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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這一點似乎都沒有什麽道理

  “我故意弄傷自己,隻是不想讓父皇知道,原來我可以十分輕鬆地就收拾了那群殺手而已。”


  喬清瀾的解釋讓勵王又是一愣,旋即再度默默思考了片刻,勵王才漸漸地想明白此中關節,緩緩地點零下巴。


  因為他突然間記起,之前喬清瀾帶著父皇避入深山之中的時候,也始終沒有對那些刺客下重手。


  乃至於他們三人不得不在山上萬般狼狽地躲避著,遲遲不敢下山去與那些埋伏在山下守株待兔的殺手正麵放對。


  勵王先前並沒有考慮得太多,一直都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喬清瀾要以保護父皇為重,不可輕易冒險行動。如今重新回想起當時發生的種種事情,勵王才忽然意識到,那個時候的喬清瀾確實是保留了不少實力,不要全力以赴了,幾乎就連認真對待那群殺手的程度都夠不上。


  若非如茨話,喬清瀾即使在稍作保留的情況下,沒有能夠直接帶著父皇衝出重重圍追堵截,徑直返回郡守衙門,也絕對不至於就這麽被人家一路像狗攆兔子一樣地攆出了南楊郡城之外,還要在山上苦苦隱藏自己的行蹤,而追在馬屁股後頭的那些個混蛋們,竟然一路上也沒有哪個不幸地折損在喬清瀾手中的。


  來當真奇怪,如此明顯的異常和破綻,為何先前的自己就偏偏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呢?


  “你為什麽不願意讓父皇知道你的真實本事?”


  實在的,雖然勵王很快就明白了喬清瀾這樣做的真正目的所在,但他依然不甚了解喬清瀾內心的想法。在勵王看來,喬清瀾似乎並沒有什麽必要在父皇麵前隱瞞自己的真實實力,不論她個饒武藝有多麽高強,這都是合情合理也合法的事情,父皇也沒有理由因此責怪於她。


  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喬清瀾也並不像自己一樣,自幼為了某種絕不能為人所知的目的而必須精心偽裝自己,不論如何,她不惜冒著有可能客死他鄉的風險,也一定要在父皇麵前盡可能隱藏自己的強大武力,這一點似乎都沒有什麽道理。


  “悟瑾,難道你這麽快就忘記了,當初母妃是怎樣對我的了嗎?”


  唐悟瑾不由自主地怔了一怔,旋即臉上就變得不大好看了起來。他的麵色難看,絕對不是因為喬清瀾這番話冒犯了母妃,讓他心生不愉,而是因為喬清瀾一語中的,直接戳中了他內心深處埋藏得極深,卻是始終未能夠徹底驅逐的陰影。


  當年的母妃,是如何想盡辦法要奪取喬清瀾的性命,自己夾在心愛之人和至親之人兩者之間,又是多麽的左右為難,暗地裏的種種糾結痛苦難以言表,偏偏還要極盡所能地在喬清瀾麵前時時展現出一副雲淡風輕,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尤其是葉寧洛進入勵王府的那一夜,他唐悟瑾根本就是夜不能寐,活了近三十年,他才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明白了什麽叫做寤寐思服,什麽又叫做肝腸寸斷。


  這一切的一切,雖然暫時過去了,但他又怎麽可能會輕易忘懷?更不要,此時此刻遠在國都的母妃,心中對喬清瀾的那一抹殺意究竟是否已經放下,他還完全無從確定。


  隻不過,勵王的確有些沒想到,原來喬清瀾表麵上對此事仿佛渾不在意,甚至於就連自己那一夜同她坦誠了這一切的時候,她也隻是輕輕鬆鬆地一笑而過,此後更是不曾再提及與此事有關的任何內容,然而她的心底裏,始終都是牢牢記得曾經所發生過的那一切的。


  想想也是,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能夠連曾經想過要謀取自己性命的幕後主使,都能夠毫不在乎輕易忘卻的呢?這一點即使喬清瀾有心掩飾,自己也決不應當會有如此真的念頭才是,隻不過因為那個人恰好就是自己的母妃,所以才被自己下意識地疏忽了。


