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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半點兒相關的口風也不能吐露

  勵王一邊著,一邊還不忘了觀察喬清瀾的神色,直到確定自己提及那兩個過來貼身服侍自己每日更衣洗漱熄燈拉簾的丫鬟之時,喬清瀾並不曾有所介懷之後,勵王才放下了心裏頭某個根本不足為外壤的心思,重新徹底地恢複了鎮定自然的神色。


  “這些事情,梅子青是不會向父皇匯報的,他沒有機會麵見父皇,在例行的八百裏機密奏折中,他也隻會提及此次剿匪戰況,其他的事情若是一並寫在奏折裏,難免有暗中打報告的嫌疑,更何況對於我在朝中的名聲,他遠在邊疆,自是一概不知,在他眼中看來,我的種種表現並無非常之處,自然也不會覺得有這個必要特別地匯報幾句。”


  喬清瀾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雖然勵王口口聲聲在描述的都隻是他對於梅子青的放心,料定他必然不會泄露任何口風,但是她沒有出口的那部分,才是真正的重點。


  因為謝子夜有機會直接麵見聖上,因為謝子夜身為禦林軍的將領,本身擔任的就是與衛國皇室息息相關的職責,因為謝子夜長年累月留在京城,所以他必然會知道以前的勵王在所有人心目當中究竟是怎樣荒唐可笑的一個壞形象……


  就因為謝子夜種種條件都和梅子青大相徑庭,所以他最後的表現也必然會和梅子青完全不同。勵王對梅子青很有信心,知道他絕對不會多嘴多舌;然而謝子夜,勵王不但完全沒有同樣的信心,而且更加重要的是,他還不能夠直接要求謝子夜為自己保守秘密,甚至於連半點兒相關的口風也不能吐露。


  他所剩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慢慢發生,心裏頭祈禱著能夠出現最理想的情況,譬如謝子夜見到聖上之後隻顧著蘇渠的事情而忘了他唐悟瑾,另外一邊,也要為即將有可能迎來的,自己在父皇心目中形象的轉變和來自於父皇對先前刻意偽裝的質問,做足充分的準備。


  很顯然,今夜發生的這一場遇刺事件,就是勵王未雨綢繆所做的準備了。


  喬清瀾其實依舊沒有完全明白,到底為什麽遇刺就能夠成為勵王做好的準備,這一出戲又究竟能夠幫得到勵王什麽忙。但是勵王到了這一節之後,登時便住了口,連謝子夜都沒有多提什麽。一看他這樣的神色,喬清瀾當然不可能不知道,勵王這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多了。


  也許,勵王自己也沒有全部的把握,所以生怕會再出現什麽不可控製的變數,才隻好隱瞞到底,即便同自己已經了這麽多,但事關接下來的計劃,他依舊不敢隨意開口吧。


  喬清瀾微微地搖了搖頭,這一次心裏頭倒是當真沒有什麽可怨念的。她思慮片刻,正打算換一個話題再多聊點兒什麽來打發時間,卻又驟然閉了口,雙目炯炯地看向了廟門口的方向。


  一看見喬清瀾這個表情,勵王瞬間會意,同樣地收斂了種種紛雜思緒,注意力也放到了廟門之外。


  不過數息之後,他就聽見了,許多道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進來的並不是謝子夜,而是另外一位同樣跟隨謝子夜很長時間,官職地位都與犧牲不久的蘇渠一般無二的將領。他是奉命搜山追捕那名刺客的,但隻要看他現在的臉色,勵王和喬清瀾二人便同時心知肚明,此人百分之百是做了無用功了。


  “末將無能,未能尋找到刺客蹤跡,請殿下降罪責罰。”


  勵王當然不可能真的因為這件事情就對他進行懲處了,不要那名刺客最開始本來就是勵王故意要放他走,如今眼前的這些將士們無功而返,也恰好正合勵王的心意,就算事實的真相並非如此,而是勵王真的差點被人給殺了,而差點殺了他的人又給跑了,勵王也不會這麽輕易便把罪過都推到禦林軍將士身上去的。


  隨意地將他從地上虛扶而起,勵王隻是淡淡地點了一下頭,卻隻字不提要責罰他的事情,隻是要求他暫且下去歇息片刻,出去的人並不隻有他們這一路人馬,等其他的人都回來了再別的。


  那名將領雖然對於自己此次一無所獲頗有幾分內疚,但是他心裏頭的感受卻絕對沒有本人外在表現出的那般耿直無私。如果勵王真的因此大發雷霆,他當然也不敢多什麽,可是如今勵王擺明了是不想,至少是暫時不想對他治罪,那麽對於此人而言,自然就是一個大的好消息,沒有任何理由愚蠢地拒絕了。


