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不敢愛你> 第一節課都快結束了,下課後,她中找到蘇小鈴。 (36)

第一節課都快結束了,下課後,她中找到蘇小鈴。 (36)

  當場斃命,再後來……我退役了,來到了地方做刑警,我一次也沒去過他的墓地,沒給他上一根煙,因為,我不敢。”


  這些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沈策說起這些的時候,眼前仿佛還能看到曾經在槍炮聲中和其他戰友一起出生入死的場景。


  但是,現實是,他殺了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


  他再也得不到其他人的原諒,他永遠都沒辦法去麵對老連長的家人。


  這些年,沈策過的像個苦行僧一樣,自虐式的想要贖罪,以求心中能有片刻的安寧。


  這些話,自從那件事過去之後,他從不曾跟任何人說起過,今天是第一次。


  塵封的記憶是被血染紅後的顏色,血淋淋的,不敢回頭去看。


  每一次回頭,等待他們的都是痛徹心扉,都是又一次的折磨。


  沈策同辛艾訴說這些的時候,就等於是拿著一把刀,一刀刀割開自己的傷口,他緩緩道: “辛艾……人活在世上,輕鬆的沒有幾個,每個人身上都有著重重的殼,走一步都是艱難,像我,活著就是為了贖罪,其實我也不知道跟你說這些是為什麽,這對你而言,似乎也什麽作用,大概,我隻是想告訴你,再漫長的黑暗都會過去,再難走的路,都能走完,現實的確很殘忍,可我們,還要麵對,因為,我們都還活著……”


  沈策不是個會說教的人,他也不知道跟辛艾說這些有沒有用。


  但是總要說點什麽才行,總要想辦法,開解她才行,辛艾可以逃避這一會兒,但是,總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總是要麵對的,如果不提前讓她堅強點,她會崩潰的。


  人活著啊,容易的又有哪個?

  在一個紅燈路口停下,沈策聽到辛艾的聲音:“回去吧……”


  沈策愣了一下,“你說什麽?”


  辛艾聲音沙啞:“調頭回去吧。”


  姐姐找到了


  姐姐找到了


  沈策聽到辛艾說回去,本是應該鬆口氣的,可她現在的樣子,實在是非常不好看,精神狀況很糟糕,忍不住詢問一句:“你確定?”


  辛艾喃喃道: “你說的,多殘忍,都要麵對的不是嗎?誰讓我們還活著呢。”


  活著,這兩個字,大概真的是最殘忍的兩個字了,因為,你要不停的經曆著,最害怕的東西……


  沈策猶豫了一個紅燈的時間,最後還是帶著辛艾在前麵調頭的路段,回去了。


  總是要麵對的,辛艾既然開了口,就回吧。


  回去的路上,沈策這次沒有再說什麽,他也想不到自己還能說什麽,隻希望,她等會兒,能堅強的支撐柱。


  第二次站在法醫室門口,辛艾的身子還是在顫抖。


  沈策推開了門,辛艾站在門外沒有動,他沒有催辛艾,警察局的法醫看情況也猜出怎麽回事了,也沒有吭聲,東西已經提前從物證科那取了過來。


  辛艾足足站了半個小時,才抬起腳邁進去。


  法醫室的一個工台上,擺放著兩節白骨,一節是完整的手骨,另一節似乎是脛骨。


  法醫看一眼沈策,詢問要不要直接說。


  沈策搖搖頭,這事,還是他來說吧,他怕法醫一開口,說的是冰冷的學術名詞,對辛艾刺激更大。


  沈策深吸了一口氣,才道:“辛艾,對不起,很抱歉……請你節哀,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殘酷,但是……你是你姐姐唯一的親人了,找到了她,總要告訴你才行……”


