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輕語哭給他看的心情都有了,這都是什麽神展開啊,他一直都不知道莫裏安的口味兒這麽重,現在他就是一個“屍體”狀態,莫裏安竟然也能下的去手。
憑什麽每次都是你欺負去?
憑什麽我都掛了你還不放過我?
憑什麽……
冰輕語悲從中來,羞憤交加,從他的緊閉的雙眸裏流出了幾滴鱷魚的眼淚。
莫裏安隻感覺到有冰涼的體液砸到了他的胸口,仿佛瞬間被灼傷,他的動作猛然停了下來,低頭一看,整顆心髒像是被刀子給狠狠刮了一刀似的——
那張清秀蒼白毫無血色的麵孔上,竟然有兩行清淚順著臉頰一滴一滴流了下來。
他所有的欲望在這一瞬間消弭而退,如同被人給了當頭一棒,莫裏安鼻頭酸澀,痛苦地低吼一聲。
“我到底在做些什麽啊。”
莫裏安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將冰輕語緊緊抱在懷中,停下了他侵略性的動作。
“我不碰你了,你不願意,我再也不欺負你了。”
莫裏安嘴裏麵喃喃地說著,將冰輕語放回了床上,然後拿過被他扔在一旁的衣服,仔細地給他穿在身上。
冰輕語暗自鬆了口氣,他倒並不是排斥莫裏安的親近和擁抱,而是害怕做著做著他就醒過來了,到時候莫裏安被他嚇萎了腫麽破!
莫裏安呆呆坐在冰輕語旁邊,仿佛受了很大的打擊,雙目都有些空茫無神,他摸了摸冰輕語的額頭,說:“我知道你怨我,你討厭我,以至於連家都不願意回去了,可是我做不到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個地方……算了,我說什麽你都聽不到,都已經晚了。”
歎了口氣,莫裏安又重新抱起冰輕語,將他帶回了駕駛艙。
從銀河帝國到薇拉星係的時間是一個月,需要進行六次宇宙躍遷,這其中會遇到眾多無法預料的危險,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被各種宇宙生物活著流星摧毀,難度隻大不小。
莫裏安一路上都很沉默,他駕駛飛船的技術很好,輕易能夠避開那些高速飛行的隕石。
然而沒過太長時間,莫裏安就發現,這艘宇宙飛船已經被人提前動了手腳。
光屏上顯示出各種異常數據,莫裏安微微皺眉,進行了仔細的排查之後,在全息投影上看到了一根飛船內部被絞斷的金屬管,那個金屬管的作用是給飛船發動機降溫,一旦斷裂而在一定時間內不進行檢修,就會導致飛船過熱而自行爆炸。
莫裏安眸子一沉,打開了飛船的實時監控,將時間推移十個小時左右,莫裏安看到半夜時分,一個穿著黑色衣服帶著麵具的人鬼鬼祟祟地進入飛船,對內部結構進行了破壞。
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若是放在平常,莫裏安定然會在飛行之前對飛船進行細致的檢查,可他今日實在是沒有心思,竟然連最基本的程序都拋之腦後。
“飛船溫度過熱,請立刻降溫。”
“飛船溫度過熱,請立刻降溫。”
“飛船溫度過熱,即將在十分鍾後爆炸,請駕駛員準備進入逃生艙,做好棄船逃亡準備。”
“……”
飛船上的人工智能發出警報,就連駕駛艙的角落也已經閃起紅色的燈光。
十分鍾麽?
莫裏安閉上了眼睛,放棄對飛船的漏洞進行彌補。
冰輕語這次是真的急哭了,他心裏對南鏡破口大罵,要說這事兒和南鏡無關,鬼都不信好嗎?
“別怕,我不會讓你出事的。”莫裏安溫柔地在冰輕語的臉頰上親了親,將他抱起來,走到牆壁旁邊,按了幾個按鈕之後,一個隻能容一人躺下且存放了足夠兩個月食用的營養液的逃生艙呈現在眼前。
莫裏安深深凝視著冰輕語的臉龐,直到警報聲再一次急促地響起,他才戀戀不舍地將冰輕語放在了逃生艙裏麵,然後把他的幾縷碎發撥在而後。
做完這一切,莫裏安像是解脫似的露出一個笑容,說道:“看來我還是沒辦法把你帶回家鄉了,原本,我想讓你永遠保持這個樣子,一直陪在我身邊……不,是我陪在你身邊。但現在,上帝都不願我違背你的意願了。”
冰輕語拚命想要和藥效對抗,但是他根本做不到。
南鏡你丫兒太混蛋了!原來你的目的是讓我和莫裏安團滅啊啊啊!
冰輕語這次是真急哭了,眼角開始不停地往下流眼淚,希望莫裏安能意識到——一個死人根本不會哭得這麽淒慘啊摔!
“噓。”莫裏安用拇指溫柔地將液體擦拭掉,柔聲道:“別難過,我很快就會去陪伴你了,等等我。”
說完,他將艙門關閉,按下彈出按鈕,飛船裏唯一一個救生艙彈了出去。
不用這樣啊!
冰輕語覺得自己悲催極了,就連死人都能被氣活過來!
他雖然看不到動不了,但耳朵還很好用,以至於在幾分鍾後,聽到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莫裏安死了嗎?
