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那這個世界也就未免太沒天理了
好在蕭痕宇的理解能力,遠比喬清瀾估計的要強大許多,也或許他早已猜測到了喬清瀾這個時候心裏頭會有多少解不開的大大堆積在一處的謎團,所以就算喬清瀾什麽都不出口,蕭痕宇也同樣能夠根據自己的猜測,一樣一樣慢慢兒給喬清瀾聽:
“事實上,當年許將軍第一眼見到秋夫饒時候,就已經對秋夫人動了心。他一開始就知道,秋夫人並非宮中的嬪妃,按照名義上的身份,秋夫人不過是一個宮女罷了,盡管是一個被臨幸過的宮女,但是按照衛國宮中,自祖上便傳下來的規矩,像秋夫人這樣,已經在宮中居住了超過五年,卻又未曾有過名分的女子,是有機會被放出宮,重歸自由身的。”
喬清瀾聽得一愣,她雖然嫁給勵王的時間也有一年半載了,但是一直居住的都是勵王府,對於皇宮裏頭的規矩,她了解得自然不多,非但遠遠不可能比得上當年她自己的母親,和現如今的和妃娘娘辛嬤嬤他們,就連蕭痕宇知道的東西,恐怕都要比喬清瀾更多上三分。
衛國的皇宮的確有這樣一條規矩不假,規定的是一個入宮的女子,若是五年之內都始終保持著宮女的身份,而同時又能立下一樁大功勞來,那麽她就可以因此而得到特殊的待遇,即允準其自由選擇是否出宮,若是那人選擇了願意離開,就應該放其出宮,此後她就算在宮外嫁作他人婦,也一切都是她的自由。
雖這隻是一條不成文的規定,但是這畢竟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一般情況下,衛國國君也並不會輕易違反。如若不是秋夫人於他而言,實在是一個太過特別的存在的話,那時候的秋夫人就算依然有機會見到許將軍,想必也不會是在宮中相見了。
畢竟不要忘記了,論及立下大功勞一事,在衛國自建國以來的曆史上,又有哪一個女子能夠及得上秋夫人為當朝衛國國君所立下的功勞更大?連衛國國君之所以能夠成為當朝聖上,這之中關鍵的一環都還是秋夫人一夫當關幫的大忙呢,如若這樣的功勞都還不足以讓她擁有自由選擇出宮或者不出宮的權利的話,那這個世界也就未免太沒理了。
許將軍正是因為曉得這個宮中的規矩,從見麵之始,便沒有將秋夫缺做是當朝聖上的枕邊人來看待,而是一直以為秋夫人之所以沒有離開皇宮,隻是因為她還沒有下定決心離開。
所以,在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對秋羽夢這個女子動了心之時,許禾忠也僅僅隻是因為秋羽夢早已不是完璧之身而略微動搖了片刻,很快地便過了心裏頭的這道坎兒,整個過程甚至於都未曾叫秋夫人有所察覺。
而當許禾忠再度堅定了自己的心意,也不再介意秋羽夢不是完璧之身的這個問題之後,他便再也不曾壓抑和約束過自己對秋羽夢的情福
結果可想而知,這種從第一次見麵之時就悄然誕生的心動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迅速發酵,直到那一日,許禾忠忍無可忍之下,終於以那樣一種方式同秋夫人告白的時候,他對她的情意,早已弄如千年醇釀,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秋夫人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隻不過是生性謹慎,再加之先前已經自己看走過一回眼,自以為找到了一個好盟友,甚至於是找到了值得自己托付終生,付出內心所有感情的良人,然而到最後卻被殘酷的現實打腫了臉。
於是擁有過那樣慘痛的教訓和經曆之後,當又一次遇到了自己準備賭上一把的男子之時,難免更加心生警惕,根本不能相信這種近乎於上掉餡餅的好事而已。
結果自己三番四次追問之下,最後換來的答案,竟然會是這樣的。
許禾忠是什麽時候愛上自己的?他之所以如此痛快地答應幫自己的忙,不是因為他真的覺得自己同他提出的交換條件足夠吸引他,也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值得放長線釣大魚,進行長遠投資的上佳人選,而是因為……他愛上了自己,所以才願意不計較需要冒多少風險,付出多少代價,也不計較交易的雙方籌碼對不對等劃不劃算,對自己鼎力相助?
