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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番外一 冰輕語(4)

  冰輕語活著的這十多年的時光裏,在意的人從來都不多。


  比如對他一直都不錯的陌上桑,比如他最愛的少爺,再比如這個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但在冰輕語記憶之中,一直都笑臉迎人將糖果塞到他手中的娃娃臉哥哥小寧。


  冰輕語看著梅安家少爺不停流下來的眼淚,再看看小寧蒼白如紙的麵容,有些不忍地將腦袋埋在莫裏安的懷裏。


  莫裏安一邊輕輕拍著他的背,一邊對西塞說道:“他既然接觸過蠱毒術士,那就去找藥劑師來幫他驅逐毒蠱。”


  西塞悵然若失地說:“你以為我沒有找過嗎,我已經找了不下十個星係最頂級的藥劑師,但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夠解了這裏麵的蠱蟲,隻有給他下蠱的人,才能解開這種用精血養出來的東西。”


  冰輕語咬了咬唇,說:“能不能把小寧帶到我們家?”


  莫裏安的手指頓了一下,才又在冰輕語的肩膀上敲了敲,說:“帶到我們家也救不了他,寶貝,如果你想見他我就帶你過去,且不說西塞不會讓小寧離開這裏,我也不會同意你每日都看著他難受。”


  “不,不是這樣的。”冰輕語捏緊了拳頭,死死咬著下唇。


  他的腦子在天人交戰。


  母親說過,不要讓他在任何人麵前暴露他的蠱毒術士身份,而且他所得到的傳承,也一樣讓他看到蠱毒術士們悲慘的未來。


  但是,小寧就快死了,如果他不能立刻將那個蟲子弄走,小寧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那個給他拿糖果吃的小哥哥了。


  冰輕語突然哭了起來,他不知道該怎麽選擇,他隻覺得心裏麵很難受。


  莫裏安把冰輕語抱起來,對西塞道:“我明日再帶他過來。”


  回到莊園之後,冰輕語直到晚上都沒怎麽說話,看得出他情緒非常低落。


  自從冰輕語長大之後,莫裏安就很少和他睡一張床上,而這個晚上,莫裏安還是來到冰輕語的臥室,和他一起睡覺、聊天,就像冰輕語剛來卡維家族那樣。


  “你很喜歡小寧?”莫裏安將瘦小的身子抱在懷裏,輕聲問道。


  大多數的時候,莫裏安都是溫柔的,尤其在對待冰輕語之時,更是連一句嚴厲的話都沒有。


  冰輕語已經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他隻是還有一點點的猶豫。


  他近距離望著莫裏安那雙褐色的眸子,說:“哥哥,你知不知道小寧和那個西塞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


  冰輕語很少出門,即便他的身份已經是卡維家族最被少主人寵愛的弟弟,但他很敏感,他依舊知道那些上層貴族人士看不起他,連帶著還會看不起他家少爺。


  所以冰輕語至今為止,對貴族的了解也並不多,比如西塞·梅安。


  但看起來,西塞和莫裏安的關係還不錯。


  莫裏安果然知道,他緩聲說道:“不過是一個主人愛上了他的奴隸,起初卻並不知道而已。”


  冰輕語後來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小寧是家養奴隸,從出生的時候起,就已經注定要為梅安家族奉獻出自己的生命,而且他和西塞的年齡相差不大,從很小的時候,就被梅安家安排給西塞。


  西塞是梅安家唯一的男孩,自然被端著寵著,也從來不懂得照顧別人、更是將奴隸純粹地當成玩物來看待。


  他很喜歡小寧,因為小寧的臉上總是帶著特別討喜的笑容,娃娃臉笑起來還有兩個軟軟的小酒窩,西塞覺得世界上不會再有比小寧更可愛的小孩了。


  而小寧也很喜歡他,因為他是小寧的主人,小寧這輩子都必須喜歡他,而且隻喜歡他一個人。


  西塞的想法很單純,也很自私。


  “如果你喜歡那個白淨的小奴隸,現在已經可以讓他接受調教了。”西塞的一個朋友說。


  那時候,西塞已經初通人事,他對親密接觸的事情有種莫名的興奮,他不止一次幻想著將小寧抱在懷裏,然後聽他叫著自己的名字。


  西塞的紈絝朋友很多,而且他們每一個都蓄養了不少能夠滿足他們欲望的奴隸,甚至會將這個拿出來當做炫耀的談資,更有甚者,還會相互交換奴隸。


  西塞有些心動,但小寧那時候也還很小,他有些舍不得。


  但一位紈絝子弟卻對此表示不屑:“奴隸不過是用來把玩的東西罷了,他現在正合適接受調教,要是再過幾年,可就不如現在就接受的效果好了。”


  西塞想了幾天,還是下了決心將小寧送到了陌上桑的手中。


  陌上桑是個太過神秘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裏來,又是什麽背景,隻知道這個人手中有很多好貨。


