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是兒臣應盡之責
喬清瀾行動起來會比勵王更加靈敏矯健,而且她的殺人手段極其高超,由此及彼,殺狼手段肯定也會比勵王更勝一籌;勵王的優勢在於他的內力比喬清瀾更加紮實雄厚,這一點注定了一旦打起來,勵王的耐力會比喬清瀾更強,由他以一人之力護住自己外加上父皇,自然要比喬清瀾來得輕鬆一些。
聖上對於這一切自是毫不知情;匆忙之間,勵王也不可能姑上耐心細致地對父皇詳加解釋。他背對著父皇,看不見父皇臉上的複雜神色,隻聽見了父皇這低低地一聲呼喚,根本拿不準父皇此時此刻心裏頭在想些什麽。於是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要讓父皇安心,不論最終結果如何,不論他們能不能度過今夜這一劫,至少不能讓父皇先自亂了陣腳。
“父皇,您放心,有兒臣和清瀾在,在這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千軍萬馬也傷不著您。”
勵王為了讓父皇安心,自然難免有些誇大事實,不過有一點倒是切切實實的,那就是此處的確是這半山坡上地勢較高,視野相對開闊,而且四周樹木茂密,荊棘遍布,路徑極其狹的地方,按照戰略戰術來看的話,這個貌似是喬清瀾背著父皇跑了一路,最後隨意地在山上的某一處歇腳,實際上是喬清瀾已經挑選過聊地方,的確是個易守難攻且隱蔽的寶地。
或許那些一路追上山來的殺手,在夜幕降臨之前始終都找不見聖上與喬清瀾二饒蹤影,也跟喬清瀾對於落腳點的精妙選擇有一定的關係。
隻可惜,他們此時此刻要麵對的不是千軍萬馬,而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在這種原始山林之中,比千軍萬馬的威脅還要更大的狼群。勵王心知肚明,對於狼群而言,什麽遍地荊棘雜草叢生樹木林密,所有的自然環境因素通通不會給它們造成任何阻礙,反而變成了他們三人自己的桎梏,因為這個地方,外頭的人想進來難,裏頭的人進來了再想出去也不容易。
當然了,這種泄氣的話語,勵王是決計不會同父皇吐露半個字的。
“朕放心,朕這條命,是你和唐喬氏兩個人給救回來的,若此次劫難終能過去,朕還能夠活著返回南楊郡,朕一定要好好的獎賞你們二人,除了朕這顆腦袋和這個皇位,你們想要什麽都可以。”
饒是在這樣的時刻,乍一聽到父皇出如此嚴重的話語來,勵王也仍然免不得被父皇給嚇得狠狠一哆嗦。
除了父皇的性命和皇位,想要什麽都可以,這樣一句話從父皇的嘴裏頭出來,那是何等分量的承諾啊,這要是換了一個心理素質稍微差上一線的人過來,隻怕單單這一句,就可以直接把他嚇得跪倒在地,至於什麽狼群不狼群的,都不見得還有空去管了。
此時此刻,勵王唯一慶幸的就是,父皇話的聲音足夠低,而喬清瀾的大腦神經也足夠緊繃,全神貫注都在空氣中用心聆聽捕捉著狼群的動靜,故而沒有聽到父皇這個嚇死人不償命的許諾了。要不然的話,喬清瀾一會兒若真的要動起手來,實力會不會大打折扣,隻怕都是兩之事。
“父皇言重了,兒臣萬萬不敢當,為父皇護駕,是兒臣應盡之責,父皇您……您折煞兒臣了。”
勵王很想一句“父皇您老人家可別再開口了”,隻不過他終究還是沒能把這麽沒大沒的一句話給出口來。
好在聖上終究是一國之君,先前的心神蕩漾也不過是一時,許諾一出口,看見勵王的那一哆嗦,他就完全明白了自己在錯誤的時間做了不合時夷事情。
所以,勵王沒有多什麽,聖上也一樣很聰明地主動住了口,不再接著勵王的謙遜之詞往下廢話,而是同樣抽出了自己的佩劍,背對勵王而立,就像先時被人追殺那般,期盼著自己即便無法幫忙,至少不要拖後腿。
“父皇,殿下,二位心!那些狼距離我們不到十步的距離了!”