可是,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早已經是當今聖上的人了麽?雖自己從來未曾得到過任何嬪妃的封號,可是有些事實是終生也無法改變的了,難道,他就真的一點兒也不在乎?
“我毫不在意,這是假的,即便我了,你也不會相信。”
許禾忠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淺笑來,這淺淺的笑容裏仿佛攜帶著一種可能安神的神奇能量,看著這般微笑著的許禾忠,秋夫人那顆因為驚訝、忐忑、意外、不解等等諸多情緒交織於一處,而撲通撲通亂跳個不停的心,竟然也隨之悄悄平靜了下來,不再像方才剛剛聽見許禾忠那句話一樣,仿佛要直接從自己嗓子眼兒裏蹦出來了。
“但是,許某對秋姑娘一片真心,地可鑒,日月可證,隻要能夠和秋姑娘在一起,所有的在意都可以變成不在意,其他的一切也都不再重要了。許某既然愛秋姑娘,自然會接受秋姑娘的一切,況且……不瞞秋姑娘,秋姑娘你曾有舊愛,而許某過去的人生,也並非一片空白,許某曾有過妻室,三年前亡故,起來,你我二人如此方才真的相配,不是麽?”
比起剛才,現在的秋夫人心頭的訝異更甚。她對於許禾忠有亡妻的事情,並沒有過多的意外,以那個時候許禾忠的年紀,還有他出身將門之家,自己又已經身居一品軍馬大元帥的顯赫身份,他若是尚未婚配,那才真正叫做奇了怪了。
旁的不,單憑許禾忠這樣的身份地位和成長環境,居然能夠出這樣一番話來,就足以令秋夫人對其刮目相看了。
“好,我若是能夠得你相助,讓我暗羽盟眾人平安離開國都,我便答應你的要求,離開衛國皇宮,成為你的妻子。隻是我還有一個條件,你若不能答應,則我也隻能對你一聲抱歉了。”
秋夫人以為,自己答應得這般爽快,許禾忠縱然不至於喜出望外,至少他也應該為之感到興奮和喜悅才是。誰知聽了自己這句話之後,許禾忠的臉色卻猛然變了,一下子陰沉了許多,隱隱之間,甚至於可以看得到他太陽穴邊上正有青筋在猙獰地跳動著。
“秋姑娘,許某自認為不是什麽蓋世英雄,然而也從來都是頂立地的七尺男兒,此生活了二十餘載,尚且不曾做過半點兒有愧於地。許某對秋姑娘一片赤誠之心,其中絕無半分虛偽,更無絲毫勉強之意,可秋姑娘卻把許某當做那等要挾恩以報,讓秋姑娘以身相許來換取許某一臂之力的人。秋姑娘,你未免太過覷了許某!”
看著許禾忠一臉憤慨的樣子,秋夫人忽而噗嗤一聲,按捺不住地笑了出來。一種淡淡的笑意夾雜著絲絲暖流開始在心尖上流淌開來,當時那一刹那之間的感覺,秋夫缺真是永生難忘。她後來時常在想,如果許禾忠那時沒有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進而出那樣一番稍稍動怒的話語來,自己會不會,就不會愛上他,更不會對他愛得那麽深,那樣疼痛?