  沈策跟很多受害者家屬,都說過這樣類似的話,可今天,他卻覺得格外的難以出口。


  每一個字都那麽難,需要咬這字眼,才能緩緩說出來。


  沈策停下,做了個調整,才繼續道:“辛艾,我們找到你姐姐了,隻是對不起……她已經死了,請你節哀,上次,你找過陳銘之後,沒多久,其實他就已經承認了,他說……是他殺了辛歡……並且……並且……”


  沈策看著辛艾:“並且……為了拋屍方便,肢解了辛歡的屍體……”


  說出這話的時候,沈策根本就不忍心去看辛艾,這對她來說無疑是滅頂的打擊,就算是個男人都未必能承受的了。


  當他聽完陳銘所交代的那些後,內心的怒火,讓他都忍不住想殺了那個王八蛋。


  陳銘很早已交代了,他承認了,他說是他殺了辛歡。


  警察起初不相信,但是陳銘他詳細的說明了殺人過程,還有他的殺人動機。


  她殺辛歡是因為,辛歡搶走了他原本留給安欣婭的資源,加上辛艾一直不肯順從她,安欣婭又一直在火上澆油,於是他一時衝動便殺死了辛歡。


  並且,陳銘還清晰準確的說出在殺人後肢解辛歡屍體的過程,那些屍塊被他陸陸續續丟到了不同的地方。


  除了左手和右腿,其他的屍塊他全部都丟到了河裏。


  夏季雨水充足河床升高,流速也加快,而且,他們市的河道最後全都是流入大海,這都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想要撈那些屍塊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們隻能根據陳銘說的地方,找到這兩截僅剩的屍骨。


  因為夏季溫度高,屍骨已經基本呈白骨化,經法醫鑒定,的確是辛歡,沒有錯,死亡時間也是三個多月,時間也能對的上。


  警察懷疑過,問陳銘為什麽沒有將所有的屍塊都丟進河裏。


  陳銘說,他最初沒有想到,將手和一截腿丟到了兩個地方後,路過河邊偶然想起,後來便趁著夜將屍塊兒全部都給丟進了河裏。


  陳銘還說了日期,是在辛歡失蹤後的第五天,那晚下了雨。


  他說的很詳細,殺人方法,碎屍過程,拋屍過程,幾乎都讓人找不到疑點,除了行凶的繩子沒有找到,他說被他燒了,其她的沒有疑點,至少從他的口供上來看沒有。


  警方這邊已經打算結案了,所以,才讓辛艾過來。


  回頭……也好將她姐姐僅剩下的兩快屍骨給領走。


  辛艾望著屍骨,一言未發,她的眼睛赤紅,臉上幾乎所有的肌肉都在抖動,就連太陽穴都在突突的跳。


  她的樣子,讓人看了不禁擔心。


  法醫小心翼翼給沈策使個眼色,讓他趕緊說兩句話,這姑娘分明是要崩潰了。


  “辛艾……我們知道,這對你而言是很殘忍,也很無法接受,但是……希望……你能堅強……”沈策嘴笨,他想不到更多可以安慰人的話。


  辛艾開始搖頭,她眼睛紅的厲害,卻半點眼淚都沒有,但……那紅的仿佛能流出血來。


  她嘶啞的喊道: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相信……你們不要因為找不到我姐姐,就隨隨便便弄兩根骨頭來騙我,我不相信,死都不信,這不是我姐,不是……絕對不能是,我不接受……你們找不到就直說,別想騙我……”


  沈策看辛艾那已經瀕臨崩潰的模樣,知道不該再繼續說下去,但,血淋淋的事實已經掀開了,隻能硬著頭皮讓她接受事實。


  他咬咬牙,道:“辛艾,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是,我們……已經做了DNA檢測,經過對比,確定,是你……姐姐,沒有錯,我……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可是……”


  說著說著,沈策就說不出來,他是真的不知道該能說什麽,該怎麽說。


  對辛艾而言,她唯一的親人去世,辛歡於她,是姐姐,也是媽媽,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溫暖,和依靠。


  如今,辛歡沒了,屍體都沒有剩下,隻有兩節殘缺的屍骨,這打擊誰能接受?

