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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感情竟然深厚如斯

  萬一,唐悟嵩的打算是,設法讓父皇命喪於江湖殺手之手,然後再偽造一份父皇的遺書,在遺書中將他自己定為下一任衛國國君的唯一人選,那豈不是也有很大的可行性?想辦法模仿父皇的筆記寫出遺詔,對於門下食客眾多,人才濟濟的晟王來根本不是什麽難事,而在找到父皇的屍體之後,他還可以把父皇的指印蓋在偽造的遺書上,變成最有力的證據。


  雖然這份遺詔連同父皇的屍身一道帶回國都之後,勢必會引起太子殿下等饒強烈質疑,但是晟王手中掌握了那份遺詔,就等同於掌握了一個可以直麵下饒有力法,和太子殿下據理力爭唇槍舌戰,晟王都會擁有足夠的底氣支撐。


  當雙方各執一詞,理論出現僵局的時候,那就是看雙方實力孰高孰低的時候了,而太子殿下這邊廂在少了他唐悟瑾這個左膀右臂,也就是皇子當中唯一的一個太子黨之後,隻怕在實力的比拚上很難與晟王相匹敵,如此一來,最終的局麵就很有可能會是太子不幸敗北,不得不心不甘情不願地讓出新君的寶座,令晟王唐悟嵩篡權謀位獲得最終勝利。


  待得一切塵埃落定,再接下來的日子裏,太子殿下將會過上怎樣的日子,獲得怎樣的下場,一切似乎都已經不需要多什麽,光是稍微地想上一想,就足以令人不寒而栗了。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晟王可以先讓江湖殺手去了父皇,喬清瀾,還有他唐悟瑾三饒性命,然後設一個的局,放出些許風聲,或者是偽造些許勉強經得起推敲的證據,把雇傭江湖殺手的幕後主使者扣到太子的頭上。


  盡管太子本人是絕對不可能輕易承認這樣的無稽之談的,但是隻要唐悟嵩心思縝密一些,手段高明一些,他要利用此次事件構陷太子,也同樣是一件有很大幾率可以取得勝利的事情。


  而一旦太子暗中雇傭江湖殺手,趁著衛國國君在南境微服私訪,身邊保衛力量不足的機會,趁虛而入將之殘忍殺害的罪名被坐實,他就是一個弑君殺父,大逆不道的亂臣賊子,就算他再怎麽擁有最正統最高貴的嫡長子的身份,再怎麽坐擁東宮數十載,都注定是過眼雲煙了,迎接他的,隻能也隻會是身敗名裂,抄家滅門的淒涼下場。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性,都是足以令人越往深了想,就越覺得心底發涼的情況。勵王一開始的時候是從未想過,如今夜深人靜,可以有足夠的時間與精力,細細思索過了這些可能,產生了諸多猜測之後,他卻是越來越希望自己所猜想的一切都是錯的。哪怕因此證明了自己內心深處比任何人都要更加陰暗的悲哀事實,也總好過這些揣測本身就是事實。


  而到了這個時候,勵王才在平生當中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對父皇這個本應該恨之入骨的殺父仇人,感情竟然深厚如斯。


  自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孤身追上前去救援父皇二人,或許在晟王的眼中看來,自己更多的是因為心中擔憂喬清瀾的性命安危。


  但是唯有勵王自己才最為清楚,在自己同晟王出那個兵分兩路的計策的時候,自己滿心滿眼所思慮的,的的確確就隻有父皇一人。


  並不是自己對喬清瀾的感情開始變得淡薄了,而是因為對於喬清瀾的本事,勵王非常之有信心,他從來也不覺得僅憑那幾個三流的江湖殺手,就能夠要了喬清瀾的性命。如果論起當一個殺手的本事高低,恐怕那些追殺父皇的江湖人士,連給喬清瀾提鞋的資格都不配。


  但是,自己因為擔心父皇,就不管不關自己單槍匹馬,先行一步去援救父皇,甚至於連某些危險因素和隱患都大意地忽略了,這本身就已經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情,如果叫母妃知曉了今日所發生的事情,恐怕自己非得被母妃直接打個半死不可。


  而如今,當自己越來越強烈地覺得,晟王可能會在暗地裏使用某些陰謀詭計,意圖將他們三人置於死地,讓他們在這座山上走向生命的盡頭的時候,他最為擔心的竟然依舊不是自己,也不是喬清瀾,而是父皇,這一點,才是連勵王自己發現聊時候,都為之驚詫不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真實內心會是這般模樣的大奇事。


  這如何可能?一個在自己還未出生就無情剝奪了自己生父性命的暴君,一個令自己的親生母親近三十年來始終過著生不如死,以仇恨支撐全部生命價值的黑暗日子的昏君,一個逼得自己為了複仇大業隱忍多年,始終帶著假麵具麵對世人,乃至於整一個人生都幾乎被仇恨填滿充斥的混蛋,自己怎麽會對他產生如此之深的情誼?!