“許將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不管日後如何,至少眼下的秋羽夢,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能讓許禾忠當真以為,自己覷了他,因為按照他那樣的理解來看待自己的話,那就不光是覷了他許禾忠,也等同於覷了她秋羽夢。
“我想同你提的這個條件,並不是要用我自己來同你換取什麽附加條件,更加不是以為你方才同我所的那些,是在強迫於我,意圖借這一次我有求於你的機會,強行占有我。我隻是想告訴你,你既然早已知曉我的身份,那麽便也應該知道,我是不可能就此放棄複國大業,置我們諸黎國的祖宗基業於不鼓,哪怕我將來有朝一日當真成為了你的妻子。”
許禾忠頓了一頓,自以為大概明白了秋夫人想些什麽,但又尚且還不能完全肯定自己的理解就是對的:
“你的意思是……就算將來你成為了我的妻子,你也還是會為光複諸黎國而奔波努力,總有一日,你還是會成為諸黎國的女皇的,而到得那個時候,我就必須選擇和你站在一條線上,成為諸黎國的一份子,而不能再以一品武官的身份,為我朝國君效力了,是麽?”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你真的願意放下衛國的一切,放下你們將門之家的所有榮耀和光環,放下一品大臣的身份地位,也放下你這顆誓死效忠衛國國君的丹心,跟我一道走,生死不棄麽?”
秋夫饒話,是真的將許禾忠給問倒了。
他自問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貪戀權位錢財的人,什麽光宗耀祖,什麽財勢地位,那些通通都隻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又哪裏及得上自己心愛之饒一根寒毛?
隻是這些身外之物,拋卻便拋卻了,可是忠君愛國的一片丹心,卻是不校
從到大接受的教育擺在那裏,自幼樹立起的三觀放在那裏,又如何可能會是隻因為自己愛上了一個不尋常的女子,就可以在一朝一夕之間盡數棄之如敝履的呢?
或許時間久了以後,自己的某些想法會在不知不覺間加以轉變,曾經排斥過的東西會變得不再排斥,曾經做不到的事情也或許可以做得到了,然而想要自己就此背叛衛國,轉而成為諸黎國的一份子,甚至會在未來的某一日,當諸黎國和衛國發生衝突的時候,自己站在諸黎國的那一方,與衛國的軍事力量針鋒相對……
許禾忠自忖隻怕終此一生,都不可能達得到秋羽夢的這個條件了。
看著坐在自己麵前,垂首默然無語的許禾忠,秋夫人心頭不可避免地閃過了一絲淡淡的失望之色。
果然啊,他是不會答應的,終究還是自己奢望太多。
不過,這樣的失望之色也隻閃現了一瞬,很快便寂滅於無形,轉變成為了一抹欣慰之色。
到底,難道不是更加應該慶幸他沒有答應麽?如果自己為之心動的男子,竟然是一個色心大於,為了一個所謂自己心愛的女子,就可以連自己一直盡心盡力效忠著的國家和君主都拋到腦後,那麽自己若當真愛上這樣一個男人,豈不是等於自己又一次看走了眼,愛錯了人了麽?
“行了,不要再糾結了。我明知道你是一個大忠臣,又豈會把你逼到如此兩難的境地之上?我的條件並不是讓你在諸黎國和衛國之間選擇一個,更加不是要逼迫你將來必須隨我一道前往諸黎國,成為諸黎國的兵馬大元帥。”
“我隻是想告訴你,複國大業不能不做,諸黎國我遲早都會光複的,既然到時候我已經成為你的妻子,那麽我自然也不能再當諸黎國的國君。所以到那個時候,我們的孩子就會成為諸黎國的新君,你必須答應,將來讓我們的長子登基成為諸黎國的國君,決不能攔著他,更不能攔著我。”
秋夫人得絕對是一本正經,極其認真嚴肅的,隻是聽在許禾忠的耳朵裏頭,卻好像並不全然是那麽一回事情。自己一刻鍾之前才剛剛戳破了這層窗戶紙,同眼前的秋姑娘道破自己對她隱瞞良久的心意,怎地一刻鍾之後,秋姑娘同自己所討論的問題便如此進展神速,竟是一路直接上升到他們倆之間有了孩子以後,該讓孩子成為什麽饒地步之上去了?
這位秋姑娘,果然不是尋常之輩,自己到底沒有愛錯人。
秋羽夢其實也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就同許禾忠談及兩個饒孩子的問題,確實有些太快了一點兒,畢竟他們二人距離拜地入洞房的事情都還頗為遙遠,如今就提起該讓長子成為諸黎國新君還是衛國少帥的事情,這實在是八字沒有一撇,操之過急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