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軍營之觀(三)
林生目光閃著訝異,“這倒是難得,難道郡主與獨亭山有什麽淵源?”
“你不就是衝著我來的嗎?”樓容穎手裏握著長鞭,一絲不敢鬆懈,隻是額頭上漸漸滲出了汗珠。
林生笑著搖頭,“你要是不下來,我總不可能追著上去對你出手。所以,郡主說得不對。”
“郡主,疼嗎?”林生目光悠悠的看著她,又道:“這鳴藍火,可不是肉體凡胎所能受得住的,再過個一時半刻,怕是這曄王府的小世子或者是小郡主,也會有無妄之災的。”
樓容穎目光一凝,身體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然後她感覺到有人扶住了她的胳膊,側過頭,是任珖溪鐵青的臉。
“她不會有無妄之災,你絕對死無葬身之地。”任珖溪看了一眼她右手緊緊壓製住的三柄長劍,目光有些狠戾。
樓容穎輕輕開口,“不要被它影響,鳴藍火是太原溫氏嫡係所煉製,有蠱惑人心的用處,不要盯著它看。”
任珖溪立即收回目光。
樓容穎抬頭盯著林生,按道理,太原溫氏每一位嫡出子女可操縱一抹鳴藍火,而這一抹如今被她控在手裏,林生是不可能這麽有恃無恐的。
她緊緊盯著對麵,就見林生抬手,從手中升起了另一縷鳴藍火。
直直的衝著她而來。
樓容穎一驚,意識到什麽,手裏長鞭甩脫那裹著火焰的三柄長劍,轉而迎上新的鳴藍火。
果不其然,剛剛那簇火焰連同長劍一起,已經慢慢消弭,化作烏有。
果真是隻能存在一縷鳴藍火。
林生眸中閃過詫異,唇角微微上挑,讚歎道:“將軍於癀明都郎,年不過十四,果真無愧小戰神之銜。”
樓容穎一麵纏著鳴藍火,一麵從袖中抖出扇麵,攬月一出,林生眸色漸深。
“攬月?我倒是越來越好奇了。”
樓容穎輕嘲一聲,“你是哪座山頭蹦躂出來的,攬月和攬舞乃我自幼相伴之物,這世間還有人不知道嗎?”
林生順著她的話笑起來,“是我認為傳言不可信,還望郡主海涵。”
樓容穎長鞭微動,鞭上變密密麻麻生出許多細小的刀刃,顏色明亮而晃眼,她手指在刀刃上一滑,瞬間便有血珠冒了出來,她也不廢話,將血珠滴到扇麵上,轉而塞到任珖溪手裏,道:“滴血,護著自己。”
她現在分身乏術,同時護著自己與任珖溪,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她也不能收回攬舞,隻要林生不召喚出新的鳴藍火,她就不知道她手裏牽製的這一縷火焰,到底有沒有消弭掉。
是真的,還是假象。
攬舞可以牽製鳴藍火,但是也有短處,隻要一直捆著它,那就算鳴藍火已經召回,形體也不會散,回饋到她身上的壓力也不會減少。
林生就是打定這個主意,要慢慢耗光她的心力。
樓容穎咬著唇角,飛快的思索破局之法。
她自己可能沒什麽大礙,頂多於身體有所虧損,但是如林生所言,她不是一個人。
在今日之前,她從未這樣清楚明白的意識到,她的身體中孕育了一個小生命,他會慢慢長大,就像阿娘生下她,然後一天天遷就寵愛著她一樣,也會有這樣一個娃娃。
她也不過才嫁人一個多月,從懷孕以來也是呆呆的,因為其實除了得知這個消息之外,她本身並沒有什麽變化。
隻是整天跟景修曄鬥智鬥勇的時間變多了而已。
但這是第一次,她強烈的感知到,她想保護好這個已經悄然來到她生命中的小寶貝。
她抬頭看著林生,眸光明亮而璀璨,差點兒讓林生一愣,覺得她找到了什麽方法。
其實沒有,樓容穎咬著唇,他有鳴藍火,任珖溪根本不是對手,她有後顧之憂,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眼前一黑,樓容穎指甲死死掐著手心才緩過來,她吸了一口氣,等眼前清明了些,才重新打量著對麵的林生。
這裏是軍營重地,底下還有無數將士在看,但任珖溪不可能下令,這裏幾乎是弈國四分之一的江山,非皇命不可調動。
今天她在不在這裏都是一樣的,就算是任珖溪今天以少將軍加上任王府世子的身份折在這裏,這裏的兵馬再躁動,都不可能動。
弈國兵力不夠充沛,能夠隨意調動的隻有護城軍三萬人左右。東西南北四營都是為應對防線而設,動一處都是失衡。
若是別的,可能因著她和任珖溪的身份,還能在應急的情況下先斬後奏。但是對麵是太原溫氏,手裏的鳴藍火不廢,那這裏所有的人都隻有挨打的份。
樓容穎歎息一聲,到現在還沒有人出手,她就知道了,景修曄安排在她身邊的那些人,無論以什麽樣的辦法,總歸是不可能出現了。
弈國,終歸不是封國。
暗流湧動,太過於頻繁了些。
林生似乎是歎息了一聲,“曄王妃,您實在是太過聰慧了些,不能讓您繼續想下去了。否則,我今日可能是要得不償失了。”
樓容穎在這句話落下之後就已經拂袖收回攬舞,果不其然,又一道鳴藍火消失殆盡。
林生笑意頓收,手心翻騰而起一簇新的火焰,從外由內,天藍色,明藍色,深藍色,再到紫色,閃現著妖豔光澤。
她沒吭聲,淡淡的瞥了任珖溪一眼,扯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林生猶豫了一瞬,還是將火焰送掌襲向任珖溪,任珖溪立即“唰”地一聲展開攬月,將鳴藍火隔絕。
樓容穎飛身而起,閃到林生身邊,近身直逼,招式淩厲。
而當他再次召出鳴藍火的時候,任珖溪已經同一時刻收起扇子,欺身而上,樓容穎則快步後退,長鞭死死地拴著那簇火焰。
一來二去,林生倒是拿他們毫無辦法。
林生皺起眉頭,突然召出鳴藍火,朝著任珖溪襲去,任珖溪依然用攬月格擋。
但這一次,無論是樓容穎還是任珖溪,都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任珖溪突然睜大眼睛,戾喝道:“當心身後。”
本來現在應該是他牽製著鳴藍火,而樓容穎伺機俘虜林生的。但在林生和樓容穎過招的時候,不知何時,樓容穎的身後已經悄然出現了一把劍,正正對準了她的後心。
在喊出這句話的同時,任珖溪幾乎是屏住了呼吸,也顧不上身前的那簇火焰,身影已經直直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