冰輕語心中一梗,暈了過去。
“嗚嗚嗚嗚嗚……”
皇家醫院的病房裏,冰輕語蹲在地上哭得稀裏嘩啦,兩行眼淚像是不要錢似的嘩啦啦往下流。
南鏡坐在旁邊,無語地抽了抽嘴角,說:“他又不是死了,隻不過重傷而已,沒缺胳膊少腿兒的,過不了一個月就重新活蹦亂跳了。”
“嗚嗚嗚……”冰輕語哭得眼睛都紅了,他扣著地板說:“你懂什麽,我家少爺從小到大連傷都沒怎麽受過,他被那麽多碎片割傷,全身上下都是口子,肯定疼得要死,我他媽心疼嗚嗚。”
南鏡忍不住想踹冰輕語一腳,怒道:“沒誌氣,難道你已經忘了他以前是怎麽對待你的?以後別再扒著我說你多討厭他多恨他,都是騙人的,大騙紙!”
冰輕語撇了撇嘴,抽抽噎噎把眼淚擦幹,小聲說道:“那不是因為沒看見他麽,我一看見他就心軟了。”
再一看見莫裏安渾身是血地被南鏡拖出來,心裏就更難受了。
南鏡將冰輕語的表情盡收眼底,他走過去蹲下來,在冰輕語腦袋上拍了拍,說:“那你打算怎麽樣,等他醒過來之後和他和好嗎?”
冰輕語難受地說:“我就不想看到他受傷更看不得他死,等他醒過來,就讓他回去吧。”
兜兜轉轉,又回到起點。
南鏡有些同情莫裏安了,不過幸災樂禍占據的更多,在冰輕語死裏逃生的那段時間裏,他已經摸清了冰輕語和莫裏安之間的過去,忍不住為冰輕語打抱不平,同時莫裏安在他心裏直接被定位到“渣男”之上。
冰輕語一時間無法接受莫裏安也是情有可原。
南鏡說:“那你自己考慮吧,銀河帝國是我的地盤,你要是不想間他,我直接把他轟出去就好了。”
冰輕語又哭了:“你不準炸他!”
南鏡:“……”
不就是個小型爆炸嗎?
他怎麽知道莫裏安個傻叉居然連一點點避難意識都沒有,要不是因為蘭蒂斯機甲駕駛技術太棒,莫裏安就能直接變成一顆宇宙塵埃,別說命了,就連屍體都找不到!
想想那個場麵,南鏡就有些心有餘悸。
幸好沒有弄巧成拙,否則他這輩子都沒臉再見冰輕語了。
一看就知道這小子對莫裏安還有不小的心思,他可不願意去當個破壞別人婚姻的壞家夥。
“老子再也不管你們了,省的你罵我。”南鏡哼了一聲就離開了病房。
冰輕語立刻從地上站起來,屁顛屁顛跑到了莫裏安身邊。
潔白的床單上,躺著一個渾身都插著管子的男人,他的皮膚是漂亮的蜜色,肌肉起起伏伏,身子修長柔韌,讓人忍不住想要上手摸一摸。
然而身上的無數個傷口,在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冰輕語到底發生過什麽。
“我真是太討厭你了。”冰輕語帶著哭腔捏了捏莫裏安的手臂,委屈地說:“你憑什麽要把我丟掉,我寧願和你死在一起,你真是個壞蛋。”
莫裏安如果此時清醒,他一定會高興瘋了。
然而此時莫裏安腦中毫無意識,他隻能錯過冰輕語的溫存。
冰輕語輕輕在莫裏安沒有血色的薄唇上親了一親,低聲說道:“哥哥。”
莫裏安的身體素質向來不錯,雖然差點兒被炸成篩子,他還是在接受了一個星期的治療之後,醒了過來。
入目之處是一片潔白,莫裏安清醒之後,看到的便是翹著二郎腿一臉玩味坐在旁邊看著他的南鏡。
這位帝後雖然容貌清麗脫俗,但從和他的短暫接觸來看,莫裏安敢肯定他不是個省油的燈。
“他呢?”莫裏安的聲音略顯沙啞。
南鏡笑了一下,一般人醒過來之後都會問“我沒死嗎”之類的話,沒想到莫裏安第一句就是問的冰輕語。
“找不到了,誰知道救生艙被甩到什麽地方了,我趕到的時候隻來得及救你。”
莫裏安的臉色瞬間變了,像是看死人一樣冷冷看著南鏡。
南鏡誇張地搓了搓胳膊,嘻嘻笑道:“不過是一具屍體而已,你這麽執著做什麽,居然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不覺得很可笑嗎?別人活著的時候你把他當個屁,人家死了之後你覺得屁都是香的。”
莫裏安閉著眼睛沉默了片刻,然後將身上的導管生生撕掉,直接從病床上下來,拿起旁邊的衣服套在身上,在南鏡瞠目結舌的注視下,他說:“給我一架機甲,我要去找他。”
南鏡看著從白藍相見的病號服上滲出來的血紅色,覺得莫裏安有些可憐。
“你現在身體體征根本無法駕駛機甲。”
“這些不用你管,如果你還想要賠償的話。”莫裏安冷冷道。
南鏡剛想開口,病房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冰輕語一看這架勢,視線立刻膠著在莫裏安的身上,然後他啊地叫了一聲。
南鏡看著大受衝擊的莫裏安,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冰輕語衝過去把莫裏安推倒在病床上,扒開他的衣服檢查裂開的傷口。
莫裏安:“……”
看到那些好不容易才有愈合趨勢現在又重新迸裂的傷口,冰輕語心疼地想哭,他扭頭衝南鏡吼道:“你幹嘛又欺負他,他凝血有問題!”
南鏡摸摸鼻子,挺無辜地說:“這次真不怪我,是他一聽說你的屍體丟了,非要借一台機甲去找你,我原本想拒絕來著——好吧我去幫你叫醫生過來。”
他非常有眼色地閃人了,將這間屋子留給顯然情緒非常激動的莫裏安和冰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