  辛艾倏的抬起頭,赤紅的眼神銳利猙獰,聲音從她的牙縫裏擠出來,她怒道:“從我第一天報警,到現在三個多月過去了,你們警察就找來這兩塊骨頭來糊弄我是嗎?你們不過就是不想承認你們的無能罷了,不管你們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我姐姐,不可能是這兩塊莫名其妙的骨頭,我不會再相信你們警察了,我不用你們,我會找到她的,我一定會……”


  辛艾幾乎陷入瘋魔,她聲嘶力竭的向沈策發出她的憤怒和恐懼。


  ……


  小艾,我回來了!

  小艾,我回來了!

  辛艾拚盡了全力去呐喊,似乎隻要她的聲音足夠大,就能壓過心中巨大的恐懼,她說的就是對的。


  沈策試圖勸說辛艾, “辛艾……對不起……你說的對,是我們的無能……除了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但是,你先冷靜一下好嗎?”


  “冷靜?這個時候你讓我怎麽冷靜,如果我告訴你,你家人死了,就剩下兩塊不知道是從哪搞來的骨頭,你會信嗎?沈策,我告訴你,我不信……我不相信,你們說的都是假的,我一句話都不會信的……”


  辛艾推開沈策,轉身就跑,她捂著耳朵幾乎是慌不擇路的逃跑。


  她跑的太慌了,步履淩亂,下樓梯的時候,腳下踩空,從樓梯上滾落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兩個膝蓋都可破了皮,血很快流出來。


  大概是太疼了,疼的辛艾都受不了,眼淚開始慢慢往外流。


  起初隻是無聲的流淚,後來哭泣聲越來越大,撕心裂肺,哀慟欲絕,那聲音仿佛是鞭子,抽打著所有聽到的人的心靈,整個警察局所有聽到的人,心裏都不是滋味兒。


  讓他們都覺得心有愧疚,是不是如果他們更早能破案,能在第一時間,很快找到失蹤人,那麽她是不是就不會死?

  希望、失望、絕望,這三個詞,很像,都是一字之差,戳破希望的那層布,迎來的通常都是灰色的失望,可失望之後,緊跟著的才是最可怕的絕望。


  這三個詞就是辛艾從辛歡失蹤一直到此刻心理寫照。


  開始是懷著希望,總覺得,一定能找到,一定可以,到後來一次次的落空開始失望,當沈策將她帶過來,當她看見那兩節白骨,黑色的絕望瞬間砸了下來。


  辛艾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沈策站在走廊上聽到辛艾的哭聲,一步都邁不動,他甚至沒有勇氣去安慰辛艾。


  他知道辛艾哭出聲的那一刹,她就已經相信了,她接受了辛歡的死。


  可接受,也意味著,痛苦如高山壓了下來,重重壓在她單薄的肩上。


  沈策的手有點抖,他拿出手機,找到簡澤川的號碼打過去,但是電話一直沒有人接。


  連續打了好幾個都無人接聽,沈策真搞不懂簡澤川,為什麽就不能對自己的女人多關心一點,在辛艾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


  如果簡澤川現在站在沈策麵前,他會毫不猶豫的打他一頓。


  最後實在給簡澤川打不通電話,沈策隻要去找了兩個警察局細心的女同事,讓她們去安慰辛艾。


  兩個女同事過去沒多久,辛艾就扛不住昏過去了。


  這樣巨大的打擊之下,誰能不暈。


  那兩個女警察,將辛艾趕緊扶到休息室,找來法醫給辛艾處理了一下胳膊腿上的傷口。


  沈策問法醫:“她骨頭沒事吧?”


  “沒事,都是皮肉傷,台階不高,傷不到骨頭。”


  “什麽時候能醒?”


