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兒。”
蘭蒂斯坐起身子,輕輕推了推睡在他身邊的南鏡。
後者已經陷入沉睡之中,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幾秒鍾後,蘭蒂斯迅速翻身下床,腿一軟險些跪在地上。
他咬緊壓根,勉強一手扶著牆壁撐起身子,打開終端用低啞的聲音道:“又開始了。”
“我馬上去接你,今天可能要加大劑量,你做最好心理準備。”
蘭蒂斯捂著鼻子中滲出來的血,加快步伐離開臥室。
很快,有一個全自動的家用機器人無聲地進入臥室,將地上的血液清理幹淨。
黑夜之中,南鏡睜開了雙眸。
白天的時候,他得到了牛奶中的化驗結果——裏麵加了一種非常特殊的安眠藥劑。
這種安眠藥對人體沒有任何損傷,而且很難讓人察覺,因為它唯一的功能,就是讓人在進入正常的睡眠之後,在正常的生物鍾睡眠時間內,無論什麽動靜都難以醒來。
南鏡在得到這個結果的時候,內心是崩潰的,同時又有種傷心。
他雖然知道蘭蒂斯這麽做,有他的理由和苦衷,但這並不能代表,南鏡會原諒和認可。
今天晚上,南鏡提前吃了溶解藥劑。
終端對話的另一端,是希林的聲音。
南鏡換好了衣服,打開定為係統,很輕易地找到了蘭蒂斯的位置。
他看到蘭蒂斯通往的方向之時,愣了一下,然後輕輕抿住雙唇,沉思片刻。
希林在皇宮外麵有一套別墅,緊挨著封家大宅,隻不過他平日裏並不經常住在那裏。
然而最近一段時間,每到半夜時分,總是會有很多人出入。
“媽的,他舅舅的藥到底管不管用?”希林將車速開的飛快,風馳電掣地朝別墅駛去。
蘭蒂斯痛苦地緊閉雙眸,嗓子裏溢出難以忍耐的呻吟聲,唇角還有鮮血不停溢出。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蘭蒂斯之時,希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為在他眼中,在所有人眼中,蘭蒂斯始終是一個打不垮、從不會受傷的男人。
然而現在……
希林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盤,咒罵道:“該死,神域聯盟,老子早晚要端了你們!”
車子停在了別墅的小院裏,剛一開車門,蘭蒂斯就被早已等在外麵的封長陌給架了出來,和希林一起將他送到別墅裏去。
別墅中燈火通明,客廳已經被改造成了手術室的樣子。
鳳棲梧眉目冷然站在昏迷之中的蘭蒂斯身邊,示意手下將蘭蒂斯弄醒。
針管裏的液體越來越少,蘭蒂斯不受控製地痙攣起來,終於在劇烈的疼痛之下,清醒過來。
“把今天的狀況給我說一下。”鳳棲梧道。
蘭蒂斯的意誌力非常強,若換成一般人,這種情況下心裏防線會直接坍塌,但蘭蒂斯竟還能忍住捏碎肺腑的疼痛,努力讓聲音連貫——
“咳血比昨天多三次,一次在早上,一次在上午,還有一次在晚上九點……”
“在注射藥物二十三小時之後,左手和左腿開始喪失知覺,比上一次注射後的效果減少了一個小時……”
“痛感……很強,如果再上升五個度,恐怕我就堅持不住了。”
形容完病情之後,蘭蒂斯重現陷入昏迷之中。
希林叫了他兩聲,轉而焦急地吼道:“蘭蒂斯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你們那些控製病情的藥劑到底有沒有用?”
“沒用的話他現在已經全身癱瘓了。”
鳳棲梧淡定地說完,轉身一腳踹到從薇拉星係帶來的醫生屁股上,後者猝不及防摔了個大馬趴,連忙重新爬起來。
“到底有沒有用,你個庸醫!”鳳棲梧一臉怒色,控訴醫生。
醫生額頭上一溜冷汗下來,心裏叫苦連天,嘴上說著:“有用是肯定有用的,如果隻是中毒那就太簡單了,但是現在,病人的身體裏有蠱毒術士的蠱蟲,還是冰輕語的——哎呦!”
鳳棲梧最討厭廢話多的,以及鎖喉過去,冷聲問道:“廢話那麽多,我就問你他還有沒有救!”
