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前塵舊尾聲
那日,心魔出現在了簡默麵前,將自己的“豐功偉績”作了好一番“歌功頌德”。
簡默氣的發抖,卻終究不能更改。
“你讓我有何臉麵再去見他?”簡默道。
心魔在簡默麵前委下身來,“怎麽?生氣啦?”
簡默正襟危坐,“明知故問。”
心魔道,“我也不想啊,可是那些亡靈咬的我太痛了,我沒辦法了。”
是啊,當時的簡默法力全失,心魔也是一樣的。而且,因為強行幻化出人形,前往萬塚山殺死了那麽多生靈,心魔遭到了更大的反噬——萬鬼撕咬。
被一隻普通的鬼魂沒日沒夜的纏著,可怕嗎?
那被千萬隻冤魂惡靈沒日沒夜的撕咬呢?
所以,心魔需要源源不斷的力量來緩解這種苦痛。
最終,心魔狐疑地上下掃視了一番簡默,“奇怪啊,你怎麽這麽弱?”
……
那日,前去承天宮拜訪白石之時。屋子裏,還有另一個人,便是心魔。
心魔無拘無束慣了,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簡默瞪了他好幾眼,他才終於肯安安分分地坐在一個地方。
“老頭,是不是你把他的力量封印了?”
“不可對師父無禮。”
“無妨。”白石難得正經,他沉吟了會兒,“默默啊,如今六界之亂欲起,勢必會生靈塗炭。我若解了你的封印,你是修羅血脈一事可就瞞不住了。你要知曉,你去救的,是曾經滅過你全族的生靈。或許,你還會因此招來殺身之禍。你不可能再擁有像如今這般平靜的生活了。你……可想好了?”
簡默道,“既承神力,責無旁貸。”
心魔笑道,“那我們兩個就比一比咯,看是你救人快,還是我殺的快?”
白石終於正經不下去了,對心魔道,“你這小夥子,怎麽滿口不離打打殺殺的?我們都過去多少個千年了,你怎麽像個老古董似的。能不能跟隨潮流,愛好和平!”
心魔道,“我又不是你們玉笥山的人,你管我呢!”
簡默撐著額頭,聽他們你來我往的吵了很久,也不知到底是誰占了上風,更勝一籌。
臨了,白石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耍賴。
“默默,他欺負我!”
簡默,“……”
心魔道,“你可別搞錯啊,我可是你的心魔,是另一個你,你胳膊肘別往外拐!”
“那是我徒弟!你別亂攀親戚!”
“那也是我!”
“那你還不叫聲師父!”
“……呸,不叫!想得美!”
“默默……”
簡默,“……”
鬧了一番,簡默道,“別吵了,還是談正事。”
白石不是那種不分輕重緩急的人,他道,“閉眼,兩個都閉上。”
“我幹嘛要聽你的……”心魔又要碎碎念。
簡默道,“你再吵就把你打暈。”
心魔語塞半晌,“……不是說要愛好和平的嗎?怎麽這麽凶狠?”
簡默,“……”
白石,“……”
如果,解開封印是以這種代價,簡默寧願不解開封印。他想,他可以找別的辦法。
要封印一個不僅是修羅血脈而且還是少主的神的神力,豈是一個普通的印可以藏住的?
是啊,藏不住。
可若是搭上一個修為高深的仙的性命呢?那就說的通了。
“師父……”
將簡默身上的封印解去後,白石便沒了生息。
心魔見他紅了眼,有些於心不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喂,別哭了。雖然那個老頭總愛跟我拌嘴,不過說實話,他這個人還是蠻不錯的。別忘了,你還答應他要去製止這場禍亂呢。”
是啊,如今不是傷心的時候。
心魔藏進他體內後,他起身推開了門。
立在台階之末的司徒獻背對著這邊,像是遠眺風景,與那山融成了一副極美的山水畫。
許是感受到了簡默的注視,司徒獻轉過了身,對他粲然一笑。
不知怎的,一向自持的簡默竟忍不住眼圈一紅。
果然,在十分在意的人的麵前,一點傷痛或委屈都忍不住。
……
一開始,確實是簡默本人努力心平氣和地解決六界爭端。
可後來,到了處理天帝和妖王的事情後,心魔壓抑已久的憤然出了籠。
“讓我來收拾這兩個家夥!”心魔如是道。
所以,後來的簡默行事作風突變。
不過也確實該這樣。對待卑鄙小人若還是正人君子的作風,肯定是要吃虧的。
……
對於當年滅修羅界之人信息的搜集,心魔也出了不少力。
比如,君怡是他相助才坐穩了冥王之位。冥界雜亂,消息來的快也廣。
又比如,他做鳳鳶國國師那會兒,其實也不是一事無成。至少天帝處心積慮,借天災逼他露出馬腳時,他還在努力一邊搜集信息,一邊想辦法減輕天災帶來的影響。
不過,最直接的證據卻是瀛洲玉雨提供的。
花神掌管的花界隸屬於妖界,卻受天帝任命?宋連衡一個不起眼的小仙,值得堂堂妖王親自痛下殺手?
