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全民娛樂時代-15
薑夏心急火燎地趕到現場的時候, 被劫持的飛機剛剛起飛。
他在飛機上跟簡哲的父母做過一次簡短的通話, 費了好大勁才讓兩位老人答應不親自趕到現場來——那時候誰都不知道機場會爆發什麽事兒, 對一般人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
況且他知道簡哲的父親心髒不太好,現場緊張的氣氛很可能會刺激到對方虛弱的身體,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兒, 簡哲很可能會痛苦愧疚一輩子的。
簡章最終還是在電話裏妥協地歎了一口氣, 這個強勢剛硬了一輩子的大導演很少會聽從別人的安排, 更何況薑夏在他那兒早就上了黑名單,他對這個“教壞”自己一向乖巧的兒子的大惡人簡直可以算得上深痛惡覺。
可他終究還是聽從了這年輕人的勸說, 因為知道他說得是對的。
“答應我……一定要把……要和簡哲平安回來。”
“一定。”薑夏鼻子有些酸地拚命點頭,卻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沉穩自信波瀾不驚,掛了電話的那一瞬間, 他感到肩上又壓上了另一層重重的壓力。
阿哲……我一定會帶你回家。
私人飛機降落在機場的一塊vip停機坪上, 早先接到電話的警官先生親自迎出來,臉上的表情卻說不上歡迎。
但這時候薑夏自然不會在意這個, 他心口像憋著一團火在燒,逐漸遠去的飛機將那種無所適從的無力感放大最大,讓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來的路上已經有人給他解釋過現場情況, 他也知道機場方麵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可一來就麵臨這樣一個場景, 實在是讓人憋屈得夠嗆。
不過至少——現在簡哲應該還沒有生命危險。
他簡單地對警官點了點頭,然後就急急去扯同樣在這裏的簡哲經紀團隊領頭人的袖子:“他……他到底是什麽意思,能平安回來嗎?”
西裝革履的男人沒有計較對方無禮的舉動,隻是安撫地拍拍薑夏的手背:“放心, 簡先生從來不會無的放矢的,雖然通話有劫機者監控著不能說得太明白,但我有信心沒有理解錯他的意思——給出資源讓他們走是先生自己要求的,他表示已經有了計劃,運氣好的話……應該不會遇到什麽太大的危險。”
“運氣好的話?”薑夏的關注點直接偏移向了最壞的可能,“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是麽?你們怎麽能把這種事情交給他來做呢!他隻是一個演員!”
經理人無奈道:“薑先生,再這樣的情況下誰都沒有更好的辦法,這次的劫機者太多了——上帝知道他們是怎麽成功通過安檢混上飛機的——我們成功派遣武裝人員的成功性幾乎沒有,按照簡先生給出的信息推斷,由他們來做的成功率比我們高出不少。”
“……”薑夏急促地喘了幾口氣,指甲幾乎陷進掌心的肉裏。
他恨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恨隻能看著簡哲遭遇這種事卻什麽都做不到的自己。
連保護他都做不到……憑什麽和他在一起。
“我們隻能等待,”經理人歎了口氣,“飛機現在在天上,跟蹤係統無法使用,也不可能不被察覺地派另一架飛機跟上去……”
薑夏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所以我們現在什麽都不知道?就在這兒幹等著他們自己飛回來嗎?”
“……差不多是這樣,”警官滿臉羞愧地低下頭去,這樣的事實簡直是對他們的侮辱,可他們卻沒有一點理由反駁。
倒是負責人囁嚅著出聲了:“飛機上還有兩個持械的安全員……我想簡先生應該是和他們聯係上了吧。”
他這話倒是提醒了在場的其他人——壞的那一方麵。
由始至終,他們都沒有成功和飛機上除了光頭頭領之外的任何人溝通過,不管是恐怖分子還是機組成員,都被隱藏在那扇嚴絲合縫的艙門之後。
可是現在……在知道了航空公司之中一定有內應的情況下,很難不想到那些人之中是不是有機上本來應該用作保護乘客作用的安全員,如果真是那樣,情況就比想象的還要糟糕。
三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爆發的恐懼。
“應該……不會那樣的吧?”經理人最先微顫著開口,“如果真是如此四麵楚歌的情況下,我實在想不到先生怎麽會主動勸我們讓他們離開……”
“萬一,”警官滿臉沉凝,“隻是為了暫且先救出那一部分人質呢?”