  小寧在陌上桑手底下過了三年。


  三年的時光,西塞起初還經常去看小寧,給他帶他很喜歡吃的各種糖果,但越到後來,他接觸的人越多,擁有的奴隸也越來越多,在各種風情萬種的美人堆裏,西塞幾乎很難想起在陌上桑那邊,還有一個他曾經很喜歡的小奴隸。


  直到有一天,西塞和朋友一起去陌上桑那裏挑選奴隸,才驀然想起,他以前還送了一個小奴隸在陌上桑這裏。


  小寧依舊是那張娃娃臉,隻不過和三年前相比,下巴尖了一些,眼睛也更大了。


  當小寧乖順地在西塞腿邊跪下,然後用軟軟的聲音叫他主人的時候,西塞知道,是時候該他這個小奴隸回家了。


  丹田晚上,西塞要了小寧。


  他突然就想起那個紈絝朋友說:隻有在十多歲的時候就開始調教,那腰身才是最軟的,那個銷魂之處,才是最緊致最舒服的。


  西塞閱人無數,自然感受到小寧和其他人的不一樣。


  而且,小寧是從小就跟在他身邊的人,單憑這一點,西塞就更加親近小寧。


  沒有人知道西塞為什麽會喜歡上一個奴隸,還是被他當成性奴來對待的奴隸。


  而小寧也總是笑著乖巧著,從不說什麽,也從不反抗,他似乎已經能夠接受自己的身份,也像其他的奴隸一樣,看著主人擁有無數個奴隸,然後肆意玩弄他們。


  直到西塞那日帶著小寧參加了一個由貴族公子們辦起來的一場賭局。


  一個世家的公子哥看上了小寧,並以小寧為籌碼,和西塞進行了一次利益交換——他許諾給西塞一個能夠對抗高級蟲獸的生物機甲,並且送給他兩個美豔的奴隸當補償。


  西塞本不願答應,因為小寧在他心中就是他的專屬物,但被旁邊那些貴公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刺激著,便一時衝動答應了。


  他想證明自己不是被一個奴隸給套牢了心髒。


  他想證明自己對小寧並非那些人所說的“喜歡”。


  他想……他想錯了。


  西塞也許永遠都不可能忘記最後一次抱小寧的時候,他那雙大眼睛裏充滿恨意和愛意的複雜情緒。


  小寧原本想殺了西塞,再接受他應有的處罰,但在西塞的體液進入他身體的時候,他還是沒有下得去手——他狠狠咬住西塞的肩膀,然後在西塞去洗澡的時候,將那隻被他壓在枕頭下麵的小瓶子拿出來,將手腕咬爛,讓蟲子順著血液爬進了身體裏麵。


  西塞的怒火是在預料之中的,因為他以為小寧要用自殺的方式離開他——那時他並不知道,小寧的身體裏已經多了一個可怕的東西。


  西塞軟禁了小寧,想要冷漠地懲罰他,甚至用懲罰他身體的方式,來讓小寧知道他是屬於誰的奴隸。


  直到小寧在某天突然口吐鮮血暈了過去,西塞才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小寧的身體早就已經不如以往。


  他以為小寧隻是生病了,但在醫生看過之後,西塞才知道,小寧也許要死了。


  他驚慌失措,他後悔萬分,他無可奈何。


  小寧日漸虛弱,卻又帶著解脫的輕鬆愜意,他一直都不像是一個奴隸,在他生命最後的日子,也不想像個奴隸那樣卑躬屈膝——小寧再也沒有正眼看過西塞,哪怕西塞在那些日子,對他真的很好。


  小寧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因為他的視線已經模糊不清,耳朵也聽不到東西。


  他想起那個清秀乖巧的小孩,想看看他現在的樣子,便第一次主動對西塞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我想看一看冰輕語,他在卡維家族,你可以幫我完成這個心願嗎?”


  這些全部都是西塞告訴莫裏安的,他像是找不到救命稻草的瀕死之人,痛苦著訴說他和小寧的往昔。


  當莫裏安給小寧說完這一切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外麵掛著一輪明亮的衛星。


  冰輕語將身子塞到莫裏安的懷中,抱著他的脖子,小聲說道:“哥哥,我可以救小寧,他的蟲子是我給的,我是一個蠱毒術士。”


  莫裏安驚住了。


  第二天早餐,莫裏安帶著冰輕語一起來到梅安家族,並且帶走了小寧。


  莫裏安沒有透露任何關於冰輕語是蠱毒術士的身份,隻是告訴西塞,他偶爾認識了一個蠱毒術士,也許他可以救得了小寧。


  冰輕語將身體裏從小就養著的一個蠱蟲,通過一條細細的銀絲線,從小寧的身體裏引出了那個蠱蟲。


  也許是因為消耗太大,冰輕語第一次感到因為動用自己的能力而全身乏力不舒服,但看著莫裏安略微皺起的眉頭,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自從莫裏安知道他是蠱毒術士之後,冰輕語發現,莫裏安的眉頭皺起來的頻率,比以往高多了。


  小寧那邊也出了點意外——他醒來之後,不再記得西塞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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