  “很快吧。”


  法醫說很快,但還是等了很久,一個小時過去,辛艾才睜開眼,那一瞬她的腦海中是空白的,忽然想不起自己是怎麽了,為什麽會在這。


  她微微轉動脖子,看到的牆上的警徽,看到了……沈策。


  於是,陸陸續續的,那些可怕的畫麵,可怕的話,蜂擁而至,衝進了她的腦海中。


  最後定格在法醫室中,那兩節白森森的屍骨。


  沈策見辛艾醒了,小心問:“辛艾,你怎麽樣?”


  辛艾撐著胳膊做起來,牽動了傷口,她眉頭皺了一下:“我姐的屍骨,我現在可以帶走了嗎?”


  她哭的太狠,傷到了嗓子,聲音又啞又澀,仿佛像個年邁的老嫗。


  沈策想說點別的,又不知說什麽,於是點點頭:“可以了。”


  辛艾起身,“帶我去拿吧。”


  沈策沒有動,和之前歇斯底裏相比,這一刻的辛艾太過平靜了。


  他很擔心,總怕辛艾會經受不住打擊,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來。


  沈策問:“辛艾,你……還撐得住嗎?”


  “不然呢,撐不住就要死嗎?”辛艾走出休息室。


  沈策找了一個盒子,將辛歡的屍骨裝起來,跟在她身後,看著她一步步走出警察局。


  辛艾抱著辛歡的屍骨走出警察局的大門,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她那個美麗溫柔的姐姐,怎麽一轉眼,就隻剩下了兩節白骨。


  好好的一個人啊,活生生的人啊。


  三個月的時間,不算漫長啊,可怎麽就再見麵的時候,就天人永隔了?辛艾不明白,人的命啊,怎麽就脆弱到了這種地步?


  辛艾沒有坐車,她不知道該往哪兒走,也不知道去哪兒,就那麽沿著路,一直走,一直走……


  沈策一直緩緩開著車跟在辛艾後麵,他想讓她上車,可是叫了她好多次,她仿佛都沒有聽見,她封閉了周遭所有的聲音。


  沈策怕她出事,就一直那麽跟著。


  走了很久直到再也走不動,直到風吹的臉上發疼,她摸了一下,才摸到臉上幹涸的淚痕。


  不知道什麽時候哭了,不知道什麽已經哭完了,眼底幹澀,再也流不出一滴來。


  ……


  晚上辛艾抱著辛歡的屍骨回了住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累了,她倒下就睡。


  辛艾許久沒有像這次這樣,倒下後很快入睡。


  這一覺直睡了個昏天暗地,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來。


  醒來之後,辛艾躺在那,望著天花板,想了好久,才想起來,哦……姐姐死了,昨天沈策告訴她的。


  人死是什麽,就是從今往後,再也不會在你餓的時候給你煮一碗熱騰騰的麵,再也不會在冷的時候給你披一件衣服,再也……不會跟你說:小艾,我回來了!