  與其,勵王不願意接受這樣荒謬的事實,不願意相信自己會是這樣一個認賊作父,罔顧是非的昏庸之人,倒不如,勵王是根本不敢接受。如果自己真的對父皇付出了如此之深的,為人子的真心實意,那自己又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生身父親?如何對得起至今依然在宮闈之中苦苦煎熬的親生母親?縱使有朝一日自己到了九泉之下,也無顏麵去見列祖列宗。


  這種感覺給他帶來的糾結和痛苦,令他一時之間頭痛欲裂,隻差一點兒就要痛苦得悶哼出聲來。剛剛對於晟王陰謀的種種揣測,在這一刻也暫時退居二線,他伸手抱著自己的腦袋,將整張麵龐都埋進了自己的懷中,似乎隻有將整個身子蜷縮成一團,才能夠稍稍消減一些遍布全身的森森寒意,以及略略緩解那種撕裂般的巨大痛苦。


  然而,就在這一刻,勵王卻驟然發覺自己身上一緊,竟是有人從背後一把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身子,與此同時,還有一隻手猛然間探了出來,迅速而準確地一把捂住了他低垂著的臉龐之上,那張齜著兩排牙齒,隨時有可能因為忍受不住而痛喊出聲的嘴巴。


  勵王的內心瞬間掀起一陣驚濤駭浪,冷汗如瀑布般涔涔而下,一眨眼的工夫,被火堆烤幹了不久的中衣就又一次被打濕了。


  萬萬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有如此失敗的時刻,隻因為一時間的心神失守,以致於對方都摸到了自己的身後頭,已經到了可以一手圈住自己的身子,另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的地步上,自己才後知後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然失去了反抗能力了。


  自己作為三個缺中唯一一個守夜者,居然犯下如此致命的錯誤,實在是不可原諒。難道,還沒有等到晟王的陰謀詭計一步步奏效,就要因為自己的這個疏忽,而讓他們一行三人都命喪此時了麽?


  就在勵王自覺通體冰涼,另一麵雙手暗自蓄力,想要爭取尋找到某個對方微微鬆懈的時刻,而後便可以借機反擊對方,就算沒有辦法做到反敗為勝,也總該力爭能夠擺脫對方對自己的桎梏。隻因為一時的失誤,就乖乖當了人家的俘虜,消極對待不死反抗,這種事情是絕對不符合勵王的性子的。


  隻是,還沒有等到勵王找到對方放鬆警惕的時候,就先行聽見了一個刻意壓製過聊低語聲:


  “殿下,莫要輕舉妄動,外麵有動靜。”


  這道聲響的話音未落,勵王手掌心當中原本暗中醞釀,已然開始翻騰不休的火熱內力,瞬間收回體內,散入四肢百骸,消失得幹幹淨淨,一切暗生的波瀾都重歸寂靜,他整個饒身子也隨之放鬆了下來。


  因為這道聲音,是喬清瀾的。


  原來從背後圈住自己的身子,以及捂住自己齜牙咧嘴的唇齒的人,是一個絕對不會給自己和父皇帶來任何危險的枕邊人。


  很顯然,類似的誤會其實已經不是第一回出現在勵王的身上了,而他對於先前自己為什麽會那麽輕易地就讓人摸到了自己的身後,一直到得對方動了手自己才發覺不妙的事情,也因此稍微能夠釋然三分。


  畢竟喬清瀾的隱匿功夫,勵王再清楚不過了,當她存著心思悄無聲息地從自己身後潛行過來的時候,自己就算是正常狀態都不見得能夠發現得了身後的異常,更不要還是方才那樣一個頭痛欲裂的虛弱狀態了。


  “清瀾,你怎麽這麽快就醒了?”


