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軍營之觀(二)
雖然,是有點兒亂。
樓容穎蹩眉,並沒有多說什麽。這些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營長軍令狀都是她出謀劃策,景修暉作為帝王深思熟慮之後應運而生的策略,所有的益處弊端他是能考慮到的。既然這樣做了,就說明至少在短暫的弈國國情之下,它是適用的。
任珖溪是知道這個不成文的規定的,打贏了他,就能直接晉為營長。
因為從來沒有人成功過,而營長也是根據武功封的,他們私底下就這麽約定俗成了,以任珖溪為北軍營最高目標。
他感覺很無語,但又有種高處不勝寒的驕傲感。
樓容穎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嘴角抽了抽。
好臭屁的世子爺。
“我跟你打。”任珖溪點點頭,身姿穩穩地落到底下的演武場上,振袖間端的是一派磊落風流。
樓容穎眸光微閃。
“二嫂。”身後不遠處傳來輕柔篤定的呼喚聲,樓容穎回頭,看見景修玥一身淺綠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微微笑。
好像不論什麽時候見景修玥,她說話都是溫柔的,但卻沒有一絲遊弋,篤定而不容拒絕。
沒有等樓容穎說話,景修玥徐徐走到她身邊,向著演武場裏眺了一眼,罕見的有些不屑。
樓容穎正好瞧見她瞥過去的那一眼,登時有些好奇又好笑,“你們倆還有舊仇在啊?”
要知道,景修玥可是真的從小被父母兄長慣著的,雖然性格柔順乖巧,但骨子裏也是說一不二,帶著些悲天憫人的高傲在的。
一個多月以來,她常見景修玥,自然也能得見另外一位據說得天得厚的君窈公主連楚窈。
差得太遠了些,無論是格局還是眼界。景修玥和兩個兄長很親近,和任王府這一皇家最堅厚的屏障也是關係熟稔,倒是不見她和任珖溪玩兒,但是任王妃時不時進宮都會提到這位嫡公主。
而且景修玥的學識都是與景修曄和景修暉在一塊的;與此相對,連楚窈在用度上倒是沒被虧待,隻是,也俱是獨來獨往的。
一目了然。
隻是,樓容穎暗自點了點頭,這現在看來,景修玥和任珖溪絕對有點兒事故在裏麵。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她好像越來越八卦了。
景修玥注視著場下,“舊仇談不上,恩怨分明。”
樓容穎輕咳一聲,還沒說話,景修玥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二嫂,不要對我們倆那麽感興趣,我哥不會開心的。”
樓容穎好笑的看著她,“景修曄哪兒有那麽小氣,他都是裝給你們看的。”
景修玥悠悠的出聲,“對我可能是裝的,但是對任珖溪,一半一半吧,畢竟他長得好,而你當初能嫁來弈國,不乏有因為我哥長得好的優勢在。”
樓容穎無語。
“我是那樣的人嗎?”
“幸虧你不是。”景修玥還拍了拍胸脯,惹得樓容穎自我感覺了一下,其實還不錯的吧。
“任珖溪曾經跟我打架,害得我磕掉了兩顆門牙。”景修玥突然道。
樓容穎瞪大眼睛,凝著景修玥看了幾秒鍾,說了句:“厲害啊。”
景修玥唇角抽了抽,無語的瞅了她一眼,道:“你是我嫂嫂,我哥不在也是。”
怎麽還能向著他呢?
“我已經明顯預見了他的下場,我為什麽要同情你。”樓容穎看了她一眼,唇角微翹。
景修玥不自然的抿唇,剛開口準備說什麽,突然目光怔了怔,看向場上的表情也凝重了幾分。
樓容穎不明所以,也向下看去,“怎麽會是殺招?”
她眉頭一皺,突然,場上跟任珖溪對打的林生抽空向她這裏瞥了一眼,樓容穎甚至覺得,他們的目光對上了。但下一瞬,他就側開了目光,轉回場上,手下的攻勢愈發淩厲起來。
演武場的距離離她算不上遠,但是因為任珖溪要避開攻擊的緣故,是背對著她們的,樓容穎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任珖溪也由一開始的防守變成了攻擊,倒也能應付自如。
隻是,樓容穎目光清淩淩的看著台下,幾乎是瞬時之間,一枚暗器擦著任珖溪的發絲而過,雖然沒傷到人,但也已經是落了下風。
樓容穎抽出腰間的攬舞,足尖輕點,飄下了閣台,落到演武場上。
景修玥一聲皇嫂,卡在喉嚨裏。幾乎是瞬時,她轉身下了閣台,朝出口方向跑。
演武場上,第二枚暗器是朝著任珖溪的胳膊去的,卻在頃刻之間,被長鞭纏住,直直的甩到了木樁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任珖溪回過頭,眉心緊皺,“你怎麽下來,快回去,我沒事。
“太原溫氏,久仰名號,不過這不入流的暗器,也太損名門世家的姿態了吧。”樓容穎並沒有理他,而是對著林生沉聲道。
她是不會跟他對上的,若是以前,林生不是她的對手,但是如今,她不敢。
任珖溪目光一沉,“太原溫氏?”
“唐桐郡主好敏銳的洞察力,但是今天,你們兩個總要留在這裏一個的。”林生笑了笑,“我是來跟你們一命換一命的。”
“太原溫氏,是要造反了?”任珖溪都氣笑了。
“你隨便怎麽想,要是我死了,你們非要算到太原溫氏的頭上,要滅九族還是旁的什麽,我都無所謂,隻要你們敢。”林生笑起來,沒有絲毫懼意。
太原溫氏傷人,一傷發,二傷臂,三傷腿,四要命。
一般人都不知道。
但樓容穎博覽群書,對這些簡直如數家珍。
他是知道的,他一個人代表不了什麽,太原溫氏也不可能因此滅族。
那是比景氏皇族還要悠遠的百年世家。
林生的身影突然開始後退,樓容穎目光頓住,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然後一抹幽藍色的火焰直衝著任珖溪而去,她急聲道:“小心點,避開。”
任珖溪閃身避開,卻避不開疾馳而來的另一道火焰。
樓容穎目光一眯,護著腹部站在另一個角度踹了任珖溪一腳,讓他幸免於難。
卻在身後呼嘯而來的風聲中感覺心裏一涼,而任珖溪剛剛站直之後看著她身後的表情與目光也已經說明了一切。
幾乎是來不及細想,她已經下意識側過身子將手中的鞭子狠狠揮了出去,胳膊上傳來一陣刺痛,樓容穎凝著眉頭回神,看到她剛剛所站的位置,三柄長劍裹著幽藍色的火焰,被長鞭束縛住,無法動彈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