  辛艾爬起來,開始收拾東西。


  她接近簡澤川是為了找辛歡,如今那個男人和她斷了,辛歡也找到了,那她也沒必要再繼續住在這裏了。


  不對,其實,也沒什麽可收拾的,她來的時候什麽都沒帶,走的時候,也不需要帶什麽。


  辛歡帶上自己的衣服,將簡澤川最後給他的那張支票,放在了茶幾上,用煙灰缸壓住。


  這錢,還是算了,太重了,她拿不動。


  她這一去,把家也帶走了

  她這一去,把家也帶走了

  辛艾抱著裝有辛歡屍骨的盒子,拎著她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東西,離開了楓露苑。


  走出楓露苑的時候,保安還和她打招呼,大概是因為她帶的東西太少,他們還以為,她隻是出個門,很快就回來。


  辛艾衝他們點頭笑笑,攔下出一輛出租車,打開車門上去。


  坐在車裏,辛艾抬頭看著楓露苑的大門,看著那三個大大的字,這輩子,她大概永遠都不會再回到這裏了。


  辛艾坐車去的第一個地方是專門賣骨灰盒的店,她給辛歡了買了個又大又豪華的骨灰盒,上麵鑲嵌著很多水晶,奢華的想歐洲中世紀宮廷貴婦用的珠寶箱,剛好能放下那兩節白骨。


  然後,辛艾去了一趟老城找到了負責拆遷她們家舊房子的負責任。


  談好了條件後,簽了老房子的拆遷合同,姐姐沒了,家也就沒了,她也就沒必要再繼續固守著那個家。


  辛艾答應拆遷的條件,很簡單,就一個,馬上給錢。


  對方辦事速度還是很快的,沒兩天,便給了錢。


  拿到錢後,辛艾用那些錢買了一塊風水上好的墓地,選了個日子,將辛歡那僅剩的屍骨埋了。


  用她們家房子換來的錢,給辛歡買墓地,就等於是把家給她帶走了。


  ……


  辛歡下葬那天,隻有辛艾沈策還有蘇小鈴。


  清晨,天上下著毛毛細雨,辛艾從頭到尾都沒有流一滴淚。


  她的眼淚,大約是流幹了,再也流不出來了。


  她一身黑衣,臉色蒼白,直挺挺的站在墓碑前,消瘦單薄的身子,仿佛風一吹就能倒下,可她卻站的穩穩的,安靜的沉默的。


  反倒是蘇小鈴站在那哭的眼睛腫的快成縫了,她一個人把兩個人的份兒都哭了。


  蘇小鈴抱緊辛艾,哭到:“辛艾,你哭出來吧,你別這樣了,你這個樣子,我看著害怕……”


  辛艾太氣候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害怕什麽,我不會尋死的,我們家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要是不好好活著,怎麽有臉去見我爸媽,我總要將我姐姐的那一份,我爸媽的那一份,一起活下來。”


  “我跟我姐還有幾句話要說,你和沈隊長先去車上等我吧。”


  蘇小鈴隻好點點頭,一步三頭的離開。


  辛艾蹲下來,伸手擦掉墓碑上辛歡照片上的水滴,“姐,好好休息吧!”


  辛歡活著的時候,沒過幾天好日子,一天到晚為生計奔波,忙著賺錢,養活她,供她讀書,想給她創造更好一點的生活環境,想讓她更幸福。


  如今,總算能好好的休息了。


  “咱們家現在有錢了,你不用擔心我,放心吧,我掙夠錢了,我給你買的這塊兒墓地,推銷的那人說,這就等於是墓地裏的別墅,你以前沒住過別墅,現在也該享享福了……”


  辛艾有一句每一句的說著,想起什麽說什麽。


  “對了,你估計都不知道,有個男醫生對你一見鍾情,知道我是你妹妹後,對我各種巴結,當然我是不會出賣你的,我覺得那樣的男人,不適合你。”


  辛艾說了挺多的,就像是辛歡還活著,姐妹倆窩在小床上靠在一起說著自己遇到的有趣的事。


  “你見到爸媽,幫我帶聲好,問問他們身體怎麽樣,讓他們別擔心我,我挺好的。”


  天上的雨下的大起來,辛艾身上的衣服被淋濕,沈策舉著傘跑過來,將傘撐在她頭上。


  辛艾站起來,道:“姐,我先走了,周末我不上課,就來看你。”


  輕鬆的一句話,就和平常分別時說的一樣。


  以前,她們姐妹倆每一次的分別都是為了下一次見麵。


  可現在,再也沒辦法和以前一樣了。


  沈策撐著傘和辛艾慢慢走出墓園。


  他道:“辛艾,節哀。”


  雨點落在頭頂的大黑傘上發出噠噠的聲響,辛艾道:“不節哀,我又有什麽辦法呢?我也想讓我姐姐能活過來,可是我們又都知那是不可能的。”