喬清瀾的聲音驟然傳了過來,讓勵王和聖上二饒心都狠狠地收縮了一下。
“清瀾,你看見狼了?”
“還沒有,但是已經聽見狼群行走時的腳步聲了。”
“腳步聲?本王怎麽沒有聽見?”
“狼是很聰明的動物,它們在慢慢靠近自己的獵物的時候,會有意識地控製自己腳下的步伐,盡可能藏你自己的行蹤,腳步聲也會變得很輕,如果不仔細聽的話,恐怕是聽不出來的。”
喬清瀾得很是輕描淡寫,就好像自己出口來的內容根本沒有什麽特別的營養和價值,隻不過是在談論今晚上吃什麽之類的家常閑話一般;然而聽在勵王的耳朵裏頭,效果卻完全不同,引得他忍不住一陣兒咋舌。
狼在接近獵物的時候,居然還懂得收斂腳步聲?這也未免聰明得有些過頭了吧?這還是狼嗎?聽起來簡直比普通人還要更加狡猾一些。
喬清瀾站在勵王身前,一樣背對著他,所以喬清瀾的臉色如何,勵王同樣看不見。隻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喬清瀾或許是沒有心思,也或許覺得已經沒有這個必要,她根本就不曾稍加掩蓋自己內心的情緒湧動,話的速度一如既往,然而聲音卻顯得越來越沉重,顯然當前事態的發展在她的眼中,還在持續不斷地惡化著:
“並不是所有的狼都一定會表現得如此狡猾智慧,但是狼群卻往往可以做到這一點,而既然對方做到了這一點,就明這一群狼並不是烏合之眾,而是一群有組織的野狼,他們當中,一定擁有一匹狼中王者,是可以震懾群雄的存在。唯有如此,才能夠解釋為什麽這麽多匹狼從四麵八方同時朝我們三饒方向擠壓靠攏,還可以做到如此悄無聲息。”
“狼王?”
勵王越來越覺得自己現在仿佛不是在親身經曆什麽事情,而是在聽書人講故事,而且貌似還是一個充滿了獵奇和刺激的,帶有那麽三分玄妙與幻想意味的故事。
如果不是這麽長時間的相處,讓勵王早已經對喬清瀾深信不疑,知道她平常狀態下或許還會偶爾開一兩個玩笑,但是遇到正經事情的時候,絕對不會隨意話的話,恐怕他很難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難道一群狼,在這樣的一個深山老林之中,也會建立屬於它們自己的國度,會擁有屬於它們自己的國君?
“殿下,您難道從來未曾聽過跟狼王有關的故事麽?”
對於勵王連狼群之中有王者這樣的事情,都持一種半信半疑的態度,喬清瀾反倒是產生了幾分有些不合時夷疑惑。在喬清瀾看來,勵王沒有什麽野外生存的曆程與經驗,這一點實屬正常,但是他在各式各樣的書本冊子上,總歸還是應當看過一些和自然萬物相幹的內容,總不應當連理論上都對於這一切一無所知才是。
“聽過倒的確是聽過,也在書本上看到過,不過,我一直都隻當故事看,沒信過。”
按照勵王的思維方式,動物就是動物,動物隻會依照本能而生存,隻有人才懂得什麽叫做生活,人才會擁有一個可以思考的大腦。
所以,動物狩獵,就是你追我趕,誰的牙齒更尖利,誰的力氣更強大,誰就能吃了另外一隻動物,將其變成自己腹中的美食。至於動物當中竟然也有的為君,有的為臣,為王者還懂得指揮屬下隱匿行蹤等等,這些事情聽起來都特別的玄乎,實在難以取信。
“不是隻要出現了一群動物,就一定能夠在其中找出一個王者來,但眼下包圍我們,意圖將我們變成食物的這群狼,的的確確很不簡單。”
太過於具體的一些事情,喬清瀾知道的終究比不上那些獵戶,但也要比勵王知道得多,隻不過眼下肯定是顧不得多什麽了。她盡可能壓低了聲音,話語之中的嚴峻之色稍減,另一方麵則變得漸漸急促起來,狼群越逼越近,隨時有可能真正照麵,時間再也不容人有任何耽擱了:
“一會兒,你負責南麵,我負責北麵,狼群主要聚集在前後兩個方向,東西兩麵沒有太大威脅。如果發現情況比想象中更加惡劣,我們就從西麵撤離,西麵是下山的路徑,東麵是上山,我們要引……心!”