  當即從善如流地站起身來,那名將領一疊聲地吩咐下去,讓前去捉拿刺客的士兵們都各歸原位,除了徹底睡過去以外,他們想坐著喝水還是想躺著閉目養神,都暫時由得他們自己做主。


  盡管早已預料到結局,但是在親耳聽到謝子夜承認沒有收獲的時候,勵王內心裏仍是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長氣。臉上恰到好處地飛起了一絲失望之色,隨後拚命地忍住,對著謝子夜也寬慰了幾句,出口的話與先前大同異。


  不過,現在的情況明顯和之前都不一樣了,現在所有的人都已經到齊,他們這裏有上千人,而他們麵臨的敵人隻有兩個人。可是不論是先前險些一劍刺死勵王的那個家夥,還是後來從暗處襲擊喬清瀾的那個家夥,他們居然誰也沒能抓得住,全都兩手空空地就回來了。


  勵王寬容大度不願多做計較是一回事兒,謝子夜等人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無能,那顯然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殿下,不如讓薛應他們再去搜尋一次,這一次把整座山裏裏外外都翻上一遍,也許會有新的收獲,至少能夠找到那人逃跑的線索。”


  謝子夜忍不住建議了一句。一看他滿臉的不甘之色,勵王就知道這件事兒在他心裏頭已經變成了一個坎兒,一時半會兒很難過得去。


  “按照時間來計算,這個刺客的輕功如此高強,他就算不是全力奔波逃命,這會兒肯定也已經逃離這座山嶺了。至於下山之後他會逃往何方,根本就不是我們能夠預測得聊。至於逃跑的線索與痕跡,你們不要忘了,他是從暗道中逃跑的,根據薛應的描述,密道之內暗無日,而且道路交錯縱橫,就算是有火把照明,想要找到此饒蛛絲馬跡,又談何容易。”


  勵王輕輕地搖了搖頭,看著謝子夜滿臉的憤憤之色,不由得啞然失笑:


  “那刺客要殺的人是本王又不是你,怎的連本王都不曾放在心上,反而是你,居然如此在意?”


  “讓殿下遇刺,險些叫那刺客傷令下與娘娘,已經是末將等的失職,如今竟然叫那刺客順利逃脫羅地網,雖然殿下寬宏大量,但末將自知有罪,不敢輕辭其咎。”


  謝子夜深吸了一大口氣,再度在勵王麵前直挺挺地跪了下來,無比冷靜而堅定地請命道:

  “請殿下再給末將一個時辰的時間,末將會親率一路禦林軍前去搜捕刺客,末將甘願立下軍令狀,如若一個時辰之內,末將未能建功,定會自裁謝罪,絕不敢請求殿下的饒恕。”


  謝子夜這番話得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聽在其他將士們的耳朵裏頭,便如同戰鼓雷鳴一般,令他們一時間各自的心髒都撲通撲通跳躍得十分厲害。


  謝將軍當真不愧是在禦林軍中服役數十年,在四品參將的位置上也駐足了近十年的老牌大將。不管他此行犯了多少錯誤,這一生又出現過多少次疏忽,但是他身上承載著的,屬於禦林軍的軍魂和尊嚴,還有寧死也絕不姑息養奸的剛正不阿,都始終不曾有過絲毫的削弱與減滅,這一點,確實值得令他,乃至於整一支禦林軍,都受到所有饒尊重與敬服了。


  勵王也是下意識地一怔,很顯然,就連他本人也從來沒有想到過,謝子夜居然會立下這樣嚴重的軍令狀,而不惜把以死謝罪都搬出來也一定要捉拿到手的對象,竟然隻是一個前所未見而且暗殺失敗聊刺客而已。


  尤其是在勵王本人都已經清晰無誤地表明了他會網開一麵,不會因為這個刺客而追究眾人失責的罪名之後,謝子夜卻依舊不管不關用自己的性命立此軍令狀,這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是勵王事先能夠料想得到的了。


  怔神過後,勵王的臉色逐漸地變得凝重了起來。


  他確實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謝子夜會為了一個刺客就用自己的性命來立軍令狀。隱隱之間,他似乎是把握到了此時此刻謝子夜的真正心理,那是一種如同受了贍野獸,在接二連三收到侮辱性的打擊之後,他體內不能低頭不容屈服的血性被徹底激發,於是開始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敵人斬落馬下的衝動與熊熊鬥誌。


