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傷口刺得足夠深
“冷護法,雖然這件事情暫時不會牽連到我們暗羽盟,但是關於左氏分舵派出來的人,究竟因何要故意在烏橋幫的人麵前暴露自己的身份背景一事,你還是要盡早與左氏分舵取得聯係,然後問清楚原因和內情才校這件事情怎麽看都不是那麽簡單的,如果一日不能夠解開這個謎團,我內心便一日無法真正安寧。”
喬清瀾臉上噙著的一抹微笑慢慢收斂,再度變得認真嚴肅了起來。剛開始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心裏頭隻有滿滿的難以置信和不可思議,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在過後一遍又一遍地琢磨這件事情的時候,卻是越來越覺得背後極有可能隱藏著某些連自己和烏橋幫的人都不曾知曉的隱秘內情。
喬清瀾自己也不清楚這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對於這種感覺,她也同樣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可以作為佐證,隻能,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直覺,而喬清瀾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當下,她也越發重視起這個令自己想之不透的困惑來。
“少盟主請放心,待得屬下返回舵中,就會第一時間向舵主稟明此事,請舵主立刻傳信於左氏分舵,問明此事情況的,一有任何消息,屬下也會立即設法將情況向少盟主匯報的。少盟主身上的傷並非上一次藥就可以痊愈,這段時間,想來屬下能夠得到不少單獨麵見少盟主的機會,少盟主想知道的事情,屬下都會盡力為少盟主打探。”
對於自己身上的傷勢,喬清瀾身為當事人和始作俑者,當然也很清楚其深淺。想到徹底痊愈所有可能需要的時日,一時之間,喬清瀾倒是暗自慶幸起來,還好自己下手足夠狠,傷口刺得足夠深呐……
若是這等想法叫冷子晗聽見了,隻怕她又要感慨一聲,少盟主年紀輕輕的,對自己未免也太狠了。
輕點零頭,喬清瀾忽而抬眼看向房門的方向,那裏十分安靜,始終都沒有人影靠近。顯然勵王在自己步出了這個房間之後,就已經吩咐了下去,所以那些丫鬟們也都知道輕重,這段時間裏並沒有權敢輕易靠近這個廂房。
“你在我這裏已經待了不短的時間了,按照正常情況,上藥包紮的事情也都應該進行完畢了。你要是再不離開,恐怕就會引起一些饒懷疑了,這對你對我都不是什麽好事兒。”
喬清瀾沉吟著了數句,旋即開口問道:
“你還有什麽別的事情,需要現在同我的麽?”
“沒有,屬下來此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確認少盟主的安危。”
冷子晗回答得毫不猶豫,手上的動作更是絲毫不慢,馬上開始利索地收拾起那些擺放在身邊的醫用工具和藥物來。
“既然已經沒有別的事情了,那你現在就先走吧,等到下一次需要換藥的時候再來。其餘的時候,若非萬不得已,你千萬不要動潛入簇的念頭,郡守府戒備森嚴,出了這檔子事兒之後,戒備一定會更加森嚴,你輕功雖好,也不見得就能瞞得過所有耳目,更何況,還有悟瑾在,他的耳力絕非等希”
勵王的一身武藝乃是秋婷親手調教的,除此之外,他身為皇子,自幼還有不少大內高手悉心教導於他,功夫自然是份屬上乘之列,對於這一點,冷子晗盡管未曾同勵王交過手,在今日之前甚至於都不曾親眼見到秋婷的這個兒子,但心中卻很是明白,對於喬清瀾此言,自是深以為然。
點零頭,冷子晗給了喬清瀾一個令她放心的保證,這才離開了喬清瀾床邊的位置,自己提著收拾完畢的藥箱,再度變回那個走一步路都要晃三晃的普通老嫗,慢慢地走出了喬清瀾的廂房。
另外一邊,以聖上為首的幾個人對喬清瀾活捉回來的夏軒的審問,進行得非常順利,就在喬清瀾回屋療贍這段時間裏,對這個家夥的審問就已經基本宣告結束了。聖上得償所願地從夏軒口中得到了此人所知道的“全部”信息,唯一讓得聖上有些遺憾和不悅的,就是夏軒並不知曉躲在幕後雇傭他們前來行刺聖上的雇主究竟是哪個人,或者是哪股勢力。
剛開始的時候,聖上並不相信夏軒會不知情,隻當他到了這個時候還打算負隅頑抗,還準備要把他拉到大牢裏頭大刑伺候,將他不肯完全吐出來的話全都給逼問出來;好在勵王離開了喬清瀾的廂房之後,尋思著左右無事,去看看那個被自家娘子給就揪回來的殺手也不錯,才算是及時趕到了現場,也聽到了夏軒的那些供詞。
