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蒂斯堅定地說:“至少我要知道那是什麽。”
醫生一臉苦逼地解釋道:“你現在體內有蠱蟲,但我根本不知道它在什麽位置,換言之,蠱蟲會一直亂竄,位置不定,而且不停地對你的身體造成損傷。”
“活體克隆療法,是克隆的一個分支,也是最痛苦的克隆,那就是將你體內的所有器官、甚至每一塊骨頭,都做出一模一樣的克隆體,然後一個一個在你的體內進行替換。”
希林震撼極了,道:“這種手術太匪夷所思了,不可能完成!”
“在銀河帝國看來的確不可能。”
醫生說起自己的領域,唯唯諾諾也變成了驕傲自豪:“但在薇拉星係,克隆手術早就一驚普及了,我就是個拿了專業克隆師資格證的克隆高手,成功克隆率高達百分之百。”
希林心髒砰砰跳動,抓著醫生的手臂道:“那蘭蒂斯豈不是隻要換器官就可以了?”
“理論上沒錯。”
醫生苦笑著道:“但活體克隆有一個殘忍的地方,至今為止,隻有一個人真正完成了這長達二十四個小時的手術。”
希林覺得背後有點冷:“什麽?”
“全程唔麻醉。”醫生說:“因為任何麻醉都會影響效果,克隆是個相當精密的手術,我們不能有絲毫偏差。”
回答他的,是希林驚駭的目光,還有搖搖欲墜的身子。
這、這特麽簡直是滅絕人性!
人體有多少塊骨頭?又有多少器官?
二十四個小時,還能活下來嗎?
蘭蒂斯低聲笑了笑,道:“你說,以前有人成功過?”
醫生回想起手術的情況,就一臉肅然起敬:“沒錯,那還是我親自做的手術。”
“這不就得了。”
蘭蒂斯似乎放輕鬆很多,道:“天無絕人之路,別人能做到的,我又為什麽做不到呢?”
不就是疼一點,時間長一點嘛。
人生總是需要賭一把。
蘭蒂斯輕描淡寫:“等小離回來之後,我們就開始手術,至於在這之前,繼續保守治療。”
鳳棲桐的眉頭緊皺,一臉不讚同:“我不同意你這麽做,你把這件事看得太簡單了,即便是鏡兒的父親,也承受不住。”
被點名的封長陌沉思一瞬,道:“我也不同意,如果真的有必要,答應冰輕語的條件。”
鳳棲桐愣了愣,然後他的手,被封長陌握住了。
“我知道你不舍得,我同樣不舍得。”
封長陌看著鳳棲桐,緩緩說道:“但是我的孩子,沒有理由永遠躲在最安全的後方,如果他一個人,可以換取帝國的未來,那麽……”
他說不下去了。
鳳棲梧用一張冷臉瞅著封長陌,摩倫估摸這他心裏正想著該怎麽把封長陌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幹掉。
鳳棲桐閉了閉眼睛,一邊是他的孩子,另一邊——是一個被他當成孩子的人,該怎麽抉擇?
“我們是不是應該將這件事情告訴鏡兒?”
希林蹙眉道:“鏡兒於情於理都是最應當知道這件事的人,可是我們都隱瞞他,萬一他知道的話,後果非常嚴重。”
鳳棲桐歎氣動:“你這麽說也沒錯,但依照鏡兒的性子,如果他知道了,你覺得他會怎麽做?”
毫無疑問,南鏡是個心腸極軟的人,尤其對蘭蒂斯。
他寧願自己和冰輕語做交易,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蘭蒂斯痛苦——以及接受更大的痛苦。
“咳……我不同意。”
蘭蒂斯的手緊緊攥住了身下的床單,緊閉雙眸道:“我太了解他了……”
如果南鏡知道,那麽他做的一切,都成了無用之功。
“……所以,任何人都不準告訴他。”
南鏡輕輕扣下了粘著在大門上的一個竊聽器,表情似悲似喜。
天邊的啟明星已經悠悠上升,在東方閃耀著光芒。
他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蘭蒂斯痛苦地壓抑聲——長達兩個小時的治療和排異反應。
如果不是親耳所聽,南鏡根本不能想象,有朝一日他還能見到脆弱到如此地步的蘭蒂斯。
南鏡身上有了潮氣,露水打濕了他的外衣和長發。
“今天暫時到這裏,明天晚上再繼續,希望惡化的速度不要太快。”
醫生收起設備,對蘭蒂斯叮囑道:“把你火熱的細胞給憋下去,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做那檔子事兒?”
