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漪微來得張揚,走的也張揚。
這裏魏楚欣不知被誰扶在了椅子上,半天都沒有知覺。
蔣氏和老太太也才都驚魂未定,魏老太太先時又著實狼狽,此時麵對著兒媳孫女自覺沒臉,探探手,也不管魏楚欣此時此刻是什麽心情,直道:“都回去吧,別都聚在我這裏,烏泱泱成什麽樣子!”
蔣氏回過神來,卻是幸災樂禍,高興非常,這裏殷勤應聲,率眾走了出來。
石榴和眉姨娘扶著魏楚欣,也走了出來。
偏巧這時蕭旋凱派來的人過來接魏楚欣,眉姨娘和石榴兩人麵麵相覷了番,一時倒也做不了魏楚欣的主,隻試看向魏楚欣。
才不到半個時辰,魏楚欣的嗓子便是啞了,清了一清,開口說道:“我想先洗個澡。”
眉姨娘和石榴一聽,都連聲說好。就連魏二此時都一反常態了起來,依照魏楚欣的要求,吩咐身邊丫鬟道:“三姑娘要洗澡,還不快去燒水!”
燒好了水,又抬來了木桶,魏楚欣躺在溫水裏,吩咐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空氣中有氤氳水汽,魏楚欣就閉著眼睛,感受著熱水的餘溫。
慢慢的,也便覺得有了些力氣,手腳也不那麽顫了。
石榴,眉姨娘,魏二等在外頭,石榴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推門進去,又都被眉姨娘給製止了。
眉姨娘說:“讓三姑娘自己靜一靜吧。”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突然聽裏麵魏楚欣喚道:“石榴,去衣櫃裏把那身正紅色的衫子拿來,我想換件衣服穿。”
那衣服是那年秋日,在順來縣裏,蕭旋凱著如燕送給她的。
還記得當時如燕說道:爺臨走的時候還交代,說從未見過姑娘穿紅色,外廳裏的衣服是今早上特意在縣中鋪子裏購回來的,爺說讓姑娘著喜歡的挑選,等下次有機會穿給爺看……
一晃快兩年了,她還真沒有機會穿這身衣服。
石榴應聲,慌忙便到正屋衣櫃裏來拿那件衣服來。
那是一件單衫,魏楚欣卻要在這樣下雪天裏穿。
石榴平時多麽愛說話的人,在服侍魏楚欣穿衣服時,倒是忍住一句話沒說。
還好外麵有蕭旋凱送給她的白狐鶴氅,柔柔軟軟的披在身上,倒也暖和。
魏楚欣平平靜靜的往外走時,回想的卻是那日他笑問她:還嫌鶴氅太沉麽?
其實兩人也沒認識多長時間,隻是此刻她頭腦中所有的記憶,都是屬於她與他兩個人的……
來接魏楚欣的馬車在外足足等了兩個時辰,才算是見到了魏楚欣。
一眾人等隻見魏楚欣不疾不徐的走了出來,雖心裏略帶不滿她有刻意擺架子之嫌疑,但大抵也都不敢表現出來。
馬車在一處別院停了下,院子裏滿種著梅花,梅樹上稀疏著朵朵深紅的花骨朵,在漫天飄雪的天氣看來,獨有幾分美感。
層門打開,兩側早有丫鬟候著,手裏拿著油紙傘,見魏楚欣走了過來,貼身上前為她擋去風雪。
足足等了她兩個多時辰,蕭旋凱倒也是等的津津有味。
他在想女為悅己者容吧。
果然在見到她時,令他眼前一亮。白狐鶴氅脫下後,裏麵穿著的竟是一身正紅色的裙衫。
她穿紅色,真的好看。
蕭旋凱怔立在她對麵,雙眸裏是波光粼粼的星華,滿眼的柔情與期待,他都想到了她穿上紅色嫁衣時應該有的模樣了。
正常的談話,正常的吃飯,一切都如從前那樣,但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他還不知道邵漪微大鬧參議府的事情,所以自然沒看出她的反常來。
此時蕭旋凱握著她的手,笑著說道:“院子裏有梅花,我又著人準備了好酒,趁今日是你生日,咱們兩個親自摘來梅花釀酒,然後深埋地下,等我們子孫滿堂,白發蒼蒼時再取出來全家共飲好麽?”
他還真存了和她白頭偕老的念頭。
……
魏楚欣不說話,蕭旋凱卻在一個人自顧自的暢想說,“也就不知道那時候你變成老婆子了,還能不能喝酒了,但我肯定是能喝的,到時候若貪杯,你可不要管我,平日裏我什麽事都聽你的,去取酒那天,你得容我縱容一回。”
魏楚欣聽著一時也都想象到了那樣的畫麵,一家人其樂融融,他與她正首而坐,雖蒼顏白發了,卻有兒孫伴於左右,共享天倫之樂。
蕭旋凱還在說:“到時候我的身子骨一定比你硬朗,我得庇護著你一生一世的。”
聽到這裏,魏楚欣的鼻子就忍不住酸了,側頭,使勁咬了咬嘴唇裏側,才將那股酸楚壓了回去。
蕭旋凱已經站了起來,笑的如孩子一般,從丫鬟手裏接過鶴氅要為魏楚欣披上,“走,我們摘梅花去!”
“等一下,”明知道結果是什麽,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幹嘛呀,這麽嚴肅,”蕭旋凱低頭為她係著鶴氅帶子,笑著問道:“想問什麽,問吧,知無不言!”
“你……”深深的吸了口氣,鼻音沉重,“你可是有正妻了?”
兩人目光交匯的那一霎那,魏楚欣的決定已然便是定了。
聽他說“有”這一個字就足夠了,其餘的話,已經聽不進去了。
她魏楚欣自打從重生那一日開始,便是在心裏下定了決心,這一輩子,寧願不嫁人,也決不會給人做小做妾。
毫無過渡間就改變了稱呼,魏楚欣居然還笑得出來,看著他的眼睛說:“侯爺還記得那日在酒樓門口說過的話麽?若我想離開,你就會讓我離開的。”
“楚兒,你在說什麽呢?”蕭旋凱陡然間就攥住了她的胳膊,攥的緊緊的,好像生怕她轉瞬間就逃走了般的。
“其實怨我自己,是我沒問明白,也事先沒說明白,我,魏楚欣,早已經在心裏立下誓言了的,今生今世我絕不給人做妾的,所以還請侯爺放開我……”
他是說過:喜歡她,就絕不限製她自由。
這話,他是說過。
……
令石榴沒能想到的是,她們姑娘這麽堅強又果決。從別院出來時,就如同往常一樣,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那樣,沒哭也沒掉眼淚,就平平靜靜的去了鋪子,照常打理生意。
麵對管事小廝等人的賀生討喜,她們姑娘還能回以微笑,準備賞銀。
晚上照常和魏偉彬吃了飯,第二日又照常去談生意。
甚至於她們姑娘想開一間醫館,由她自己做主治郎中,每月定期開放幾日,免費為人看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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