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戴墨鏡的導演
吳窮和吳湘是有點沾親帶故，看這位司機老爺爺這麽自來熟，大概也是吳家的哪一位親戚。
遊澤沒有那麽八卦，告完別下了車，跟前不遠處就是一棟掛著“天地劇場”招牌的大樓。
說是去拍電影的地方，遊澤還以為要去影視基地，沒想到跑劇場來了。
劇場的大門開著，但是門口立了一塊“今日暫停營業”的牌子，怪不得周圍如此冷清。
沒有保安攔路，遊澤大大方方走進劇場，還沒搞清楚接著該往哪走，就被一個年輕女孩吸引住了目光。
年輕女孩正蹲在地上玩手機，察覺到有人進來，匆匆起身朝遊澤露出一個微笑道：“今天劇場沒開門。”
相當清秀的臉蛋，笑起來帶著一點鄰家妹妹的親切感。
遊澤愣了一下：“我找郭雲海。”
年輕女孩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圈遊澤，故意拉長聲音問道：“你找郭雲海？”
遊澤點點頭，注意到女孩一直盯著他看，也自然而然地欣賞起眼前這位鄰家妹妹，她的年紀應該在二十來歲上下，不是那種會讓人目不轉睛的身材，但要是擦肩而過，一定會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她的清秀臉蛋。
不知是不是被遊澤那肆無忌憚的眼神給嚇到了，年輕女孩忽然低下頭，輕聲問道：“你是遊澤吧？”
“是啊。”
遊澤忍不住翹起嘴角，沒想到他已經這麽火了，隨便遇到哪個路人都能認出他來，是不是還要簽名合影，要是再讓他唱幾句《七裏香》，漂亮女孩子的要求也不好拒絕啊。
就在遊澤胡思亂想的時候，年輕女孩伸手往劇場裏麵一指：“郭雲海就在裏頭，你悄悄進去，小心點。”
說完，年輕女孩小跑著離開了。
遊澤撓撓頭，感覺自己有點自作多情，為了避免尷尬湧上心頭，他連忙加快腳步，繼續往劇場裏麵走去。
天地劇場的裝潢十分講究，青磚鋪地，雕梁畫棟，穹形吊頂還高懸著幾個仿古燈籠，給人一種古色古香的感覺。
一層是差不多可以容納五百餘人的大廳，其間布置了一排排紅木桌椅。
二層還有九個能容納二十個人左右的包間。
如此規模的大劇場，郭雲海開遍了全國各地。
來到劇場大廳，遠遠隻見穿著長袍馬褂的郭雲海在舞台上麵轉圈，不說相聲不唱小曲，隻是來回轉圈。
今天隻有一位觀眾，正安靜地坐在台下看著。
遊澤小心翼翼靠近過去，眼看快到舞台前方，剛想出聲打個招呼，突然被那位觀眾狠狠拽了一下，順勢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那位觀眾扭過頭來看了遊澤一眼，淡淡道：“墨淨。”
遊澤的腦門上寫滿了問號，呆呆地看了一眼這個長得普普通通的平頭男人，隨手掏出兜裏的墨鏡遞了過去。
平頭男人接過墨鏡往臉上一戴，笑道：“戴著還挺舒服，是送給郭老師的禮物嗎？”
遊澤以為平頭男人是郭雲海的保鏢，想著自己是空手過來的，全身上下就那副墨鏡值錢，於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我的墨淨不是你這個墨鏡，而是兩點水加一個爭，喊我墨導就行，說起來，你也是郭老師的徒子徒孫？叫什麽名字？”
遊澤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平頭男人的名字叫墨淨，也不是郭雲海的保鏢，誤會了誤會了。
等一下，墨淨這個名字聽起來好像有點耳熟。
墨導……是那個曾經獲得過三屆華語電影學院獎最佳導演，被世人稱為“鬼才導演”的墨淨？
老板隻說找了一個電影配角的工作，遊澤怎麽也想不到居然能在大導演手下拍戲。
“我叫，我叫遊澤。”略微有些緊張。
“剛好，你最早來，今天的第一場戲你第一個上，先看看劇本。”
墨淨敲了敲桌子，示意遊澤拿上劇本。
說是劇本，其實就一張紙，寥寥幾行文字，沒有一句是台詞。
“《已成絕響》，故事的結局也是開始。”
“郭雲海飾郭雲海，某人飾郭雲海之愛徒（逆徒）。”
“關鍵詞：老少交鋒，叛出師門，孤身一人，回首往事。”
這寫的都是什麽？
遊澤不敢顯露出一點疑惑的表情，尤其是看見郭雲海還在台上繞圈，再想到墨淨的鬼才外號，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爬上舞台。
接著，墨淨高聲喊道：“第一場，你們兩個給我講一段相聲。”
劇本上可沒有提到要說相聲，遊澤也不會說相聲。
他趕緊看了一眼郭雲海，想讓這位相聲大師先開口拒絕。
郭雲海看了看遊澤，他也不知道墨淨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反正兩個鍾頭以前他就在台上轉圈了，什麽解釋都沒有，現在又要他和遊澤說相聲，還能怎麽辦。
自己花錢請來的大導演，這罪就自己受著唄。
四目相對了片刻功夫，郭雲海緩步走到遊澤身邊，清了清嗓子，道：“今天說好的請我吃飯，都到這飯莊子裏頭了，您要請我吃什麽呢？”
遊澤愣在原地，拚命回憶這是郭雲海說過的哪段相聲，可惜無論前世今生，對於相聲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就在這時，郭雲海側著頭悄悄提醒道：“我請你吃滿漢全席，南北大菜。”
遊澤反應很快，馬上學著郭雲海的腔調重複了一遍。
“甭滿漢全席，南北大菜，你隻要把這菜名說上三樣，五樣來，算你請了。”
郭雲海說完自己那邊的詞，又壓低聲音提醒了一句：“太容易了，我請你吃蒸羊羔，這菜有沒有？”
盡管這樣一來一回，相聲的節奏變得慢了，但遊澤有樣學樣，看著還挺像那麽一回事。
他也知道這是哪段相聲了，《報菜名》嘛，難的是後麵那段貫口。
遊澤從來沒有學過，記憶力再好，也不可能聽郭雲海念一次就全部背下來。
“蒸羊羔，這是大補，還有什麽呢？”
郭雲海說完這句，忽然沒了聲響，不再提醒遊澤後麵的內容。
遊澤趕緊朝郭雲海使勁眨了眨眼睛。
郭雲海置若罔聞。
套路，又是套路，郭雲海好像很喜歡給遊澤挖坑。
遊澤靈機一動，道：“沒咯，不能再上菜了，最近都提倡節約糧食，飯莊子也有規定，我們兩個人吃飯，隻能點一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