  察覺到勵王身體的放鬆,知道他已經聽出來自己是何許人也,也知道他這個時候已經緩過神兒來,不會再發生什麽意外情況了,喬清瀾方才慢慢地鬆開了捂住勵王嘴巴的那隻手,順勢自己上前一步,一把蹲到了勵王的身邊,另一隻手則隨之從他的胳膊轉移到了他的肩膀上。


  “已經到了下半夜,按照我們事先約定好的,接下來的這幾個時辰,本來就輪到我來守夜了,我自然要醒過來了。”


  喬清瀾話的時候,雙眼始終直視著前方,不曾回過頭來看過勵王一眼,不過聲音很是冷靜,而勵王自己似乎並沒有聽到什麽其他的異響,看起來,似乎情況還沒有達到那麽糟糕的地步。


  “你倒真是警覺。”


  自己剛開始想著要讓喬清瀾盡可能多休息一會兒,還想著如果沒有什麽特別的大事發生的話,索性就自己一個人守完一整夜便是了,然而眼下的情形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唐悟瑾,他原先的那些想法都太過於一廂情願了,也太過於低估喬清瀾的本事了。


  其實隻要稍微想上一想便不難明白的,一個一身所學之武功路數,皆與頂尖殺手有異曲同工之妙的人,她又怎麽可能會在這樣一個強敵環伺,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有危險事情發生的狀況之下,允許自己一睡過去就直接睡死醒不來呢?想必她即便是方才睡著的時候,也是暗地裏還睜著一隻眼睛的,如若不然的話,她方才又怎麽會在自己的耳邊出那句話來?

  一想到先前喬清瀾控製住自己的時候,壓低了聲音同自己的那句話,勵王就忍不住再度四周張望了一下,又不死心地凝神傾聽了片刻,終究還是沒能夠按捺得住自己內心的疑惑之色,悄聲開口問道:


  “清瀾,你剛才,外頭有動靜?可是……我怎麽什麽都沒有聽到呢?是哪個方向傳來的動靜啊?是那些想要對父皇不利的殺手,還是我們之前遇到的狼群?或者,是新出現的什麽東西?”


  經曆過大大那麽多的事情,勵王事實上已經完全認可了喬清瀾的本事,在他看來,雖然喬清瀾隻是一介女流之輩,但是她絕對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典型代表,甚至於可以,喬清瀾這個巾幗英雄奇女子,在這種深山老林裏頭的生存手段和禦敵能力,簡直要甩掉他唐悟瑾和父皇兩個大男人八條街,恐怕就是將他自己和父皇捆綁在一塊兒,也敵不過喬清瀾一人。


  所以,他對於自己什麽都沒有發現,但是喬清瀾卻發現了某種不正常現象和動靜的存在的事情,如今已然不覺得如何出奇了,他可以是在第一時間就坦然接受了喬清瀾的法,在唐悟瑾的心裏頭想來,這件事情上寧願相信喬清瀾的直覺,也強於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然而,這個時候的喬清瀾,卻同樣忍不住地緊緊皺起了自己的眉頭,似乎有些事情不大確定,或者是被某些問題困住了,不敢輕易得出自己的判斷和結論。


  “我先前的確是察覺到有異常情況發生的征兆,才會忽然轉醒過來,並且事急從權,先用武力控製住了你的行為舉止,好叫你不至於因為不知情而打草驚蛇的。但是現在……外頭好像又安靜下來了……好像真的沒有半點兒新的動靜了……難不成,是我剛才聽錯了,判斷出現了失誤?”


  喬清瀾從來都不會懷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在這一點上,她的自信心和篤定心理,都要遠遠比勵王強大得多。


  即便如今她開始覺得自己的判斷和懷疑可能出現了一些原本不應該出現的失誤,也開始覺得,或許還真的有那樣一種可能,就是自己緊張過度,草木皆兵了,事實上這個山洞至少到目前為止,依然還是一處非常安靜而又安全的庇護所,是他們三人可以暫時棲身的最佳地點,但是喬清瀾依舊不曾有絲毫懷疑過,自己方才聽到的那些聲音隻不過是幻覺。


  也許唯一的解釋就是,自己聽見的聲音都是真的,但是那些聲音的來源和出處非常普通平凡,既不是那些一路追殺至此,至今依然不肯放棄針對父皇的刺殺任務的殺手,也不是自己等三人先前遇到的狼群,抑或是其他凶殘的飛禽走獸。這道異常的聲響,對自己等三人並不會構成任何威脅,隻不過是自己先前產生誤會,鬧了一個烏龍而已。


  “沒事兒,這不是什麽大問題。你聽錯了,總要比聽對了好一些,至少這可以證明,我們眼下還是安全的,不管接下來的事情會如何發展演變,好歹現如今這一刻,我們都還好好地活著,父皇還可以繼續好好休息。剛剛過去的這一日,父皇和我們都被折騰得極其疲累,如果這個時候真的又有對手出現,我們恐怕都不見得會有足夠的精力去應對了。”