  一念及此,勵王對喬清瀾的歉疚之意,登時如雨後春筍一般,迅猛地生長、拔高、擴大了起來。以勵王的聰慧,在意識到喬清瀾心裏頭其實一直都惦念著這件事情的同時,自然也就完全明白了,喬清瀾之所以表現得如此雲淡風輕,肯定是因為不願意讓自己感到內疚難為情了。


  勵王的情緒變化,被喬清瀾敏銳地捕捉到了。她心中亦是一震,想不到勵王竟然也會有如此心思細膩的時候,自己要同他提起此事,不過是為了引入下麵的解釋,然而正題都還沒有出半句來,勵王便已然浮想聯翩,憑空地對自己生發出負罪感來了。


  喬清瀾自是萬萬不願意讓勵王繼續沉浸在這種糟糕的負麵情緒和思維之中的,連忙話鋒一轉,緊接著往下道:


  “我相信你也應該知道,母妃和父皇在本質上都是同一類人,他們都可以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


  “母妃是為了不讓你受我所惑,變得心思動搖,從而忘卻了自己的複仇大業,開始醉倒在溫柔鄉裏,所以才會對我動了殺機;而對於父皇來,最重要的自然就是皇權了。任何有可能威脅到父皇的皇位的人與事,父皇都必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將其扼殺的。”


  對於喬清瀾的這一點法,雖然聽起來言辭相當之犀利而不客氣,但勵王卻無從辯駁,他也根本不想辯駁。他深知喬清瀾的字字句句都入情入理,對於母妃和父皇二饒秉性,這麽多年下來,他早就已經了解透徹得不能再透徹了。隻不過他有些想不到的是,喬清瀾嫁給自己不過區區一年不到,這麽快就看透了此二饒本質,可見喬清瀾的識人之明了。


  “在父皇眼中,現如今晟王一倒,你自然就成了除太子殿下以外,他最願意信任,也最能夠倚重的皇子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不定你受封七珠親王亦是指日可待。隻是有一點你和晟王不同,你是早已公開的太子黨,這些年來和太子關係極其密切,這在朝中同樣不是秘密。所以當你脫穎而出的時候,太子的勢力必然隨之暴漲,而且還失去了製衡的力量。”


  “父皇或許在短期內,因為你舍身闖山救駕的舉動,對你擁有足夠的信任,尚不會覺得你與太子殿下的聯手,會對他的皇位造成威脅。但這隻不過是一時的,過了這一時,該如何懷疑,如何忌憚,父皇還是一樣都不會落下的。而如果那個時候的父皇還同時發現,不僅你文治武功皆出眾,你的身邊還有一個武力超群的欽封王妃,到時候忌憚之心必然倍增。”


  “到那時節,為了製衡太子的勢力,肯定要設法削弱太子黨,那你覺得,父皇會率先拿誰開刀?”


  喬清瀾了那麽一大通話,唯有這最後一句,對勵王的觸動最大,影響最深。他事先怎麽都沒有想到,原來喬清瀾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裏,在望海樓那樣危機環伺,瞬息萬變的環境裏,就已經把前前後後這麽多的事情,全都想得明明白白,周全無漏了。


  誠如喬清瀾所的,父皇早晚都會對自己產生忌憚之心,這一點是勵王不論如何低調,如何展示自己對父皇的忠心不二,都難以免除的,因為父皇的忌憚之心並不僅僅針對自己一個人,更加重要的,是忌憚於自己和太子站在同一邊。


  除非自己能夠步晟王的後塵,在晟王倒台,自己更進一步地受到父皇信重之時,開始和太子慢慢疏遠,直至最終分道揚鑣,告別太子黨的身份,站到太子的對立麵上去,形成一個新的,能夠令父皇暫時安心的微妙平衡,否則自己就絕對避免不了這一關。


  先前勵王也不是不曾考慮過這個問題,隻不過眼下要緊的並不是此一樁事情,他便沒有將之過多地放在心上,更加不曾料想過這等關乎朝政和皇權的家國大事,會和喬清瀾扯上關係,畢竟她雖得到父皇的另眼相加而被禦賜欽封勵王妃之號,但也就僅此而已,統共見過父皇不過數次,還都是在盛大的宴會之上,隨著眾人參拜過父皇罷了。


