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段悲
“哦,李警官已經付賬了。”老板笑道。
我心中一愣,轉身便要走,卻不想茶莊老板拿著一張紙條叫住了我:“這是李警官留給你的。小兄弟,李警官這個人摳門的很,沒見他請誰喝過茶呢,您是新來的嗎?”
“哦!他是我叔叔。”接過紙條一看,上麵寫著兩個娟秀楷書‘李偉’和一串數字。毫無疑問,這就是他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出了茶莊我便將那個紙條燒了,打了一輛車直奔長曼城而去。再次見到鹹魚的時候,他已經完全康複了,與一個星期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大相徑庭。
“你托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鹹魚用筆在紙上寫了三個大字‘虒虎亭’。
“什麽虎亭?”我顯然是不認識第一個字的,不好意思的笑道。
“這個字念‘絲’,是上古一種長角的老虎。扯遠了,我已經查過了歐侯家族現在就在虒虎亭。”鹹魚說道。
“你有沒有問過老爺子,你們歐陽家和歐侯家是怎麽回事?”
後者點點頭:“自然是問過的,其實也沒有什麽,歐侯、歐陽和歐氏本就是一個祖先,你不都知道了嗎。”
“那麽近代有聯係沒有,畢竟是本家?”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鹹魚嚼著檳榔思索道:“老爺子沒有細說,隻說歐侯奶奶多年不見客,我們此去肯定碰一鼻子灰。”
關於老菊臨死前的話,我並沒有全盤給鹹魚說,因為這畢竟涉及到一個家族的名譽,他自然也不知道我與歐侯家的特殊關係。
“對了,肥牛和歐陽嫣有消息沒有?”我問道。
後者點點頭:“幾天前姐姐打過電話,他們好像在馬三丁那裏?”
“馬三丁!”我心中不由得疑惑起來,肥牛怎麽會在他那裏。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老爺子和馬三丁通過電話,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好,我們現在就去虒虎亭!”
肥牛的行動軌跡雖然奇怪,但知道他沒有事情也就放下心來,眼下必須先到虒虎亭找到歐侯奶奶問個清楚。
三天以後的中午我們到達了虒虎亭,這裏是一個比較偏僻的鎮,鎮中的人大多姓段,第二大姓就是歐侯。雖說歐侯是第二姓,但在虒虎亭中卻有舉足輕重的位置,甚至那些段姓人都以歐侯家族馬首是瞻。
因為這裏盛產木材,周圍的人靠山吃山玩的一手好雕工。再加上近些年手工雕刻走了巧,鎮中的人有一大半精於此道。不過玩的最好的莫過於歐侯家族,這個家族所有人的手藝都巧奪天工,但卻不輕易出手,一出手必是百萬的重器。
鹹魚說就這麽去歐侯家必定吃閉門羹。如果想見歐侯奶奶就必須先認識一個歐侯家族的人,這樣或許可以找到一絲機會。而要找歐侯家族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這個家族的人大多高傲異常,且不喜歡和外人過多的接觸。
正在說著,迎麵走來一個短小的瘦子,那人一我們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哪位是玉老板?”
鹹魚趕忙迎了上去,來時他做了一番工作,聯係上一個雕刻行業的前輩,說想定製一批上等的雕活兒,於是那人就聯係了虒虎亭的人。而眼前的這個人叫段威,在整個虒虎亭雕刻業內有些名氣,也算是借他搭一搭線。
“這位是……”段威看了看我笑問道。
“這是寒先生,他如果不滿意這事兒就成不了。”鹹魚介紹道。
“吆!多大的活兒啊,這麽隆重。”段威顯然不太把我放在眼裏。
“一千萬!要雕十八羅漢。”鹹魚獅子大開口。
“一千萬!”段威一聽差點咬到舌頭,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沒聽錯吧,是哪座寺廟這麽大的手筆。”
“這你就不用問了,我也是帶人看貨。”既然說到這裏自然要裝的像一些。
段威搓著手,還是不太相信。鹹魚也不廢話,掏出支票來唰唰劃了幾個零,塞到他手裏:“這一百萬算是定錢,也不知道夠不夠。”
“不不不!”後者急忙將支票推了回來,滿臉尊敬的說道:“這麽大的賣賣,我可做不了主,要請示一下我的頭兒才可以。”
