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導演的賞識
“好。”
墨淨拍了拍手，沒有讓相聲繼續說下去，他的這一聲“好”自然也不帶一點誇獎的意思。
郭雲海本來都想好要接什麽話了，無奈，隻能一臉不爽地輕輕搖頭。
看見墨淨開始低頭在劇本上寫著什麽，郭雲海終於按捺不住，道：“墨導，咱們一大清早就起來了，先一塊去吃個早飯吧。”
墨淨抬起頭，沒有去看郭雲海，而是盯著遊澤看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
郭雲海喜笑顏開道：“那趕緊出發，我馬上打電話叫人訂位子。”
“郭老師你覺得遊澤長得帥嗎？”墨淨忽然問。
“是挺帥的。”
郭雲海看都沒看遊澤一眼，語氣極其敷衍。
“演你年輕的時候怎麽樣？”
郭雲海還以為墨淨在誇他年輕的時候長得也這麽帥，差點就要順嘴再自誇一句，眨眼功夫回過味來，連忙搖晃腦袋：“他當主角可不成，我們已經說好了讓於老師的兒子來演男一號。”
墨淨當然知道，這次的電影是郭雲海牽頭，百川娛樂投資製作，拍的是相聲大師年少學藝到中年成名的故事，不僅僅是男一號的人選早已確定，電影裏頭幾乎所有的角色都要由百川娛樂旗下的藝人出演。
百川娛樂旗下的藝人都是些相聲演員小品演員，以及部分小圈子裏小有名氣，卻遲遲未能在電視上露臉，暫時隻能專注劇場和商演的小角色。
一群相聲演員湊合在一起能拍出一部好電影嗎？
要不是百川娛樂給的製作費用和導演薪酬實在太多，墨淨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據說遊澤能進來演配角，還是因為正好火了，才順道進組來蹭個拍電影的經驗。
墨淨很識趣，並沒有深入討論剛才的問題，接著說道：“郭老師再來一段單口相聲吧，遊澤準備。”
郭雲海深呼吸一口，把心中的不滿暫且壓下，還是那一句老話，自己花錢請來的大導演，這罪就自己受著唄。
遊澤被晾在旁邊好一會兒了，完全插不上話。
聽到墨導喊他準備，再看郭雲海也沒有一句怨言，隻好聽話地做著“不知道該做什麽準備”的準備。
還別說，相聲大師真不是郭雲海自封的頭銜，動起真格來，一張嘴那是口吐錦繡。
十來分鍾，郭雲海正好說完一小段。
墨淨總算舍得拍拍旁邊的座椅，示意郭雲海可以下來休息了，隨後他又看了遊澤一眼，道：“準備好了嗎，郭老師剛才那段能模仿多少就模仿多少出來看看。”
大導演的考驗來了。
遊澤根本想不到墨淨會來這一出，幸好他的記性不錯，應該能依葫蘆畫瓢，往前兩步，他走到郭雲海一直站著的位置，又閉上眼睛仔細回憶了一下郭雲海的言行舉止。
一睜眼一張嘴，開口模仿完第一句，遊澤就徹底變成了郭雲海。
十三分鍾二十八秒，同樣的時間剛剛好說完那一小段單口。
如果有人計時的話，絕對分秒不差。
郭雲海脖子一疼，趕緊轉回頭去使勁敲打了幾下。
剛剛他懶得繞路，沒有走台階下台，坐到台子邊沿正準備縱身一跳，誰知遊澤一張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當時回頭望去，隻覺得遊澤的一言一行，甚至一撇嘴一皺眉，都像極了他年輕的時候。
不知不覺，看入神了。
“郭老師你覺得遊澤長得帥嗎？”墨淨居然又問了一遍。
郭雲海知道墨淨真正想問的還是後麵那一句，遊澤能當主角嗎？
說來好笑又好氣，在《唱出你的聲音》的舞台上，他是想通過痛罵遊澤這樣有貌無才的年輕人來製造節目效果，結果反倒抬了遊澤一手。
現在到了自家主場，沒成想遊澤除了唱功了得，演技也是一流，更準確一點，遊澤的相聲功底也太好了，比他那些入門十幾年的徒弟還要厲害，私下裏一定是個資深的相聲愛好者。
有才華的年輕人，想藏也藏不住啊，是應該讓他發光發熱，讓他給百川娛樂投資製作的電影添一把大火，加一把好柴了。
郭雲海小心翼翼跳下台子，來到墨淨跟前最後稍稍猶豫了一下，小聲回答道：“遊澤在電影裏會有多少鏡頭我管不著，墨導自己看著辦吧，但於老師的兒子一定得是領銜主演。”
“都說於老師的兒子於祥瑞其實是您的親生兒子，這話果然不假。”墨淨忍不住調侃了一句，用的還是郭於兩人常說的倫理哏，接著他滿麵春風地站起身來，“我們走，吃早飯去。”
“還有，票房一定得高。”郭雲海又補充了一句。
墨淨哈哈一笑，沒有回答。
遊澤離得比較遠，聽不見郭雲海和墨淨的對話，隻是眼睜睜看著他們兩人並肩離開劇場大廳。
雖然不指望那兩個大牌會帶他一起去吃早飯，好歹說一下接下來要幹什麽吧？
遊澤一個人在台上待了一會兒，正打算離開劇場也去吃個早飯，這時候耳邊響起一連串“噠噠噠”的腳步聲。
循著聲音轉頭望去，是一個拿著拖把的老頭。
老頭上了台，一邊利索地拖著地，一邊說道：“你現在逃跑還來得及。”
哈？
遊澤環顧四周，這裏沒有其他人了。
“墨淨這種大導演為了成就一部電影，隻會把你作為演員的靈氣全部榨幹，現在逃跑還來得及。”
那個拖地的老頭說起話來像是自言自語。
“郭雲海的腦子也有問題，請誰不好，請墨淨這種導演來燒錢，一個億的投資，我敢打包票，絕對虧本。”
遊澤擔心老頭是不是精神有問題，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搭話。
老頭仿佛看透了遊澤的心思，自我介紹道：“我叫李大偉，不是精神病院裏跑出來的精神病，我當過演員、製片人和導演，墨淨的第一部電影就是我投資的。”
遊澤半信半疑，客氣地打了聲招呼：“您是大老板啊。”
“嗬，大老板，當時投資給墨淨四千萬，票房呢，九百萬多一丁點兒。我是鬼迷心竅了，賠錢給他賺名聲，什麽最佳導演，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沒有我這個投資人，有個狗屁的最佳。”
老頭滔滔不絕，完全沒有給遊澤說話的機會。
“說不定我真是鬼迷心竅了，他的第二部戲第三部戲也是我投資的，四千萬、八千萬、兩個億，全部賠光光，那還是十來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