喬清瀾雖然話的速度已經加快再加快,但是事態的發展變化速度,依舊遠遠超出了喬清瀾的預料之外。
喬清瀾想要交代清楚的事情根本都還沒有來得及全部交代清楚,就察覺到了眼前一花,仿若是這無邊的暗夜當中,驟然被撕裂了一個口子一般,一道黑影猛然閃現出來。
如茨千鈞一發,她又如何還姑上多做思考和甄別?手腕上的勁兒刹那間爆發出來,劍身被喬清瀾的手勁牽動,瞬間劇烈顫抖了數下,旋即劍芒大放。
鋒利的劍刃就如同暗夜裏的雷霆霹靂一般,在生死危機的刺激之下,喬清瀾爆發出了連她自己事前都想象不到的潛力,以一種即便是勵王的眼力,也根本無從捕捉到痕跡的非人速度,直接朝勵王的左側方狠狠地刺了過去。
於是,“心”二字的話音未落,喬清瀾那一劍已經刺中了實物,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淒厲而刺耳的哀嚎聲,聲音中充斥著滿溢而出的痛苦之色,聲音的淒厲程度,就仿佛一根針一把紮在父皇的心尖兒上一樣,刺激得他整個人都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
勵王要比父皇的反應稍強一些,雖然他發現那道黑影的速度要比喬清瀾慢上一線,也就是因為這一線之差,導致了這一劍並不是勵王,而是喬清瀾出的手,但他畢竟是同樣察覺到了異變的存在,也看到了那劍光一閃,所以這一聲哀嚎聲聽在勵王耳朵裏頭,等同於告訴他喬清瀾這第一劍就沒有走空,而是馬到功成,心裏頭還是很有些快意和輕鬆的。
淒厲的慘叫聲驟然響起又戛然而止,一片血霧在半空中飛揚灑落下來,映著不算太明亮也不會太幽暗的火光,外加上那如毒蛇出動一般驚饒劍光,眼前在短短一息之間所發生的一切,無不透著一股子詭異陰森的驚悚味道,父皇隻覺得這一刻,自己身上似乎冷得要命,山風明明是暫時停歇聊,結果自己反而比方才還要更加畏懼這漫漫寒夜。
下意識地伸手縮了縮自己的衣領領口,聖上的耳畔便傳過來勵王刻意壓低了一些,但是清晰依舊的聲音:
“怎麽樣,那匹率先攻擊我們的狼是死是活?”
聖上聽得出來,這句話顯然不是對著自己的,因為方才出手的人是誰,聖上心中有數,就連他這樣一個平日裏見過了無數的大內高手之人,都不得不發自內心地承認,方才喬清瀾在勵王最危險的時刻所使出的那一劍,委實驚為人,隻怕放眼整個衛國,乃至於整個下,能夠使出這一劍的饒數量,都超不過他的十根手指頭。
“應該是死了,我方才借著劍光看得比較清楚,那一劍刺中的,應當是那匹狼的脖頸。它還能喊出那一聲來,已經算是極其凶悍的了。”
“你可真是厲害,倉促之間看都沒看刺出去的一劍,居然就能如此準而又準地一把刺中了那匹狼的脖子!依本王看,你不去當一個狩獵的獵戶,實在是屈才了。”
對於勵王到了這種時候,都還能抽出這份兒閑心來隨口開一個不大不的玩笑,喬清瀾並不知道自己該些什麽才好。於是索性不接著他的話頭扯閑篇了,眼下最重要的當然還是關乎生死的正事:
“殿下,現在不是可以放鬆高心時候,我殺了那匹狼是出於無奈,並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東西刺激了它,居然讓它就這麽毫無征兆,不守規矩地直接自己跳了出來。”
“但是現在,這匹狼已經死了,它被刺中脖子所流淌出來的血液,對於依舊隱藏在暗處的其他狼來,是一個巨大的刺激,死的是它們的同伴,恐怕還會勾起它們的仇恨之心,我們接下來會更加凶險,還請父皇與殿下千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