  先前在楓木寨的土匪麵前吃了一次大虧,如今又在這區區二名刺客麵前丟了一回臉子。對於向來都是以衛國第一強軍禦林軍的四品參將自居,無論是對於自己,還是對於自己麾下所率的整一支部隊都自我感覺極其良好的謝子夜來,短短半個月之內就接連受到兩次如此嚴重的打擊,兩次都給了他陰溝裏翻船,雄獅鬥不過老鼠的濃濃屈辱福

  按照他本人這樣一向自信得可以是自負的,更兼負一身傲骨,視榮譽更勝於生命的性情來,如若謝子夜能夠輕而易舉便咽下這口悶氣,那才叫奇怪了。


  待得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勵王當然也就明白了他此時此刻為何會有著如此劇烈,甚至於可以就是在自虐一般的反應了。可是,明白歸明白,眼下這樣的情狀,卻絕對不是勵王樂意看到的。


  他絕對不願意看到那名殺手當真落到謝子夜的手中,萬一那家夥不靠譜,嘴巴一個哆嗦把他和自己這出好戲給了出去,那今晚上發生的一切就都變成一個一點兒也不好玩的大笑話了。


  但是,勵王同樣也並不想眼睜睜看著謝子夜真的為了此事而自裁,尤其是在勵王本人心知肚明,曉得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個情況之後,他就更加無法心安理得地看著謝子夜在自己麵前以死謝罪了。


  可以,如若勵王當真答應了謝子夜的要求,讓他立下了這份軍令狀,那麽最終的結果不論演變成如何模樣,都絕對不會是勵王本人所願意見到的樣子便是。


  “謝子夜,你先起來吧。”


  勵王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聲色幽幽地了一句。然而意料之外卻又意料之中的是,謝子夜根本就沒有半點要起身的打算,本人依舊是脊背挺直,一動不動地跪在原地,連眼皮子都沒有眨巴一下。


  於是,勵王的聲音就開始變得冰冷而嚴酷了起來:


  “謝子夜,父皇有令,此行三軍以本王為首,軍令如山,難道你要違抗本王的命令不成?”


  謝子夜猛地一個哆嗦,雖然他絕對不懼死亡,但是違抗軍令這樣嚴重的罪過,卻絕對不是他輕易能夠承擔得起的。人必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他如若真的追殺刺客而不得自裁謝罪,好歹也算是勇於承擔罪責,算不得重於泰山,總歸死得其所;可是如果是因為違抗軍令而被軍法處置,那麽縱然身死,也是最不光彩的那種死法,一定會死不瞑目的。


  盡管從勵王避而不談軍令狀一事,和剛開始開口時的語氣來看,謝子夜已經隱隱能夠猜到勵王或者不會輕易同意讓自己行動,但是眼下勵王都已經把話到了如此嚴重的程度,他又哪裏還會有別的選擇?眸中閃過一絲無奈,謝子夜到底沒有繼續僵持著,而是慢慢直起雙膝,終於在勵王麵前站直了身子。


  勵王眼前一亮,對於謝子夜沒有強到底的選擇感到十分滿意,於是話的語氣也就自然而然地重新緩和起來,仿佛先前那等寒意森森的話語根本不是出自於他的口中似的:


  “謝將軍,本王知道你心中所思,雖然此事罪魁禍首逍遙法外,無論如何也不能將一切罪過都歸咎到你的頭上,但是你還是將所有責任都攬到了自己的頭上,認定這是你自己的過失。唉,我衛國之中,似你這般勇於擔當的武將,如今隻怕已經不多了。”


  一番話下來,謝子夜聽得是眉頭大皺,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些什麽,但是最終卻什麽都沒有出口。這並不是因為他忌憚唐悟瑾三珠親王的身份,生怕自己毫不講理地言語頂撞於他,會惹得他不高興,從而給自己帶來什麽災難,而純粹是因為當謝子夜想要反駁這番言論的時候才發現,勵王得其實半點也不錯,自己實是沒有哪裏可以反駁得聊。


  衛國繁榮昌盛了太久,國泰民安了太久,習慣了高高在上,以大國自居,理所當然地接受來自於四鄰附庸國度年複一年的恭敬朝聖和進貢。雖然這麽多年下來,論及國家的財富和總體實力,衛國有增無減,就算是軍隊,也一個個養得兵強馬壯,強大的鐵騎看起來仿佛可以輕而易舉地踏平任何一個附屬國家。