“……”
“不會的!”薑夏強自鎮定,他甚至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不相信,他一定會有辦法活下來,一定有辦法救出他自己和所有人,他從來都不會輕易放棄。”
經理人感慨地看了他一眼,點頭讚同道:“但願如此。”
氣氛一時比剛才還要凝重許多,每個人都不再願意去看其他人的表情,隻能低頭裝作很忙碌的樣子,去處理現在能做的善後事宜。
負責人秘書接了個電話,終於帶來些許好消息:“副機長和機械師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子彈並沒有傷到他們的要害,隻是之前失血過多,現在已經可以清醒地進行正常對話了。”
警官先生眼睛一亮:“他們總該知道點什麽,快,讓醫護人員給我們安排會麵!”
秘書點點頭,幹脆利落地向電話裏又說了幾句,然後領著他們直奔機場醫院。
那兩個傷員果然已經醒了過來,靠在床上的樣子雖然有些虛弱,卻能看出並無什麽大礙。
“不要聊太久,”帶他們進去的護士叮囑道,“他們的身體還很虛弱,之前能夠提供的信息也已經做過一次記錄了,理論上不會有太多漏掉的信息。”
——她說得沒錯,盡管兩人都極力配合了警官的問話,但除了調出檔案讓他們確定劫匪中並不包括安全員以外,還是沒有得到其他有價值的信息。
“這樣也算不錯了,”經理人安慰他們也安慰自己道,“至少我們這邊還是有人在機上的,而不出意外的話,綁匪們可不知道這一點。”
綁匪們確實不知道,這正是沈悠的計劃得以成功的最大倚賴。
咳,也不對,他成功的最大原因是是甘鬆這個作弊器才對——畢竟正常人是絕對不可能在先是被打得半暈之後有快要被掐死的情況下,準確摸到Peter給他留在座位上的備用槍並完成拉保險扣扳機這兩件事兒的。
滾燙的熱血忽然噴湧出來,大胡子驀然僵直的身體轟然而落,死沉死沉地壓在他身上,兩隻被鮮血染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鬼。
換做一般人這時候不當場吐出來也得嚇得兩腿發軟,得虧沈仙君不是什麽溫室中的花朵,除了一點生理性的厭惡之外並沒有太多難受的感覺。
這早就不是他第一次殺人了,雖然在小世界曆練的時候很少幹這些凶殘的事情,但最開始的時候,他那一身法力武技可有不少是屠戮奸惡邪修磨練出來的。
修真界從來都不是什麽其樂融融的象牙塔,就算他出身高貴天賦驚人一帆風順,可該受的還是實打實的要受。
他冷靜地一把掀開身上的屍體,喘了兩口氣便翻身坐起來。
兩個安全員和他們各自的對手激鬥正酣——那可不是他敢隨意攙和進去的戰鬥,不同於大胡子是被憤怒和疼痛等重重因素衝昏了頭腦,那兩位一身蠻力可是實打實的,以簡影帝現在一身華而不實肌肉的小身板,貿然上前幫忙很可能會被摧殘得連渣都不剩。
這一切說起來慢,可從沈悠猛然發難,到最後他他一槍打死大胡子站起來,都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以至於看守頭等艙的那個劫機者隻來得及大喊著問了兩聲發生了什麽事,剛從前麵跑過來,他的一個同伴就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Damn it!”那人愣了一下就咒罵著邊掏出槍邊往過跑,“住手!我要開槍了!”
他一時還沒意識到奮起搏鬥的是機上的安全員,也就沒想到可以用乘客的性命來要挾他們,沈悠深知這種對他們有利的情況不會持續太久,但雖然手中有槍,他的身體也已經快要到了極限,搖晃了幾次才勉強站起來,實在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跑過去幫忙。
他咬了咬牙,忍過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衝坐在前排的幾個男乘客大喊道:“攔住他!”
這聲吼叫其實隻是被逼到絕境無望中的爆發,他沒想過要靠這些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做什麽,也不太指望他們能在槍口麵前挺起胸膛。
但人生就是這樣充滿了意外,勇於抗爭的人雖然少,也總還是有的。
飛機上畢竟已經沒有了相對脆弱的婦孺,前麵幾個五大三粗的歐美男人聽見那聲“命令”,條件反射一樣一躍而起,轟隆隆地撲向了那個劫機者。
“老子跟你拚了!”
