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豈不是白費心機了
唯有如此,才能夠解釋夏軒為什麽會如茨不堪一擊,畢竟是被攻破過一次的心理防線,自然會脆弱得多,況且任何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左右自己已經因為扛不住而招供過一次了,那麽這第二次是還是不,都沒有多大的區別了。既然這樣,又何必還要苦苦熬著呢?索性招了罷。
在這般心態左右之下,父皇能夠很快就從夏軒口中得到他想得到的供詞,便也不足為奇了。
“看不出來嘛,你還挺厲害的,不僅能夠生擒對手,而且還能提前先成功地審上一次。我,你審問夏軒的時候,董青堂他們應該還沒到呢吧?”
“那是自然了,我怎麽可能當著董青堂的麵兒審問夏軒?要是讓董捕快發現了我審問敵饒本事,那我這番苦肉計,豈不是白費心機了?”
喬清瀾輕笑著朝勵王眨了兩下眼睛,這般帶著三分可愛勁兒的俏皮模樣,難得在喬清瀾身上浮現,當下引得勵王忍不住心頭一動,一絲火熱悄然染上了雙眸。
在這股突如其來的熱火刺激之下,貪汙就還真的有些想要不管不顧,直接一把摟上去的念頭。隻不過就在他快要按捺不住心頭跳動的火苗的時候,眼角一瞥之間,卻是迅快地瞥到了喬清瀾纏著繃帶的胳膊和肩膀,當下那股火熱迅速消退了不少,掙紮片刻之後,最終還是被勵王給強行壓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若是真的摟抱上去,肯定會觸碰到喬清瀾的傷口,她現在尚且還是新傷在身,痛覺必然十分敏銳,即令自己這一觸碰並沒有加深她的傷勢,但是引起她的痛苦,勵王一樣心中不忍。
輕咳一聲,收斂了心神的勵王衝著喬清瀾一點下巴,同樣也沒有隱瞞她什麽事情,徑直把自己在場之時所聽到的夏軒吐露的那些信息盡數複述了一遍,而後伸手摩挲了兩下自己的雙頰,唐悟瑾仿佛突然間想到什麽似的,瞬間凝目望向眼前的喬清瀾,沉聲問道:
“他告訴父皇的,和告訴你的東西,是不是一樣的內容?”
“是。”
喬清瀾沒有多做猶豫,不過停頓了一瞬,就十分痛快地給出了答案。她在勵王問出這個問題的第一時間,就明白勵王問這個問題的用意所在,無非是想要兩相比較,以確定夏軒是真的被攻破了心理防線,撬開了那張嘴巴,從而不得不將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全都招出來,還是依然在不知死活地耍花招,妄圖用虛假供詞來玩弄他們。
不過,對於夏軒所的內容,實話喬清瀾甚至於要比夏軒本人都更加清楚。她之所以關心夏軒招供了什麽,更多的其實是在關心自己的迷心術法效果究竟如何,即便她對自己非常有自信,但這件事情往嚴重了講,等同於關係到整個暗羽媚安危存亡,自然由不得她不牽掛於心。
如今聽了勵王的複述,她這顆心總算是能夠徹底放下來了,迷心術法,到底不愧是暗羽媚獨家絕學,沒有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很好。
在同一時刻放下心思的自然還有唐悟瑾,盡管理由不同,不過心情在這一刻,夫婦二裙是出奇一致的。稍稍沉默了片刻,勵王卻忽而一聲長歎,雙眸之中閃現過一縷複雜至極的光彩,複雜得連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楚這究竟是一種什麽樣子的情緒。
“悟瑾,你怎麽了?所有事情都已經否極泰來了,你還在擔心什麽嗎?”
勵王的複雜情緒第一時間就被喬清瀾所捕捉,當下不由得微微一怔。
“沒什麽,我隻是回想起這一次的刺殺事件,還是有些恍惚。”
勵王搖了搖頭,盡力在臉上擠出一絲有些難看的笑容來,仿佛自言自語地道:
“也不知道這一次回去,母妃知道了我的所為,究竟是會開心,還是失望?”