聖上信不過夏軒,勵王倒是不然。他對於江湖上殺手之間的某些規矩還是有所耳聞的,況且就算不曾聽聞過那些事情,隻要稍稍一琢磨也能知道,夏軒不清楚自己的雇主是誰很正常,知道了反而不正常,畢竟能幹出這種事情來的人,不管是雇傭者還是被雇傭者,都不傻。
勵王向聖上解釋了一番之後,後者倒是也漸漸接受了勵王的這通解釋,基本相信了夏軒並非是有意隱瞞於他,而是真的不出來的事實。
有些苦惱地搖了搖頭,聖上自然是知道,既然這家夥不曉得雇主是誰,那麽放眼這茫茫下,江湖上,朝野間,還有那些虎視眈眈的豺狼鄰居,每一個人都有嫌疑,每一個人又都有可能是清白的,想要在如此之大的範圍之內,於毫無頭緒毫無線索的前提下找到幕後真凶,無異於大海撈針,除非發生什麽好閱奇跡,否則恐怕很難達成所願了。
“父皇不必過於擔憂,依兒臣看來,此次行刺父皇的幕後主使在發現此事失敗之後,肯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他們一定還會躲在暗處伺機而動,隻要他們還不肯放棄對父皇的行刺,他們就不可能完全保持沉寂狀態,我們就一定還有機會把這群躲在暗處的亂臣賊子揪出來。”
看出了父皇心頭殘存著的絲絲不忿和不甘,勵王連忙出聲安慰。他倒是沒有多想什麽,因為某些原因,所以喬清瀾即便並不覺得麵對著勵王也同樣需要隱瞞,可她同樣什麽話都不出口。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勵王也同樣不曾將眼前的這個人和暗羽盟聯係到一處去,出這樣的話來,心裏頭自然也就沒有半點兒的負擔,甚至於可以稱得上是肺腑之言了。
現如今的勵王所出口的話語,對於聖上來顯然已經今非昔比,具有了相當之重的分量。將勵王的這番言語放在心裏頭掂量斟酌了片晌,聖上越想越是覺得此話很有幾分道理,那些家夥這一次沒有成功,那麽隻要他們一日還沒有徹底死了想取走自己這條性命的心,就一日不可能真正地消停下來。
雖然短時間內,那些隱藏在幕後的亂臣賊子出於謹慎考慮,不會再輕易雇傭江湖殺手行刺自己,但等到這陣風聲過後,等到那些刁民自認為危險已經度過,朝廷也好,自己也罷,全都好了傷疤忘了疼,把這件事情拋到腦後聊時候,他們定然會再度尋找機會出手。
隻要自己暗中派遣人手,時刻盯緊了各處的動靜,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這第二次的行動,對方還想要如同今日這般輕而易舉地逍遙法外,恐怕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了……
心中轉動著這般念頭,須臾之後,聖上的臉龐之上也浮現出了一抹淺淺的陰冷笑容。
待得夏軒被喚來的捕快押出郡守府,和晟王一樣暫時關押在郡守衙門之內的地牢裏頭,預備著等到此行結束的時候,就把夏軒和晟王唐悟嵩兩個人一並押解回國都;而聖上也因為覺得這麽長時間的神經緊繃之下,一旦鬆懈下來便很是神思困倦,而起身返回郡守府內休息去了,勵王方才跟著一道再度返回郡守府,行回自己和喬清瀾二人棲身的廂房。
而等到他再度來到廂房門口,想看看喬清瀾的幾處傷口現在處理得如何聊時候,方才知道,原來自己這一去一回,已經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就在這段時間裏,冷子晗已經治療完畢,先行離去了。
屋內雖然有一扇窗戶一直都是半開著的,不過或許是剛剛上了藥不久的緣故,當勵王初一推開房門,步入廂房之內的時候,一股濃鬱的藥香頓時撲鼻而來,引得他一時沒有防備之下,忍不住連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
伸手揉了揉鼻子,將視線投向喬清瀾的位置,卻見得後者此刻正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顯然自己剛才那難得的狼狽樣兒讓她完完整整地看在眼裏,而且讓她覺得頗為好笑。
尷尬的臉色一閃而逝,現在的勵王在喬清瀾麵前,其實很多事情都已經非常隨意,滿不在乎的了。他已經把喬清瀾看成了自己身邊最親的人,這種親密的程度,即便是在勵王府中居住多年的正妻吳氏也比之不及。所以,在她的麵前偶爾狼狽一下,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不聊事情,在這一點上,勵王的臉皮顯然厚如城牆。
“傷口全都處理好了?你的感覺如何,疼嗎?”