他們也許自己都沒想到會這樣義無反顧地站出來,可不管是出於尊嚴還是道德什麽的,他們都沒法兒放任別人在那兒為他們的安全拚死拚活,自己卻像鵪鶉一樣縮在座位上,連頭都不敢抬。
被攔住的那人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他在三五個乘客的夾擊下發出憤怒的大吼,拉開保險的槍在爭執中射出幾發子彈,在光滑的艙壁上劃出深刻的彈痕。
沈悠在奔跑向前麵的過程中吐出一口血,心裏不禁一沉。
這樣一來客艙裏鬧出的動靜肯定瞞不住了……如果在駕駛室的光頭頭領到來之前還不能解決刀疤臉,他們就會陷入一個十分被動的狀況。
還沒等他多想,前麵的戰鬥就迅速分出了結果。
受過訓練的恐怖分子和普通市民到底是不一樣的,刀疤臉片刻之間就甩掉了周身圍著的幾個男人,怒吼著把槍口對準其中一個。
“去死吧!孬種……”
沈悠咬著牙猛然再次提升了速度——他過後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做到的——手中槍口一轉,對準了刀疤臉持槍的手掌。
他現在根本不敢打心髒之類的要害,哪怕對方臨死之前手指稍稍用一下力,那個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也就活不成了。
他甚至能看到那人因為恐懼而發散的瞳孔。
“一定要打中啊,甘鬆……”
隨著“砰”的一聲,刀疤臉手中的槍應聲飛起,半個手掌都被子彈打得血肉模糊,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的白骨。
沈悠喘了口氣,剛想再開一槍結果了那人的性命,然而對方像手上的狼一樣怒吼著飛快地撲上來,兩人瞬間翻滾在一起。
重力作用加上刀疤臉本身就很可觀的體重一起壓上來,沈悠的側肋重重撞在了座椅的扶手上,那一刻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肋骨都被壓斷了。
手指一軟,緊握著的槍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刀疤臉猙獰地笑了一下,一隻手就輕而易舉地製住他的所有掙紮,探身去撿地上的槍。
“你把他給我掀起來!”
“不行啊仙君!”甘鬆驚恐地抓著自己的臉,“不能這麽做,小世界承受不住的!”
“再不趕緊做咱們就要換世界了!”
“那也不能紊亂數據,”這時候的小係統前所未有的堅定,“最多這個世界的能量也不要了,否則的話小世界真的有可能崩潰的!”
“……”沈悠隻是氣急了,這樣一說也想起來事情的嚴重性,卻不甘心地奮力掙紮著想要改變結果。
他真的不甘心……還沒有見到想見的人,在這個世界還有那麽多事情沒做……
他們剛剛在一起,如果他就這麽死了,薑夏怎麽辦、簡家人怎麽辦?
難道讓他的愛人剛定情就痛失掉另一半嗎,難道讓簡家兩個老人白發人送黑發人?
可這世界上還是有很多事不是光靠意誌力就能夠做到的,沈悠絕望地發現他被刀疤臉壓製住根本動彈不得,而對方的指尖已經碰到了他掉落的槍支。
一隻手將槍撿了起來。
他們兩個那一瞬間都沒反應過來,那手一看就屬於常年養尊處優的辦公室職員,沒有一點拿槍的經驗,甚至在瑟瑟發抖。
他甚至懷疑這樣的人知不知道怎樣打開保險栓。
可槍在被拿起來之後毫不遲疑地響了,濃稠的鮮血濺了簡哲一身,和他自己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散發出讓人聞之欲嘔的腥鏽氣息。
刀疤臉倒在一邊,腦袋側麵被開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咳……咳咳咳咳……”簡哲滑坐到地上,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他胸腹部火燒火燎地疼,疼得他想要暈過去,想失去意識……怎麽樣都好,總之不要再這樣被折磨了。
……剛才還不厚道地嘲笑了一下這個世界的疼痛程度比唐之言那時候差遠了,這麽會兒功夫就眼看要不遑多讓。
他真的懷疑肋骨斷了……
拿著槍的中年人正是他剛剛從刀疤臉手下搶救下了的那個,那男人臉上也濺了不少血,現在的表情是顯而易見的驚恐。
——大抵正常人忽然殺了人,都應該是這種反應才對。
“放鬆……”沈悠暗歎一聲,還得強忍住暈眩和疼痛安慰他,“別多想,多謝你救了我的命……”
這時候Peter那邊的戰鬥也終於到達了尾聲,他的帽子在激烈的搏鬥中被扯掉了,一頭像陽光一樣燦爛的金發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也閃得刺眼。
他最後一掌劈暈了那個劫機者,扯下來安全帶把他牢牢地捆起來,然後過去幫助他的同伴製服了另一個。
沈悠忽然察覺到有什麽不對,按理說客艙這麽大的動靜,那頭領怎麽可能現在都還沒出現……
“Peter!”他嘶啞地喊道,“去……機長……!”