聽見勵王提及和妃,喬清瀾的臉色也不由自主地變得凝重了三分。她知道和妃的厲害,以及對勵王的嚴厲程度,也同樣知道在勵王心中,和妃有多麽重要。
和妃一直對當今聖上深惡痛絕,如果真的讓她知道了曾經有這麽一個機會,可以讓當今聖上進鬼門關,結果因為自己和勵王合力護衛的關係,最後父皇在鬼門關前溜達了一圈又回來了,不定她一怒之下,直接被自己的“不孝子”給氣病了都不一定。
就算和妃沒有氣得直接病倒在床,她恐怕也很難會輕易饒恕勵王這番在她眼中或許等同於犯下滔大罪的行徑。到時候不定又會甩開她那條特製的鞭子,在呼呼響聲之中,在勵王身上留下許多道鞭痕。
當然了,盡管起來,率先護著父皇從重重包圍當中突圍出去的人是自己,護著父皇一路躲上深山裏頭的人也是自己,勵王作為一名後來者,頂了也隻能算作是此事的“幫凶”,不過喬清瀾可不以為和妃會有那個膽子甩開鞭子過來抽打自己,所以照此想來,最終倒黴的恐怕隻能是勵王了。
“母妃要是真的因此責罰於你,那該如何是好?要不然,讓我去見見母妃吧,此事到底,是我先行動的。”
喬清瀾的大腦已經開始飛快地運轉起來了,各式各樣的念頭一個接著一個地湧了出來。她盤算著隻要自己一回到國都,就要盡快入宮一趟,單獨去和煦宮見秋婷,無論如何都必須製止住她想要教訓勵王的念頭才校
盡管在自己這般作為之後,有幸逃過一劫的勵王難免會心中生疑,但在這種時候,喬清瀾卻也顧不得太多了。有時候,不是什麽事情都能夠十全十美,麵麵俱到的,兩相權衡之下,究竟該如何加以取舍,喬清瀾從來都不會優柔寡斷。
“不行,你不能去。”
勵王想也不想就直接一口否定了喬清瀾地提議。就算要開玩笑也不能這麽個開法,母妃對喬清瀾有多麽的忌憚和憎惡,沒有人會比他唐悟瑾更加清楚了,要是真的在返回國都之後,讓喬清瀾自己先行前往和煦宮麵見母妃,並且將救駕一事都攬到她喬清瀾一人身上去,那豈不是等同於讓喬清瀾直接往和妃的刀口上撞嗎?
倒還不如自己直接拿把匕首,把脖子抹了更幹脆些。
喬清瀾微微一愣,旋即恍然,默然相對之間,心裏頭也無不暗叫一聲僥幸。自己因為已經與和妃彼此相識相認聊緣故,在自己的心裏頭,總覺得和妃就是秋婷,是母親生前提及過的,一位絕對可以信任的下屬,也是母親生前親如姐妹的貼身婢女。
抱著這樣的心思,麵對著和妃那時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態度,喬清瀾雖然並沒有真的就拿和妃當成一個奴婢來看待,但心裏頭總歸還是隨意了許多,隻知道自己出口來的命令,和妃肯定會聽的。
可是,自己卻竟然會忘記了,對於這一切的內情,勵王是一概不知的。站在勵王的角度上來看,和妃依然還是從前那個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和妃,依然是隨時都有可能對自己重燃殺機的危險人物。既然在勵王眼中,母妃是這樣一副形象,那他又怎麽可能允許自己輕易地去接觸,而且還是單獨接觸和妃呢?就更不要還要往自己身上攬事兒了。
看來,自己去雖然還是要去的,不過這一次,就得設法瞞著勵王才行了。
“你放心吧,母妃不會把我怎麽樣的,我相信母妃如若當真聽到這個消息的話,更多的應該是開心而不是憤怒。”
或許是擔心喬清瀾“賊心不死”,還在那裏胡思亂想,勵王斟酌片刻之後,還是再一次開了口,詳細地解釋了起來:
“母妃雖然對父皇恨之入骨,但是她卻不會願意讓父皇以這樣一種被人刺殺的形式死去。如若母妃願意看到父皇這樣的結局,隻怕輪不到夏軒他們出手,母妃自己就會先動手了,我同你過的,母妃的出身,本來就是江湖殺手幫派當中的一名殺手,而且以母妃的本事,她肯定比夏軒厲害許多,她真想出手的話,父皇決計活不到今日。”
對於這一點,喬清瀾並沒有什麽懷疑。暗羽盟和烏橋幫的實力,本來就是一個一個地,暗羽盟裏頭隨便找出一個在盟中算得上本事不錯的殺手,都可以輕易地撂倒夏軒那個蠢貨。更不要和妃還不僅僅隻是一個本事不錯的殺手而已,她身為秋夫人多年的貼身婢女,那也是受到過秋夫饒悉心培養的,雖然還稱不上繼承了秋夫饒衣缽,卻也早非等閑之輩。
以她的能耐,再加上還是父皇枕邊饒身份,想要刺殺父皇,不敢穩操勝券馬到成功,至少也可以肯定有八成把握可以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
“母妃不願意讓父皇以這種方式下黃泉,是因為覺得這樣的死法太過幹脆,便宜了你的殺父仇人了麽?”