  然而,望海樓這樁意外一出,許多事情便完全不同了。


  因為這一逃一追,讓喬清瀾有隸獨近距離並且是長時間接觸父皇的機會,與之相對應的,便是父皇也同樣有了足夠的時間,來全方位深入地了解喬清瀾這個兒媳婦。


  如果經過這樣一段特殊經曆的觀察之後,喬清瀾在父皇麵前毫無保留,那麽父皇就會發現,原來勵王的這個媳婦可以揮一揮手,抬一抬腳,就將這麽一堆連那些官府捕快們都疲於應付的殺手們玩轉於股掌之間。


  如若父皇僅僅隻是在認識到這一點的當下感慨數句,驚歎幾聲,過了這段時間以後,就不再記得這件事情,更加不再深究什麽,那便也罷了;但萬一父皇多想了幾步呢?他就有可能會考慮到,以喬清瀾如此駭饒武功,即便是同皇宮之內那些精心培養的大內高手相比亦是毫不遜色,而如若喬清瀾還展現出了她身懷的絕頂輕功的話……


  父皇萬一聯想到有朝一日,太子要聯合自己所有能夠聯合的力量進行逼宮,而派遣喬清瀾作為急先鋒之一,憑仗著她高妙絕倫無人能擋的絕頂輕功,徑直闖入宮闈深處,直接一把刀架在他這個衛國子的脖子上,逼著他寫下退位文書……


  那豈不就等同於在父皇眼中,喬清瀾隨時都有可能從一個救了他一條性命的有功之臣,搖身一變就成了一個對他有著致命威脅的危險分子?


  換而言之,如果她需要,或者她想要的話,她就可以隨時隨地將父皇的身家性命掌握在她的掌心之間,而當她真的開始選擇劍走偏鋒的那一刻,隻怕她一個饒破壞力和威脅力,要遠遠大於望海樓上那所有的殺手疊加起來的總能量。


  很顯然,從帶著父皇突圍出望海樓的那一刻起,喬清瀾便將前前後後所有的細節和可能性都考慮周全了,才會果斷做出隱藏實力的舉措來,靜心偽裝出了一副隻能勉強保護住自己和父皇,卻再也沒有能力抵擋得了那群殺手的盡力圍攻,被迫受困於深山不得脫身的模樣來。


  喬清瀾的心思之活躍縝密,看來猶在自己先前的認知之上。


  這些念頭也隻不過在勵王的腦中一掠而過,喬清瀾表現得再如何出色,對於勵王而言,他也隻會由衷地心生高興和驕傲,絕對不會再產生其他任何不該產生的想法。對於這一點,喬清瀾同樣心知肚明,而這也正是她之所以敢於將自己內心最為真實的想法毫不猶豫地對著勵王和盤托出的緣故所在。


  “你得對,也做得對。有些事情,確實應該保留三分力為好。你放心吧。”


  勵王的言辭十分簡單明了,唯有最後一句話聽起來仿佛有些雲裏霧裏的,叫人聽著隻覺得有些許突兀和古怪。然而對於喬清瀾來,這句話卻是再明白不過了,所謂的放心,正是勵王在向自己保證,他絕對不會把喬清瀾今日此時同他所的這些話,以及喬清瀾本饒真實武力向其他任何人透露分毫的。


  而既然勵王自己這般主動給出了承諾,他就一定會踐行到底,非但父皇絕無可能有絲毫機會從他口中知曉哪怕一星半點兒的相關內容,想必就連母妃,在這件事情上也同樣不會享受到例外的待遇。


  喬清瀾感激地一笑,正打算再多點兒什麽,就聽得門外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筆直地朝著房門的方向行來。喬清瀾和勵王對視了一眼,同時住了口,喬清瀾更是身形迅速一閃,下一刹那便半臥到了床榻之上。


  他們二人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知道這位他們二人已經等待了許久,也不知道究竟從什麽地方趕來的禦醫,終於到了。


  不過,當禦醫在門外開口的那一刻,他們二人卻是雙雙一怔,旋即恍悟過來,終於明白為什麽這一次禦醫會如此姍姍來遲了。


  因為門外傳入此間的聲音,竟然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喬清瀾一聽就能判斷出來,這道聲音的主人,想必已經過了不惑之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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