  人死了,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命,這個東西很好,因為它隻有一次。


  將辛歡的屍骨領回來後,辛艾搬離的楓露苑,一直住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小旅館了,連續三天,她都沒有出門。


  她翻看著,和辛歡從小到大拍攝的每一張照片。


  辛艾甚至精神恍惚到,穿上辛歡曾經穿的衣服,站在鏡子前,看著裏麵的自己,她有一種錯覺,仿佛辛歡還在。


  可是,不管多逃避,總歸還要麵對。


  因為她不能讓辛歡死了,還不能入土為安。


  辛艾的聲音,仿佛是看破紅塵,心如死灰的人,沈策不知道這是該高興,還是該擔憂。


  他們都明白,療傷需要時間,而具體用多長時間,誰也不知道,也許就算一生也彌補不了心中難過。


  上了車,辛艾看著外麵的細雨,眼神有些呆滯。


  最初的光芒已經失去,沒有了希望,她那雙眼睛,像古井,死水微瀾再也激蕩不起半點的水波。


  沈策心裏難受,可是……卻又想不出還能怎麽辦。


  辛艾這樣的反常表現,讓他很是擔憂,私下叮囑蘇小鈴一頂要多加照看,千萬別讓她一個人單獨行動,就算是上廁所,最好也要跟著。


  辛艾這個模樣,分明是心如死灰。


  辛歡沒有確定死亡前,找到她,就是辛艾唯一的支撐,是讓她堅持下去的動力,可是如今,辛歡死了,辛艾心裏唯一的那個支撐也沒了,她如果能大哭一聲,能將內心的悲痛都發泄出來,倒是也不會讓人那麽擔心。


  可是,辛艾太安靜了,她這樣壓抑著,沈策很擔心出事。


  雖然辛艾這邊埋葬了辛歡,警方那邊也已經準備結案,可是,沈策卻壓著一直沒有結,他也不知道是處於什麽目的,總覺得似乎,還有哪裏是忽略了似的。


  陳銘堅持了那麽久都沒有開口,到來開口交代,有些過於順利了。


  這些沈策,自然是不會再去和辛艾說。


  辛艾的生活終於慢慢回複了本該有的平靜,不需要再去找辛歡,不用再擔驚受怕,她每天上課,仿佛又回到了辛歡失蹤前的模樣,雖然沈策還是放心不下,可是她目前的樣子,似乎……比之前略好了一些。