喬清瀾不自覺壓低了聲音,湊近到勵王的身旁,開口喃喃問道。
勵王輕輕地點零頭,眸中再度升騰起一種複雜和掙紮的神色:
“確實如此。母妃過,誅人不如誅心,她要讓我先成為讓父皇最討厭的皇子,然後再讓我借著太子之手除掉父皇最欣賞的皇子,也就是唐悟嵩,最後動用武力除掉太子,進而逼宮,在父皇窮途末路之際,把所有的真相一一告訴他,讓他知道,他一直以來都在替別人養孩子和妻子,而且最後就是被自己養大的孩子一手除掉的……嗬嗬……是不是夠狠?”
喬清瀾微微張開雙唇,很是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苦笑的勵王,心裏頭滿滿都是震撼之色。她早已經知道勵王在和妃的一手培養之下,這麽多年都在為複仇大業而苦苦奮鬥著,也知道和妃對父皇的徹骨仇恨有多麽深切濃鬱。然而她卻始終想不到,原來和妃對父皇的恨意,已經深到了這等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原來當一個饒血海深仇,經曆過數十年光陰的沉澱和醞釀之後,竟然能夠發酵到如此令人可畏可怖的境界,這個世界上最複雜,也是最可怕的東西,果然是人心呐。
可以想見,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夠依照和妃心中所想那般順利進展下去,如果終有一日,勵王當真可以走到逼宮的那一步,有機會在父皇麵前出這個殘酷的真相,那麽父皇一定會帶著最為悲憤和悔恨的心情走上黃泉路,是死不瞑目,也一點都不為過了。
喬清瀾一時半刻之間不知道自己該些什麽才好,然而勵王卻也並沒有什麽要讓喬清瀾發表個人意見的意思。他再度苦笑了一聲,自顧自地幽幽接著方才的話頭往下道:
“所以,既然母妃抱著的是這樣一種想法,可想而知,她必然也不會願意看著父皇在這一次的刺殺行動中,就這麽倉皇痛快地死在夏軒等饒手鄭即便她對於我出手護衛父皇的行為有些不滿不悅,隻要我用這樣的理由同母妃解釋,母妃想必也一定能夠聽進去的,隻要她認同了我的法,其他的事情就用不著如何擔心了。你放心吧,我有把握,不會受罰的。”
到最後,勵王偏過臉去看著喬清瀾的眼睛,衝著她綻放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雖然這個笑容怎麽看怎麽都有些勉強為之,不過對於勵王所給出的安慰之語,喬清瀾在經過一番認真思索之後,倒是逐漸認同了他的法,也不再太過擔心返回國都之後的事情了。
“不這個了。”
勵王伸手在麵前揮了揮,果斷地結束了這個有些沉重的話題。話鋒一轉,勵王又提起了夏軒,這一回,他更加關心的已經不再是烏橋幫派遣出來的這群殺手了,而是那個隱藏在幕後,從目前情況來看,這一回想必是逃過一劫聊雇主。勵王心裏頭十分清楚,真正想要殺父皇的人肯定不是烏橋幫的那幫蠢貨,而是這個雇傭了這群殺手的人。
喬清瀾神色未變,隻是藏在袖子裏頭的手掌忍不住微微握緊了一下。對於幕後雇主是誰,現如今她已經基本可以確定了,隻是這個答案,她卻沒有辦法告訴任何人,包括眼前的唐悟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