“呃呃呃——”
摩倫無奈地將鳳棲梧掐住可憐醫生脖子的手拿了下來,道:“你掐著他他沒法說話。”
醫生:“咳咳咳!”
鳳棲桐頭大地給醫生倒了一杯水,語氣盡量溫和道:“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希望你能盡力而為。”
醫生感激地看了鳳棲桐一眼——自從來到銀河帝國,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溫柔的人嗚嗚嗚!
潤了潤嗓子,醫生在幾乎似乎要將他穿透的視線中,顫顫巍巍地說:“冰輕語是卡維家族培養出來的最強的蠱毒術士,放眼整個薇拉星係都沒幾個對手,而且他給這位病人下的蠱毒,還不是一般的蠱,很有可能是他的獨門秘方,你們得先了解這個。”
必須要提這一點,否則鳳棲梧那個心狠手辣的大魔頭,絕逼要對他痛下殺手!
一聲連忙接著道:“第一個方法也是危險度最低的方法,就是讓冰輕語親自來給病人解毒,保證病人立刻活蹦亂跳的。”
“除此之外,其他方法。”
鳳棲梧不耐煩地撩了醫生一眼,被摩倫眼疾手快地抱了起來。
醫生心驚膽戰地看著擦著鼻尖過去的腳,雙腿一軟險些坐在地上。
媽媽呀,他要回家!
藥師肯定是弄不過來的,不說從薇拉星係弄過來一個藥師需要多長時間蘭蒂斯能否等得起,單是能否找到可以和冰輕語匹配的同等級藥師,都是個問題。
否則,鳳棲梧來的時候,就已經將藥師帶過來了。
“沒有其他方法了麽?”鳳棲桐沉眸問道。
醫生一聽是溫柔美人問的,便歎了口氣,站直身體,道:“還有一種方法,但這種方法我非常不推薦,因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病人,都死在這個過程中。”
希林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脫口而出問道:“是什麽?”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醫生身上。
醫生說:“是活體克隆療法。”
“……”
屋內一片死寂。
其他人是因為聽不懂,但鳳棲桐和鳳棲梧,卻是真真沉默了。
希林一頭霧水,凝眉道:“那是什麽東西?”
鳳棲桐道:“我不同意。”
鳳棲桐沒有給醫生說話的機會,接著道:“暫且繼續保守治療,找機會和神域聯盟冰輕語接觸,和他們談條件。”
“我同意你的看法。”鳳棲梧淡淡點頭。
“什麽是活體克隆療法?”已經不知何時轉醒的蘭蒂斯用沙啞的聲音低低問道。
希林愣了一下,臉上上前,低頭問道:“你怎麽樣?”
“疼。”蘭蒂斯言簡意賅地回答。
現在還沒有用今天的藥劑,發病的疼痛感就顏景每日劇增了。
蘭蒂斯想到用藥之後的煎熬感受,有種想要解脫的想法,但這種念頭,隻在腦海中閃過l一瞬,就消失了。
鳳棲桐一直都把蘭蒂斯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看待,看到蘭蒂斯這樣,他也覺得心疼。
“神域聯盟那邊,我和哥哥和他們談,你安心養病。”鳳棲桐幫蘭蒂斯擦拭著唇邊的鮮血,聲音輕緩柔和。
蘭蒂斯艱難地搖了搖頭,道:“爸爸,他們想要的隻有一個人,就是鏡兒。”
鳳棲桐垂眸道:“他們想要的有還能多,不一定非要鏡兒,我們可以用其他東西來換。”
“沒可能的。”
蘭蒂斯閉上眼睛,道:“我見過冰……他對鏡兒的執著,遠遠超過我們所有人的想象。”
冰說,你想活命,就把南鏡交出來,或者你親自到我這邊,否則別怪我見死不救。
氣血上湧,蘭蒂斯半邊身子已經沒了知覺。
“活體克隆療法究竟是什麽?”蘭蒂斯又問了一遍。
鳳棲梧淡淡看著他,道:“你對痛感的敏銳度遠遠高於活體克隆療法所需要的最高敏感值,所以活體克隆療法對你來說成不了。”
蘭蒂斯無論怎麽說,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
他從小嬌生慣養,鮮少受傷,忍痛的能力,甚至還不如封漸離。
看見蘭蒂斯堅持的目光,鳳棲桐不忍地抬手蓋住蘭蒂斯的眼睛,道:“別受這個苦,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