鹹魚回頭衝我笑了一下,轉頭說道:“那就快點,這批活兒雖然不著急,但你們最起碼也要拿出一點誠意來。”
“那是,那是!”段威趕忙帶領著我們進入虒虎亭中最大的‘段氏雕刻廠’。
段氏雕刻廠是人機分工合作,其中出的產品其實大多由機器完成。形態各異的雕塑品幾乎遍地都有,各種材料、各種品相應有盡有。
“寒風,待會不管他們拿出什麽東西,也不管有多麽的精藝絕倫,你隻管喝茶不要發表意見。”鹹魚笑聲囑咐道,我暗中點點頭。
不大一會便有一個皮膚黝黑的老頭迎了出來,寒暄了幾句便走進了進去。據段威介紹這個人就是段氏雕刻廠的最大頭頭……段悲,其實按職稱來說應該叫總經理才是。不過業內都叫他段頭兒,雕刻廠中的事情他說可以那基本就算是定了。
“寒先生,據段威所說您要雕十八羅漢?”段悲看著我笑道。
此時我才算是仔細的看清楚眼前這個叫段悲的人,他渾身皮膚黝黑骨骼凸出,一看便是常年風吹日曬。頭發花白卻精神爽利,隻是那一身黑白相間的西服同他的氣質格格不入,想必也不常穿。
“我也是替人辦事,不過上家的眼光非常之高,甚至有些苛刻。也不知道段頭兒能不能吃的下呢?”我笑道。
“哈哈哈!不是我段悲海口,保你滿意。”說完轉頭向段威使了一個顏色,後者趕忙出去。
不大一會,便捧著三個精致的檀香木盒走了進來。一一打開屋內頓時香氣一片,沁人心脾。再向內觀,分別是一尊南海觀音像,青鬆傲雪樽,黛玉葬花吟。這三樣藝術品可謂形態各異、形神兼備,即便是我這種不懂得欣賞的人看來也知其中不凡。
“咳咳!”鹹魚拿起茶杯輕咳了兩聲。
我趕忙收起眼神,閉著眼睛輕輕的點點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段悲看到我這個反應眉頭一皺,向段威使了個顏色。後者不大一會便由四個人輕手輕腳的抬出一方珊瑚來。
我眯著眼睛看了很久,才發現原來這居然是一尊木雕品。也不知道他們是從那裏選的材料,恰似一尊珊瑚石,稍加雕琢之後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嗯!”我點了點頭:“東西不錯,就是略顯匠氣了些。”
鹹魚一聽險些把喝進去的茶水噴出來,硬生生的咽了進去,拇指衝我微微一豎。看到段悲的臉色黑沉鍋底,看來這件木珊瑚多半是他的作品。
“咳咳!寒先生的眼光真是毒辣至極啊。”他硬生生的陪笑出來。
“唉!”我故意歎了口氣:“非是我故意刁難,實在是上家說過,必要是千古絕倫的重器才行。這些東西雖說已是十分難得,但卻有細微而無神韻,這樣下去交不了差啊。”
“是是是!寒先生說的極是,可這神來之作自古可遇不可求,何況還是定製,這已經不是錢的事了,難難難!”段悲點點頭。
“頭,要不要找歐侯……”段威抬頭就要說,卻被段悲犀利的眼神壓了回去。
“歐侯!”我故作疑惑的說道:“倒也聽說過虒虎亭有一個歐侯家族,手藝精湛、亙古絕倫,怎麽,他們可以嗎?”
不料段悲一伸手笑道:“各位遠道而來,想必已經累了,先休息一晚再說。”
段悲安排了我們住下便再也沒有見過他,鹹魚偷偷的溜了出去,不大一會便回來向我笑道:“這事有門了,我剛才偷聽到段悲和段威的對話,原來這家雕刻廠真正的頭目不是段悲,而是歐侯家。”
“這還用你說。”我微微一笑:“整個虒虎亭的木雕產業的根兒,全在歐侯家。”
“你小子可以啊,還略顯匠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真懂。”鹹魚笑道。
“這東西是通用的,你沒見電視裏那些鑒寶的專家,沒事就說什麽‘匠氣太重,沒有大家風範’嗎?”我白了一眼鹹魚道。
“好好好!”後者一拍手道:“這樣一來就不是錢的事兒了,事關歐侯家族的名譽,不由得他不出來。”
“對了,關於歐侯烈菊的住處你打聽到了沒有?”我問道。
“早打聽好了,離虒虎亭十裏有個隆村,歐侯烈菊在被趕出家門以後就在那裏住了幾十年。”
“走!去隆村。”
歐侯烈菊走臨死的時候說過讓我去他的住處看一看。而劉金說老菊有寫日記的習慣,上麵一定有對歐侯家族的記載,我如果能得到一些內幕就不會太過被動。
十裏的路程轉眼即到,等下了車才發現這裏原來是一座早已被人遺棄的棄村。到處都是早已坍塌的破舊窯洞,還有滿地瘋長的荒草。行走在這種似路非路之中,總感覺到後脖頸子陣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