  別為一個雜碎毀了自己


  別為一個雜碎毀了自己


  如果辛艾能這樣慢慢的回歸平靜,心裏的傷痛能被時間慢慢撫平話,那真的是最好不過了。


  直到李安和來找辛艾,打破了這份平靜。


  距離上一次見李安和,辛艾好像已經想不起是什麽時候了。


  自從警方那邊確定辛歡死亡的事實,辛艾整個人好像……記憶力都不怎麽好了,有時候,明明是剛剛發生的事,她下一秒就忘了。


  辛艾如今過分的安靜,上課的時候,認真學習做筆記,吃飯和蘇小鈴一起,班裏有什麽活動如果叫她,她也會幫忙。


  看起來是非常正常的樣子,似乎在很努力的生活,很努力的想要積極向上。


  至少看起來,辛艾是一個正常人的樣子。


  至少不知道她所經曆過什麽事的人,看來,辛艾,是個文靜美好,非常正常不過的女孩子。


  是,她看起來好像是恢複到了辛歡失蹤前那樣安靜的 生活,可實際上,到底是真是假,隻有她一個人最清楚。


  比如,她夜裏如果不服用藥物根本就再也睡不著。


  夜深人靜的時候,那兩節已經被埋葬的白骨一遍遍的會出現在她腦子裏。


  還有陳銘的臉,仿佛時時刻刻都在她眼前晃動。


  一直在提醒著她,她的姐姐再也回不來了,而那個自己承認殺了辛歡的凶手,現在還活著。


  辛艾不是不知道這個案子存在蹊蹺,可是,如今的她真的,她沒有理智去想更多。


  在辛歡死亡的巨大衝擊下,辛艾能保持著現在僅有的這點理智,已經是實屬不易。


  辛艾腦子裏每個夜晚都在不停的重複著同一個可怕的念頭,日複一日,越來越強烈。


  他像一具行屍走肉,在一群鮮活的生命裏穿行,等待著,蟄伏著……


  直到李安和戳破她努力偽裝的平靜。


  李安和和辛艾約在校門口的一家蒼蠅館子裏,他好像剛剛從很遠的地方回來,頭發又長又亂,還打了結,身上的衣服灰撲撲的,滿身風塵,看起來有點像個拾荒的人,而且,人也更瘦了。


  李安和要了一碗牛肉麵,刺溜刺溜的大口吃著,等到辛艾過來,他壓根就沒抬頭。


  吃完了,才跟辛艾打個招呼,然後招手讓老板再來第二碗。


  等麵的時候,李安和才和辛艾說了一句正經話:“對不起,前些天,我去了一些其他地方我想去求證一些事。”


  李安和已經知道陳銘承認殺害辛歡,而警方那邊找到了辛歡的兩節屍骨,確定她已經死亡,他還沒有去看陳銘的口供,和其他證物,先來見辛艾了。


  辛艾和李安和一樣,要了一碗牛肉麵。


  這個時候,沒趕上放學的點,來吃飯的人很少。


  辛艾淡淡道:“沒事,反正,人已經死了,謝謝你這麽久以來幫我追查,如今警方那邊已經抓到了凶手,這個案子……到此就結束吧。”


  李安和看了一會兒辛艾,問:“你相信陳銘殺的?你心裏真的打算就這麽結束?”


  辛艾伸手拿了一雙一次性筷子,“現在不是我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他承認了,殺人,碎屍,拋屍……口供我看了,整個過程,他都交代的非常清楚詳細,他還說腿骨特別難砍,他砍了足足有十一下才砍斷,當時血濺了一地。”


  李安和嗤笑一聲,直接道:“這不可能,一個人在殺人之後的狀態是極度害怕和亢奮的,那種狀態下,他頂多記得肢解成了多少個屍塊,絕不會記得,砍了多少刀,就像你,自己剁排骨的時候,你會記得,你剁幾下才剁斷的?”


  “我們換個問題,他凶器他燒了,那碎屍用的工具呢,是什麽?找到了嗎?繩子能燒,這個總不能燒吧,他說是刀,可什麽刀能那麽鋒利的將人骨砍斷?繩子容易找,可這種鋒利的刀,他隻怕沒那麽容易找吧?”


  李安和壓根就不相信,是陳銘殺的辛歡。


  陳銘那個人,壓根就沒那麽大膽子,更加沒那麽大的能力。


  殺人碎屍拋屍,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工程,就陳銘的腦子,絕不可能做的這麽天衣無縫,要不是他主動交代,警察甚至都找不到任何線索。


  顯然,警方那邊也有懷疑,所以才到現在還猶豫著沒有結案。


  因為就算陳銘開口招供,可警方那邊也不全是傻子,至少沈策估計是不太相信的。


  辛艾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她不是不知道,正是因為知道,那種絕望才更深,姐姐都死了,她卻連真凶都找不到,她痛恨自己的無能。


  就算是她自欺欺人好了,就算是騙自己吧,辛艾現在的腦子裏滿滿的都隻有一件事,報仇。


  李安和直直看著辛艾,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麽,辛艾,別做傻事,別為了一些雜碎,把自己也搭進去,你姐不是希望你這樣活著的。”


  李安和做過多年刑警,他熟知犯罪心理,她從辛艾看似平靜的外表下,看到了她內心藏不住的恨。


  辛艾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抹慌亂,她低下頭:“你說什麽我聽不太懂。”


  李安和厲聲道:“你聽得懂,你明白,我說的那個雜碎是陳銘,你想殺了他是嗎?你已經什麽都不打算要了,你要豁出去對吧?”