一屋子人用詭異的目光看著已經血滿複活從手術台上爬起來的蘭蒂斯。
蘭蒂斯坦然自若地聳聳肩,道:“我們是合法夫夫,美色當前,總不能隻讓看不讓吃。”
鳳棲梧一臉冷笑,毫不留情地拆穿:“我看你是臨死前的狂歡吧?”
“你這麽說我也不反對。”
蘭蒂斯對於鳳棲梧的態度永遠都是不抵抗、不拒絕、不反對,他對這家夥妥妥的心理陰影。
摸摸鼻子,蘭蒂斯開玩笑似的道:“說不定還能再造個孩子呢。”
“趕緊走趕緊走。”
鳳棲桐揮手將蘭蒂斯推出屋子,省的再說幾句,就把鳳棲梧的毛給逆著捋炸了!
說實在的,蘭蒂斯那張嘴太特麽讓人無語了,還是小可憐樣子更惹人憐愛心疼。
……
“沒想到你居然還會主動和我聯係。”禦低沉的笑聲通過終端傳了過來,回蕩在屋子裏。
南鏡懶洋洋地躺靠在沙發上,衝禦笑了一笑,道:“為什麽不會主動聯係?即便我們政治立場不一樣,但本質上來說,我們還是朋友,不是麽?”
南鏡接觸了大多數的機密情報,不難知道,暗王禦已經和神域聯盟進行合作,甚至還在為他們提供有關皇室的信息。
禦的懷裏摟著一個不著寸縷的美貌少年光潔的背脊,笑容亦真亦假。
南鏡調整了一下坐姿,一隻手撐著腦袋,道:“介不介意說一下,神域聯盟究竟給了你什麽?”
手的力道重了一下,小貓咪嚶嚀一聲,被禦揮揮手趕走了。
禦玩味地笑道:“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你給我的感覺可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我也非常好奇,你最近經曆了什麽?”
“有什麽不一樣的,還不都是一個人麽。”南鏡漫不經心地說。
“這可差遠了,以前的你是一朵白薔薇,但現在,就像是一株帶毒刺的暗夜妖姬。”禦用了非常形象的形容方法。
沒錯,這次見到南鏡,他幾乎懷疑這是別人假扮的。
南鏡勾唇笑道:“我自己到是並沒有察覺這些,不過,經曆的越多,人就自然會不知不覺地改變自己。”
禦點頭道:“你說得對,不過我喜歡你的改變,白薔薇畢竟太柔弱了,隻有夜妖才更適合生存——而且神秘莫測,讓人想要沉迷。”
暗夜妖姬,隻在黑夜之中盛放的黑藍色花朵,一夜凋謝。
在最初的寒暄之後,禦輕易給了南鏡,對方想要知道的消息。
“神域聯盟許諾,複活我的愛人。”禦微笑著說。
南鏡哦了一聲,如果在幾天前,他會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但現在,他隻覺得那是一個很可笑的事情罷了。
“克隆?”南鏡挑眉。
禦微微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南鏡會如此一針見血地指出神域聯盟的把戲。
“看來我猜對了。”
南鏡慢慢說道:“隻要留有任何一個器官,或者身體的部位,就可以進行基因的重組,甚至還原一個一模一樣的人。”
這幾天,南鏡查了很多有關克隆的資料,對這方麵的了解,已經快要達到一個專業外行的水平了。
禦有些感興趣地問道:“我現在是真的想知道,你到底經曆了什麽。”
能讓一個人,一夕之間變成一個心機深沉的人。
南鏡道:“如果你願意當一次雙麵間諜,那我非常願意告訴你,我的遭遇。”
禦失笑道:“你居然打這個主意,讓我更加刮目相看了。”
南鏡不為所動,轉回話題,道:“你的愛人,我記得你說他失蹤了,但現在看來,他似乎是去世了?”
“的確是失蹤了。”
禦神色不變,道:“我留下了他的一縷頭發而已,但僅僅是這一縷頭發,隻要時間充足,技術也足夠高超,完全可以將一個完美無缺的愛人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