“欸,怎麽能用你的體己?從將軍府公中的錢款中拿出些就是了,哪有叫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花銀子的道理。”沈夫人忙按住她的手,不叫她動。
沈姣複又握住沈夫人的手,解釋道:“無妨的幹娘,上次拜謁長公主時,她著意賞了那麽多。拿出來一些慰藉將士,並不算什麽,對外就稱是太子的吩咐便好。”
“好,知道你們關心將士,幹娘吩咐阿旺便是。”沈夫人拿起繡花樣子,開始穿針引線。
忽然,仆人阿旺噔噔噔地跑進屋。
“這是怎麽了?你原先是個最沉穩的,今兒倒這樣著急?”沈夫人瞧著阿旺一臉的驚慌,不解詢問。
阿旺氣喘籲籲道:“夫人,宮裏來人,說是要接小姐進宮回話,聽說是和太子殿下的婚事還有南陽侯府的事情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