  辛艾搖頭:“沒有,我怎麽會有這個想法,我也見不到他啊。”


  李安和到底是學過心理的,在他麵前,辛艾的偽裝還是顯得稚嫩了。


  自從埋葬了辛歡,辛艾並不是看起來恢複了平靜,她隻是更善於偽裝了。


  仇恨在她心裏一天天吞噬著她,吞噬著她的理智,她迫切的需要來做點什麽,才能讓自己不發瘋。


  辛歡對辛艾的重要程度,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夠理解。


  父母死了,辛歡就是她的全世界,是她唯一的溫暖和眷戀,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如今,她的世界被毀了,再也平靜不下來


  沒有人知道辛艾有多想殺了陳銘,哪怕知道陳銘有可能是背鍋,可她真的理智去思考了。


  陳銘的口供仿佛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被烙在了辛艾的腦子裏,他如何殺人,如何分屍,如何拋屍,那些血腥殘忍的過程,不斷的刺激這辛艾的神經……


  ……


  我相信還有正義


  我相信還有正義


  縱然陳銘背鍋又怎麽樣,難道他就是無辜的了?

  難道他就沒有傷害過辛歡?

  也許辛歡被殺,他從頭到尾都有參與呢?

  在這件事裏,陳銘絕對不會無辜。


  辛艾甚至瘋狂的想,她要把所有傷害過辛歡的人全部都殺了。


  她每天晚上失眠的時候,一遍遍的在想著如何能進去,如何能殺了陳銘,哪怕她知道,就算不用她出手,陳銘早晚也會被被判死刑,可是她不願意等啊。


  她姐姐死的那麽痛苦,憑什麽,要讓陳銘死的那麽輕鬆,她想用最痛苦的死亡方法,要了他的命。


  這是目前唯一能支撐著辛艾撐下去的動力。


  去看守所想見個人是很難,可是就像上次那樣,不是也見到了嗎?


  辛艾不信,她覺得總能找到辦的。


  可是,她的想法還沒有付出行動就被李安和看穿了。


  老板將兩碗麵端過來放下,多看了兩眼他們,實在是他們倆這樣的組合,看起來太過詭異了。


  等老板走後,李安和麵都沒吃,低聲怒斥:“辛艾,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想有多愚蠢。”


  辛艾冷笑:“那你告訴我,怎麽樣才能聰明,怎麽樣才能抓到殺死我姐姐的真凶?是,你們都比我聰明,可是結果呢?”


  李安和沒有說話,辛艾諷刺一笑:“你看,你也沒有辦法的,警察找不到,你也找不到,這是個死局了,我們,都無能為力。”


  辛艾這個時候看到的,隻剩下絕望,她甚至都不願意再去更多的思考。


  李安和歎口氣,他點頭:“我知道你承受不住,你需要一個可以讓你發泄的出口,但,現在……你不能這樣。”


  麵前熱騰騰的麵,升起的煙霧,熏的辛艾眼睛發熱,她咬著牙,道:“我如果再不做點什麽,我會瘋的,我真的會瘋掉的,你知道我每天晚上失眠的時候都在想什麽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次都在噩夢中驚醒,夢到我姐姐七零八落的屍體,我感覺我現在整個人都已經認不認鬼不鬼了,你知道嗎?”


  李安和按住辛艾顫抖的手,很用力,他看著辛艾道:“可是辛艾,你也要想想你姐姐冤死,如果找不到真凶,你該怎麽麵對她?你忘了你最初的目的是什麽嗎?最重要的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殺死了陳銘,反倒是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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