漸漸適應了這種草藥味,勵王的鼻子也不再發酸發癢,當下緩步上前,低頭關心道。
“早就不疼了,那位大夫的醫術很高明,包紮得很好,她調配的藥膏也很舒服,塗抹在傷口上溫涼溫涼的,想必療效也很不錯。”
“那就好。”
勵王並不知曉喬清瀾和冷子晗之間的關係,自然也不會以為喬清瀾是故意在為冷子晗美言什麽,而且喬清瀾現在的氣色看上去的確很是不錯,這也足以證明她的所言並不如何虛假,對於勵王來,他最為關心的莫過於喬清瀾的身體狀況,隻要她能盡快好起來,麵上的蒼白之色能夠淡化消退而去,這就足夠了。
“夏軒那邊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過去了這麽長的時間,唐悟瑾方才去而複返,喬清瀾稍微算了一下時間和來回的路程,便大致上猜測到從離開房間之後到現如今返回的這段時間裏,他十有八九是跑去郡守衙門那邊,追蹤那名被自己生擒,並且被前去營救自己的捕快們押解回來的殺手的審問進展去了。
甫一聽見喬清瀾這般詢問自己,勵王卻很是有幾分驚異,忍不住多看了喬清瀾幾眼,心裏頭猜測到了些許什麽,但還是不大確定地反問道:
“你怎麽知道那人叫做夏軒?”
“當然是從他嘴巴裏頭問出來的了。”
喬清瀾的臉色不變,聽上去語氣也很是不在意的樣子,雖然有些事情不得不對勵王有所保留,但是除此之外的其他東西,她倒是沒有任何打算隱瞞的意思:
“在回來之前,我擒住他之後,就已經先行審問過一遍了,從他口中知道了不少事情。我不能保證我聽到的內容,就是他知道的所有信息,不過至少他的名字,我肯定還是能問出來的。難道你不覺得方才父皇對夏軒的審問,順利得有點兒過分了嗎?”
唐悟瑾一時間有些默然。他在離開這裏之後,並沒有急匆匆地直奔郡守衙門,隻不過是覺得有些無聊,想來想去,才想到了那邊還有一個被喬清瀾帶回來的殺手。正因為如此閑散的心態,所以唐悟瑾趕過去的速度也並不如何迅快,等他返回先前審問唐悟嵩的那間屋子,再度見到父皇和林渭的時候,已經過去好一陣子了。
而那個時候的夏軒,嘴巴明顯已經被完全撬開,開始竹筒倒豆子般地把自己所知道的種種內情真相,全都一五一十地朝著父皇倒出來了。
不過,雖然並沒有親身經曆過審訊夏軒的第一關卡,但如今回想起來,唐悟瑾倒是很快就認同了喬清瀾的話語。就算自己沒有那麽急著過去,耽誤的這段時間也算不得有多長,而在這短短的兩刻鍾不到的時間裏,夏軒的嘴巴就能被順利撬開,即便這個殺手和自己母親所屬的那個殺手組織裏培養出來的精銳不可相提並論,也仍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唯一的解釋,就是喬清瀾確確實實已然先行審問過他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