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七章 這般怪物
皇帝臉上神情仍舊一片漠然,甚至還添上幾分狠厲乖張,側過頭輕蔑的嘲諷:“你何必用這樣高人一等的語氣同我說話,你不也是這樣的人?”
“我們是手足兄弟,做出來的事都是同樣狠心冷血,”說到這裏,皇帝突然大笑出聲,“我若是沒有好下場,你也不會有。”
“我們都是會下地獄的人,頂多不過是我比你先一步而已,放心,我會在黃泉路等你。你我都不配看到世間的光亮,我們都該死……”
他說的這些話,像是在給陸元白洗腦似的,陸元白知曉他是不甘心,閉了閉眼睛:“我和你不一樣。”
話說的很慢,也很堅決,從他將池盈初留在身邊後,他就覺得有血有肉,覺得自己是活的。
若是他此刻沒有反應,那些話是沒有說到他心裏去,可他此刻的反應恰恰證明,他將話聽進去了。
自己都一無所有了,他憑什麽還能擁有?皇帝繼續打擊他:“你慣會自欺欺人,這副身子雖然假弱裝病,可你手上沾過的血,造成的殺孽。”
“你就不怕禍害到你身邊人嗎?朕無牽無掛,沒什麽放不下的,可你不一樣,朕要是找到她,必定將她的頭擰下來送你。”
“閉嘴!”
陸元白手背青筋突起,猛地一拳打在他身上,接下來好幾下都是下了狠手,仿佛是要將人打死一般。
周顧還在置氣,本不想過來見他,聽說他將皇帝帶到了這裏,就忍不住過來看看,沒想到看到這副場麵。
周顧看到他在打人,注意到他眼底的血絲,發覺事情的嚴重性,趕緊拉住他:“陸元白你住手,你會把他打死的!”
陸元白根本聽不進去,力氣出其的大,用力將他揮開,他都後退幾步險些沒站穩。
他這副模樣,應當是發病了。
周顧隻知周妃懷他時情緒不穩,導致他體內落下難以根治的疾病,可具體無從得知,他平時向來一副恬淡寡欲,看不出會情緒失控。
饒是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周顧,此刻也有些怕了,不敢靠近。
“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麽?”
皇帝擦掉嘴角的血跡,從地上爬起來還在獰笑:“現在不好嗎?這不就是他的本來麵目,朕不過是幫他看清原本的自己。”
“大楚江山交到這樣一個人手裏,隻會自取滅亡,朕不是他這般的怪物,朕才是名正言順的皇帝!”
陸元白眼底駭人,作勢還要再打,手上流血都不知道疼,此刻誰攔他,他就連誰一起打。
趁著兩人動手之際,皇帝轉身要逃,周顧不想這樣放他逃走,可此刻的陸元白也不會放過他。
想不到別的法子讓他冷靜下來,周顧腦海裏浮現池盈初的身影:“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嗎?要是被她看到,她會不會害怕?”
“她……”陸元白喉間輕滾,不禁想到總是能被他氣到跳腳的小姑娘,看人的時候眼裏總有明亮的光。
他鐵青的臉色漸漸柔和,雙手無力的垂下,血順著他的手滴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語:“不能讓她看到。”
周顧見他說話正常了些,總算是鬆了口氣,點頭附和:“她現在不在這裏,你若是想她,過幾日接她……”
“等本王處理好一切,再接她回來。”陸元白打斷他的話,像是有什麽顧慮,卻又克製不住想她。
“沒塵埃落定之前,誰也不許找她,更不許暴露她的行蹤位置。”
他要將她好好護著,所有不堪都讓他來做,他要給她看一個光明的自己。
“嗯。”周顧應了下來。
皇帝沒逃出皇宮,就被重新抓回去,看守的人是陸元白的親信,從原先的十個變成了二十個,層層防守,日夜不離。
經此之後,周顧也對皇帝有了警惕,沒刻意打聽他那天對陸元白說的話,卻也不會再讓他們輕易見麵。
如果非要見麵,他一定會在場。
“周將軍,皇,狗皇帝說要見你。”外麵的將士傳來話,周顧悠閑的喝完茶,麵不改色,眼神從容。
沒聽見裏麵的動靜,外麵的人又道:“他說不能見王爺,見你也是一樣的,有些話想和你談。”
周顧推開門走出去,眼神洶湧,嘴上應的平靜:“好啊,我倒要聽聽他有什麽話能打動我。”
“要是不能讓我滿意,我就割了他的舌頭,反正他不配做皇帝,他現在隻是個階下囚。”
皇帝還是皇子時,名字叫陸元琮,與陸元白的名字隻有一字之差。
門被人推開又關上,周顧大搖大擺的走進來,這裏原是皇帝的寢宮,如今卻變成了囚禁皇帝的牢籠。
“你想說什麽?”周顧態度很不客氣,還用腳踢了踢他的腿。
陸元琮抬起頭,將腿收回來,道:“你就不想知道我那天同他說了什麽,才把他激成那樣?”
周顧臉色一凝,隨即冷笑聲:“我還以為你要說收買我之類的話,原來是這些屁大點事,我不感興趣。”
他說完要走,陸元琮朝他背影喊了句:“那如果是提周家冤案呢?”
周顧身子頓住,一回頭同他打了起來,陸元琮也有些功夫在身上,但這些年養尊處優慣了,動作比他遲緩很多。
不過三兩下,他就被周顧掐住脖子:“你跟我提這些,是想逼我殺了你?”
陸元琮笑而不答,周顧手中用力,真有直接擰斷他脖子的想法,但考慮到陸元白,又收回手。
“我能看的出來,他也不想讓你活,雖然我不知他留你的用意事什麽,但你遲早的死,我可不能讓你死的太輕鬆。”
“真是可惜了,就差那麽一點兒。”陸元琮笑的意味深長,對他道,“你隻知周家冤案是我一手策劃,卻不知這件事還有幫凶。”
“就是他親手幫朕,朕才能在一夜之間偽造出周家通敵叛國的證據,你幫他這麽多年,不覺得可笑嗎?”
周顧呼吸一滯,狠狠推開他:“你少在這裏挑撥離間!”
陸元琮誇張的大笑:“你可以去問他當年的事,看他是什麽的反應。”
“朕說這些不要你幫忙,不過是不想看你被騙的像個傻子,朕狠毒還不及他十分之一,是他利用了所有人……”
周顧是匆匆逃出去的,屋子裏響起陸元琮的得意笑聲,經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