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沉默
此刻水牢裏的氣氛十分低沉。
林靜怡和歐陽少恭靜默地注視著神色飄忽不定的顏明淵，而顏明淵則是低著頭，心思不住的翻轉著。
方才林靜怡每說一段話，每問他一句，他的心就往下落一分。
事情過去都三年了，這等陳年舊事，顏明淵怎麽會時時放在心上盯著，況且，當初手下的心腹說把事情辦得妥帖的很，當時也沒掀起什麽風浪，顏明淵也就漸漸放鬆了警惕，他是萬萬沒料到林靜怡居然順藤摸瓜的查了那麽多的線索，而且自己還被她人贓俱獲。
顏明淵的眼眸低垂，心裏慌亂一片，自己到底還是失策了。
但是眼下自己該如何去麵對林靜怡他們的質問？
這種事情可不是自己隨便說說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一旦說出了自己身後的那股勢力……
這天下，怕是徹底要大亂了。
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事情，顏明淵眸子中的神色，更加的黯淡和決絕，他的變化，讓林靜怡心頭閃過一絲不安的預感。
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歐陽少恭，發現歐陽少恭也正在不動聲色的看著自己，想來，也是察覺到顏明淵的變化。
這顏明淵究竟會不會說出實情？這關係到他們能否順利了繼續查探下去，畢竟現在和當年那件事有關係的，他們隻能想到顏明淵了，假若顏明淵依舊嘴硬什麽都不肯吐露，於他們而言，隻是徒增查探的阻礙。
林靜怡和歐陽少恭兩人心下也是屏著一口氣，等待著顏明淵的反應。
所有人都像提前商量好了似的，默契地保持著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被鎖在水麵中間的那個人，那個曾經風光萬分的人。
良久，顏明淵才用比先前更加嘶啞慘淡的聲音，終於再度開口，“林大小姐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倒是連個喘氣的機會都不給我顏某。”
林靜怡緘默不語，她在等，等顏明淵後麵沒有說出的話。
“林小姐林林總總說了這麽多件事，倒也是費心了，隻是顏某每一件都聽著耳生的緊，怕是沒辦法隨了林大小姐的心願了。”
顏明淵依舊低著頭，低低地說著話，微弱的氣息，在鼻尖下的水麵，蕩起了輕輕的波瀾。
生生忍住心頭的不悅，林靜怡的聲音也微微轉冷，“顏莊主倒真是貴人多忘事，隻是不知，顏莊主山莊上的那批數量龐大的兵器，我們該如何處理呢……”
眼神遞給了歐陽少恭，歐陽少恭頓時心下了然，自然的接過了話頭，“聽聞當今聖上龍體欠安，朝中事務多由四皇子處理……”
後麵的話自然無需再說下去，話嘛，點到為止就好，說透了反而沒了意思。
顏明淵忍住抬頭去看歐陽少恭的衝動，四皇子……他們突然提起四皇子做什麽……難道……不……不可能……
內心的恐懼逐漸擴大，顏明淵的頭越垂越低，幾乎都快浸到水麵之下，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見狀，林靜怡心裏也有點失望，她明白，今天這趟水牢之行，怕是徒勞無功了。
“走吧。”淡然地拋下一句，林靜怡也不再理會顏明淵，率先提著裙角，沿著來時的路，慢慢的往出走著。
沈青書連忙跟在林靜怡的身後尾隨著，幾個小廝看著原地不動的歐陽少恭還有已經自行離去的林靜怡，一時之間不知道跟著誰，麵麵相覷。
歐陽少恭似是察覺到，朝他們擺了擺手，“跟著她先出去吧。”
小廝們聽完連忙如釋重負般地，大步朝著林靜怡她們追了上去，這個地方又陰冷又潮濕，他們早就被凍得瑟瑟發抖，但是主子都沒發話，他們這些做下人，隻能咬著牙硬挺著。
聽著耳邊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不見，歐陽少恭方才向著顏明淵的方向走了兩步，走到拴著顏明淵脖子的鐵鏈出，用腳尖勾起了鐵鏈。
顏明淵被迫隨波逐流，他自然是聽見了方才那一行人離去的動靜，也明白，隻有歐陽少恭留在了這裏。
但是，對於歐陽少恭的心思，他卻是捉摸不透。
他獨自留在這裏又是為何呢？難不成他以為，剛才自己沒有跟林靜怡說的話，此刻會對他毫無保留的說出來嗎？
這邊的顏明淵還在心裏嘲笑歐陽少恭的愚蠢，卻等來了歐陽少恭的聲音。
“你是覺得，你什麽都不說，就可以保住這條命了？”
歐陽少恭平靜的聲音中，莫名帶著幾絲蒼涼，那是對生命的蔑視。
聞言，顏明淵心裏一動，歐陽少恭的話，確實說到他的心坎上，他確實打著這樣的心思，想靠著僥幸，想靠著林靜怡想從他這裏得到秘密的心思，保住自己的一條命。
可是，歐陽少恭這番話，聽著卻並非是他想的那般意思。
“世子這話，聽著像是還有一絲弦外之音？”顏明淵眼神暗了暗，最終還是沒忍住問出口。
歐陽少恭冷漠地注視著顏明淵，“剛才怡兒的話，看來顏莊主並未放在心上。我們手裏已經掌握了不少線索，隨便拿出來一個，相信都不會讓誰失望的。隻不過是怡兒生性固執，什麽事，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罷了。我也就隨著她的性子去了。”
隨意地瞥了一眼顏明淵，歐陽少恭轉而冷笑，“莫非顏莊主還天真的以為，事到如今，你身後的主子，還肯百費周折的來保住一個區區的你？”
看著顏明淵神色沒有波動，歐陽少恭又下了一劑猛料，“恐怕顏莊主近來消息閉塞，對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那本世子就在此多嘮叨一句，有的人啊，自己已經自身難保了，恐怕是沒有那麽餘力來保住其他人了。話已至此，顏莊主自行斟酌吧。”
沒有理會顏明淵變化莫測的神色，歐陽少恭不屑的轉身準備離去，大步邁出了兩步，朝著身後拋下一句話。
“兩天後我們就會離開顏和山莊，顏莊主若是考慮好了，不妨托人跟我們帶個信。”
說完，歐陽少恭就瀟灑的離去，隻留下一臉陰鬱的顏明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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