所謂被貶,不過是宋連衡恰好撞見了妖王與天帝的奸情。
可是,若是要求天道為他所用,他十年之內不能殺生。
天帝摟住妖王,唇一張一合,“一個普通小仙而已,除了記憶,貶下凡去就是了。”
妖王不放心,在宋連衡被貶下凡時,又落下了致命一擊。是孟尋為宋連衡擋下了。所以,回歸天界後,她靈力受損才會如此嚴重。
於是,天帝借坡下驢,讓宋連衡擔任了花神之位。以便妖王可以好好監視。
可是,天帝卻沒有想到,宋連衡與孟尋之間的關係。
忘記誰都情有可原,可若是忘記了孟尋,風神等人一定會覺察不對勁。
想法設法恢複了宋連衡的記憶後,得知妖王天帝之間的關係後,孟尋告訴她,先一邊假裝繼續失憶,然後將此事偷偷告訴了玉骨仙。
所以,玉骨仙告知心魔。兩人一同調查當年的事情。
若不是六界之亂,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可能來得還要遲一點。
……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那日,簡默的魂靈散去之後,心魔掌控了簡默的身體,在司徒獻唇上落下最後一吻,“下次再見又不知是什麽時候了……哥哥,希望你要記得我。”
……
司徒獻追去了冥界。
長恨夜。
“不巧,仙君的魂靈已經轉世了。”君怡坐在高位上,旁邊坐著一個麵無表情的木頭美人,同她長得一模一樣。
司徒獻道,“轉去何界,會在何處?”
“我資曆尚淺,無從得知。”君怡如是道。
司徒獻暗自懊惱,卻聞君怡道,“魔尊不必擔憂,仙君不會忘了你的。”
“轉世不都是要喝孟婆湯的嗎?”
“仙君是修羅血脈,與常人有所不同。修羅血脈的生死與轉世,我即使身為冥界之主也無權幹涉。”
“他真的會記得我?”
君怡道,“到時候仙君自會知曉。”
司徒獻沉默了會兒,突然看向同君怡坐在一起的木頭美人,“這是……木偶?你怎麽雕了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
君怡卻輕輕一笑,雙手捧著那木偶美人的臉,俯身湊近落下輕輕一吻,“這便是我要救回的人。”
司徒獻思索了會兒,“君臨!?”
君怡卻道,“其實,我本是冥界一個無名小鬼,毀了陰陽簿後,牽連了當時的冥王陪同我一起受轉世輪回之苦。”
司徒獻道,“君臨就是當時的冥王。”
“不錯。”君怡握住那木頭美人的手,“我找到了她最後一絲殘魂,將魂魄養在這神木裏,假以時日,定能重返世間。”
“希望你能如願。”
“魔尊也是。”
……
司徒獻待在青楓浦住了好幾個月,也沒見到人影。偶爾附近的落子崖和驚長風會有空過來。
那日,魔界出了事,要找他回去。
他還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鬧了半天,是在爭論將哪句先祖留下的名言刻在山門上,用以警醒魔族後人。
驕驕說,“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十分符合我們英明神武的尊主大人的作風!”
司徒獻,“……”
奢奢說,“我倒覺得,‘難融於世,世入難容’這句比較好!”
淫淫道,“不如我們把那句尊主特別喜歡的,那句‘無憑無據,出口傷人,該殺!’寫上去怎麽樣?”
逸逸道,“我們還是問問尊主的意見吧!”
“尊主?”四人齊聲道。
司徒獻抬手一揮,八字落下。
“他人不識,不識他人。”
驕驕蹙眉,“什麽意思?”
奢奢道,“不知道。”
淫淫道,“尊主可不可以解釋解釋?”
逸逸道,“我覺得是,別人不認識我,我不認識別人的意思。對吧,尊主?”
司徒獻道,“對了一半。”
四人問,“另一半呢?”
司徒獻道,“冰山一角永遠都是留給別人看的,真正的廬山永遠深藏在極寒的冰水之下。描述冰山一角很容易,可要是想識得廬山,卻未必能行。”
逸逸道,“我明白了!就是說,不了解別人就不要妄下斷言。有時候,自己認為對別人的了解是廬山真麵目,其實卻不過隻是冰山一角。”
作者有話要說:希望未來一切順利,下麵一直是填坑填坑填坑。寫完之後,可能會有每個人物的番外。可能工程量太大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