像是在響應他的話,飛機忽然不詳地大幅度震動了一下,Peter和他的同伴同時一愣,然後飛快地像駕駛室跑去。
沈悠掙紮了兩下還是沒成功站起來,他抬頭衝麵前還是呆愣愣地看著自己的中年人露出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勞駕……”
那人誇張地抖了一下,眼睛躲躲閃閃地逃開了和他的對視,卻還是伸手將他拉起來。
“?”這反應有點奇怪,沈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時間多說,撐著座位和艙壁跌跌撞撞地也往駕駛室跑去。
——情況已經相當糟糕。
他的速度自然不能和早先跑出去的兩位相比,隻跑到半路,就聽見從駕駛室裏傳來三個人激烈打鬥的聲音,還有Peter威脅要開槍的警告聲。
艙門大開著,光頭正和Tom纏鬥在一起,Peter在一邊努力從打成一團的兩個人之中分辨出敵人射擊,可兩個人你來我往的身體無疑為這個動作增加了很大難度。
但不管怎麽樣,二對一的情況還是相當樂觀,相信這最後一個劫匪束手就擒隻是時間問題了。
沈悠關心的卻不是這個,他急切地在亂成一團的駕駛室中尋找機長先生的身影——
那個穿著墨藍色製服的身影在角落蜷縮成一團,靜靜的沒有一點兒聲息。
沈悠心裏“咯噔”一下。
“他的生命體征怎麽樣?”
甘鬆撇了撇嘴:“如果沒有我的話,您的狀態大概跟他差不多。”
“……”不管怎麽說,沈悠還是鬆了口氣,至少這個勇敢的機長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
至於他自己,這好歹還算是在“堅強的意誌力”可以解釋的範圍之內,倒不用太過擔心回去之後怎麽應付那些煩人的記者。
“幫他稍微治療一下,”他走過去裝作細細查看機長的狀態,暗中讓甘鬆給他輸送能量,“能讓他站起來嗎?”
“不能,”甘鬆憂心地控製著能量輸出強度,“他受傷位置多在頭部,應該是在拖住那個頭領的時候被多次暴力擊打,不經過正式治療不可能自己醒過來的。”
“幸虧他有機長的身份,那死光頭才沒有下狠手……不然這麽長時間,十個他也玩兒完了。”
沈悠默默地給機長找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扶他躺下——經過甘鬆的初步治療,男人眉目之間的痛苦倒是減少了許多,這也是他唯一能為對方做的事了。
兩個安全員這會兒已經成功製伏了最後一個劫機者,他們也同時注意到了機長不讓人樂觀的狀況。
Peter過來翻了翻機長的眼瞼,略作了一番檢查,忍不住倒抽一口氣:“他受傷好重……”他臉色難看地看向操作台,“怎麽辦,現在恐怖分子雖然沒有了,可我們相當於被困在一間空中監獄……”
“不用擔心……”沈悠咳了兩聲,起身坐到機長的位置上,“基本操作我還是能完成的,你們去艙裏安撫一下乘客吧,這段旅程馬上就要完結了。”
Peter倒是沒有對他這一能力產生異議——這些有錢人會做什麽都不奇怪——但還是擔心地看著他慘白的臉:“可是你的狀態看起來也很不好,你能撐得住嗎?”
“放心吧,”沈悠又露出簡哲那個為許多人所熟知的笑容,“暫時死不了。”
“指揮塔,這裏是K-375航班,劫機者已失去行動能力,先請求在R國首都機場降落,請求降落!”
那邊幾乎是立刻發出驚喜的尖叫聲,沈悠能聽見對麵人們亂哄哄吵鬧和奔走的聲音,他能想象到人們在歡呼、擁抱、喜極而泣。
那正是他們這麽努力想要得到的東西。
銀灰色的飛機在夜空中拐過一個巨大的彎,進入另一條航道,開始返航。
他拉了一下操縱杆,然後按動連接艙的通話設備:“各位乘客,本次航班即將返航,將在R國首都機場降落,請各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係好安全帶”
他們相當順利地降落在了被清理得幹幹淨淨的跑道上,乘客們從座位上起身,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巨大輕鬆和喜悅。
卻沒有一個人搶著從開啟的艙門中出去,他們給疾奔而來的醫護人員們讓出一條綠色通道,看著他們扛著擔架直奔駕駛室,然後才從艙門魚貫而出。
外麵的記者和武警們已經全部圍攏上來,第一次釋放人質時的亂象再一次上演,可這回的氣氛卻截然不同,經曆了最後一段航程的人們非常樂意分享一下那些驚心動魄的場景。
剛好各取所需。
沈悠被從飛機上抬下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了滿臉急切擠在人群中的薑夏,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看見對方本來充滿喜悅的麵孔忽然變得驚慌,然後像世界末日一樣朝自己猛撲過來。
槍聲撕裂了現場雖然喧鬧卻透著祥和氣息的氛圍,每個人都有些呆滯地往聲源地看過去,武警們反應極快地把手中拿著槍的機械師按在地上,卻再追不回那發射出去的子彈了。
沈悠呆呆地看著伏在自己身體上方,卻還強撐著不壓住自己的薑夏的臉,有熱熱的東西開始一滴滴地滴在他臉上。
這是他今天晚上第三次感受別人血液的溫度。
他的大腦轟的一聲,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