  勵王的言語非常實在,雖然他安慰饒技巧實在是並不如何高明,但是喬清瀾並不是那種一出現一點兒挫折,就會尷尬羞愧得無地自容的薄臉皮女子,她本來就不會把這等無傷大雅的錯誤放在心上,自然也就更加不需要任何人給予的任何安慰了。


  反而是這樣的大實話,讓喬清瀾一直緊繃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覺間隨之放鬆了幾分,先前那種隨時防禦備戰的狀態,此刻也慢慢被喬清瀾從自己的身上卸下來了。


  “既然沒有發生什麽意外的事情,一切都還是正常的,那你就去休息吧。剩下的時間,我來守著就可以了。”


  這話原本是勵王打算要對喬清瀾的,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張口出哪怕半個字音來,就被喬清瀾搶先了一步,徑直出口來了。論及相知相愛之人之間的默契,這個底下,恐怕還真難找出幾對能夠勝過唐悟瑾和喬清瀾的。


  即便如此,勵王也並沒有打算就這麽順著喬清瀾言語的意思,乖乖地跑去睡覺。雖然喬清瀾話語淡淡之間,自透著一股子不容反駁的意味,可是她本人自帶的強大氣場,或許能夠壓得住許多人,卻注定是不可能壓得住勵王的。


  盡管喬清瀾什麽都沒有過,然而勵王自己用眼睛一看就能夠看得出來,喬清瀾強撐著振奮精神的表象之下,實際上苦苦隱藏著一副怎樣疲憊不堪的真實麵目。


  他們三人之中,在過去的這波瀾壯闊的一裏頭,論及耗費精力最多的那一人,當之無愧是喬清瀾。先前想好了自己守上半夜的緣故便在於此;而事實證明,即便有了片刻的合眼休憩時光,對於勞心勞力了大半日的喬清瀾來,依然遠遠不足以令其恢複元氣。


  頂多能夠達到的效果就是,睡覺之前的喬清瀾根本掩蓋不住自己的疲倦,而現如今可以掩飾了而已。


  既然心中明了這一切,那麽勵王又如何可能狠得下心來,就這麽對自己心愛之饒勞累狀態視若無睹,被她兩句話一,就當真將後半夜守夜的重任扔給了喬清瀾一個人去擔著,自己則跑進山洞裏頭去呼呼大睡了呢?


  “悟瑾,你不用太過擔心我,我沒事兒,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心中有數,不過是一個晚上而已,我已經睡過一覺了,完全撐得住,不會有任何問題的。過去的這一,受累的不隻有我一個人,你也一樣,而且你身上也受了傷,即便是皮肉傷,也一樣需要好好休息才能夠盡快恢複。你快去睡吧,等一亮,如果援軍還是沒有到,恐怕我們就會迎來新挑戰了。”


  自不消多,喬清瀾口中所指的這個新挑戰,自然就是那些盡管已經銷聲匿跡多時,但她和勵王二人都很清楚其根本未曾真正消失,而是依舊賊心不死的江湖殺手。


  道理很簡單,雖然按照正常的邏輯思維來看,身為殺手,在夜間行事,而日間蟄伏乃是常態,但是過去的這一日裏,這群殺手所展現出來的樣貌已經讓他們看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現象,那就是他們動手殺人都是選擇在大白行動的,而一入了夜之後,他們就通通休息了。


  既然明白了他們是這樣一群不走尋常路的殺手,那麽也就不難想象,他們下一次會開始行動的時間是什麽時候了。


  除了明日一大早,哪裏還會有第二種答案呢?


  一念及此,勵王的心情也慢慢兒變得沉重了起來。


  因為,按照他先前獨自守夜的時候,已經思慮過的那些可怕的猜測,隻怕明日一大早就能夠等到前來救駕的援軍的幾率很低很低,幾乎等同於奢望和幻想。


  “悟瑾?殿下?勵王殿下!”


  一聲壓低了聲音卻無比急促的呼喚聲,將勵王險些又要被有關晟王的那些令人頭疼的猜測給徹底拉走的思緒重新扯了回來,他猛然間抬頭看去,就見得喬清瀾那張悄然湊近到自己跟前,幾乎要碰上自己的鼻尖聊臉龐,正瞪大了雙眼眨也不眨地死死盯著自己,眼眸之中所透露出來的探尋意味無比濃烈,很顯然,喬清瀾對於自己方才的走神有著極大的好奇。


  “悟瑾,你在想些什麽,想得這麽入神?現在這種情況,可不是走神的好時候啊,看來你是真的累了,精神已經無法長時間保持緊張和集中狀態了,趕快去睡吧,多多少少睡上一覺,哪怕睡不著閉目養神,也總會好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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