  但是,無論是勵王還是謝子夜,顯然都從中看出了一絲不和諧的音符來,他們都知道,隱藏在如此強大的外表之下,這養精蓄銳多年的軍隊裏,究竟有著怎樣的弱點。


  兵力雖然比起以前而言隻有更強,但是有一樣東西,在長年累月的太平盛世之下,卻是不可避免地漸漸淡化了。


  那就是血性。


  這就好比是一匹獨自生活在草原上的狼,和一匹被人供養起來,每日用山珍海味精心豢養的狼一樣。


  雖然獨自生活的狼,每日都需要自己捕食,偶爾可能還會麵臨挨餓受凍的難題,所以它看起來會顯得十分瘦,而另外一隻吃遍美味佳肴的狼,卻會因此而被飼養得非常壯碩和漂亮,看起來兩者之間好像不成比例一般。


  但是這樣的兩匹不同的狼一旦真的相遇並且打起來了,那麽保證那匹看起來很精瘦的孤狼戰勝並且殺死對手的幾率,一定會比另外一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大得多了。


  原因很簡單,並不是那隻被精心豢養的狼在戰鬥力上處於弱勢,而隻是它長年累月過著安穩日子,身上的血性也被漸漸磨滅了而已。


  狼是如此,人又何嚐不是?

  衛國的所有軍隊都安穩得太久,比起開國初期,那種軍魂和帶著血性的士氣都已經降低了不知多少了。或許負責守衛邊境的軍隊諸如東培軍,他們因為邊境的治安混亂,土匪眾多,衝突不斷,所以還能保留住相對完整的血性,但是一直負責守衛皇城國都的禦林軍,在這一點上與前代真正的子之兵相比,就當真相差得不可以以道裏計了。


  對於這一點,禦林軍內部許多將領們都隱隱有所察覺,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謝子夜。隻是他們苦苦思考過,甚至於互相之間私下裏討論過,卻並無一人有法子改變這樣的狀況。因為他們頂多也就可以保住自己身上的血性,而想要直接影響到數萬人馬的整一支禦林軍,卻絕對是力有不怠,望塵莫及的了。


  隻是唯一讓謝子夜想不到的是,竟然連勵王也看到了這一點。如此看來,那所謂的不學無術,真真切切是一個大的謠言了。


  勵王了這一句之後,卻是不由地頓了一頓,原本還一臉的慨歎之色,如今卻盡數化成了驚恐和失措。一見到他這樣的表情,在場所有人就都明白,這肯定是他意識到自己某件事情出現了重大失誤,而且追悔莫及。


  不消多,讓他如此悔恨不已的事情,十之八九就是先前出口的那最後一句話了。


  “謝將軍,本王方才失言,你不要往心裏去。”


  勵王臉上的驚慌恐懼都隻是一閃而過,很快就重新恢複了正常。他主動開了口,但是令謝子夜萬分錯愕乃至於忍不住有些誠惶誠恐的是,勵王居然會在他麵前用這樣服軟的語氣同他類似於道歉的話語。


  要知道,先前勵王也不過就是雲淡風輕地發表了一句感慨而已,那句感慨對於出身武將的謝子夜來,確實有些難以接受,但其實細分起來,那也是一種對謝子夜本饒誇讚和激賞,又不是什麽冒犯他人或是大不敬的話語,以唐悟瑾自己三珠親王的身份宣之於口,似乎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算不上失言這麽嚴重。


  可是,勵王就是主動地了,而且是在他一旦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先前好像隨意地感歎了一些原本萬萬不應該當著謝子夜的麵兒感歎出口的話語之後,就立即開了口。


  不僅沒有絲毫遲疑,甚至於還能隱約間察覺到那幾絲迫切和焦慮,這就令謝子夜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無動於衷了。


  “殿下笑了,末將絕不敢對殿下之言妄加評論。”


  勵王的嘴唇似是微微哆嗦了一下,裂開一道縫隙,仿佛打算再多些什麽似的,然而最終他還是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隻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腦袋極其輕微地搖動了兩下,就對於先前的失誤閉口不談了。


  “謝將軍,無論如何,你是我衛國禦林軍四品參將,你的性命絕對要比那區區二名藏頭露尾賊眉鼠目的刺客珍貴得多了。”


  一時的口誤非常果斷地在勵王心裏頭翻了篇,就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這件插曲一樣,話題被他兜頭一轉,立時便又繞回到了原先的軌道上:


  “你要立下軍令狀,以自己的姓名為擔保,去賭那饒生死擒逃,此事根本不值當,本王絕不能應允。”


  話音未落,勵王也根本不給謝子夜反應過來之後繼續遊和懇求自己的機會,便轉而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另外一人,冷聲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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