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兒時的爭吵記憶(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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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我和姥爺是資深愁人派,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記仇,經過上一事件的仇恨,怎能讓我與他和氣說話,真的是別開玩笑了。
我狠狠地瞪了我姥爺一眼,沒說話。轉頭看去,飯桌上放著一個大袋子,大袋子裏麵裝著南瓜蛋糕、虎皮蛋糕以及蛋卷,這種東西都是我沒有見過的,那個年代要買這些甜點,並不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情,對於我們這種一塌糊塗的普通家庭。看著這些吃的,我瞪大了眼睛,那種眼睛裏溢出布靈布靈的金光那種,我顧不上和我姥爺生氣,興奮地跑到院子的廚房裏找姥姥,“姥姥,姥姥,家裏的飯桌上怎麽有那麽多的好吃的啊,姥姥是在哪裏買的呀?”
在我們的這個大家庭中,家教有些許嚴格,未經別人允許是不得亂動亂吃東西的,不論是在自己家或是別人家,都應當得到對方的允許,才可以吃。
家規第一條:去別人家,如果桌子上放著吃的,不能動手拿,不能多看一眼,如果對方拿給我們吃,需要看一下媽媽,如果媽媽同意才能拿,不同意要學會委婉拒絕,表現好回家後媽媽會買給我吃。
家規第二條:去別人家,媽媽瞪我一眼,就說明我不可以多說話,要學會沉默。
家規第三條:在別人家經媽媽同意玩過的玩具,離開之前要放回原來的位置。
以上是我記憶中最嚴格的三個家規,沒有觸碰的機會,這是原則和底線,不然我就再也別想著出去玩了。
姥姥笑著給我變出了一瓶娃哈哈ad鈣奶,“你姥爺回來了,他路過k市,在那裏的商場買給你的,也算是給你認錯了,你就別和你姥爺生氣了。”
我清楚的記得,那一年,我上小學三年級,年紀八歲。八歲的年紀怎麽能那麽好哄,外加本人這麽牛氣衝天的倔脾氣,“別以為買了點蛋糕,我就能原諒他,我不喜歡他。”
畢竟是倔脾氣,我直接扭頭回家找媽媽,因為住得近,走路三分鍾就到,我開始了小廣播的功能“媽媽,我給你說,我姥爺回來了,剛剛到姥姥家,她在給我姥爺蒸饃饃,他在k市買了好多的麵包什麽的,我真的快要氣死了,我姥姥怎麽能不生氣啊。”
媽媽抱著我,對我說:“大人的事情,小孩兒不要操心,你天天操那麽多的心,又是出門門鎖了沒有,又是晚上睡覺提醒媽媽煤氣關了沒有,又是門鎖上沒有,累不累呀?”
現在想想,我這媽媽又在給我轉移話題,讓我分散注意力。可畢竟那時我還是個八歲的孩子,還是好哄好騙的。覺得媽媽說的在理,我就開始自己玩耍了,獨生子女的特長可能就是特別會自己跟自己跟,能跟自己玩一天的那種。
感覺自己玩了沒多久,媽媽就叫我去姥姥家吃飯,“不玩了,今天你姨姨生日,在姥姥家吃飯,你的哥哥弟弟們都會來,去姥姥家玩吧。”
一提到玩,我簡直太開心,畢竟又有小夥伴了,那肯定去。
到姥姥家,姨姨已經在往房子裏端菜了,全家都到齊,弟弟和哥哥已經開始吃姥爺帶回來的點心,可我就是有骨氣的不吃。
這場景,一家人吃飯吃的其樂融融,似乎是我的記憶錯亂,吵架的事情或許根本就沒有發生?別開玩笑了,隻是大人們總是喜歡活在表麵虛假的和諧中罷了。
大家愉快吃完這頓飯,姥姥在這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中,終於露出了笑容。
或許這就是舊時代女性和現代女性最典型的區別,在以前的社會中,沒有大男子主義的男人,那時例外。似乎時代已經形成了這樣的規律,不論發生什麽事情,女性永遠將是柔弱的那一方,步步退讓,咽下委屈,繼續過著相夫教子的生活。
好在我們的國家在快速發展,好在現時代的女性都變得強大,職場上、家庭中、社會中,無論女性同時扮演著多少個角色,都能把角色發揮的淋漓盡致。或許這就應該是女性最完美的樣子,我們可以溫柔賢惠宛如南方姑娘,但同時也可以做騎馬奔騰在戰場上的女奧特曼。
但從此之後,我和姥爺之間便有了無法化解的過節,請原諒我的記仇,也請原諒我的所謂“沒教養”,在我世界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媽媽和姥姥都被你無情的傷害,我又怎麽能原諒。
後來長大後,聽媽媽敘述,其實我姥爺在我剛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和那個女的又不正當關係了。
當時的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剛剛開始開拓建設,很多內地的人過來新疆支邊,姥姥和姥爺是第一批來新疆的,剛開始來的時候,新疆沒有樹,沒有房子,沒有水電,無法維持正常的生活,在他們的努力下,變出了綠洲,變出了正常的水電供給。不得不說,這是一輩偉大的新疆建設者。
在新疆生活了些年,生活慢慢變好,有了自己的水泥房子,姥姥也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從外地來了一個離異的女人帶著一個剛剛兩歲的孩子,因為人家很窮,是姥姥的新同事,就邀請了人家先來家裏住著,慢慢找落腳點。這個女人的年紀當時隻比我大姨大八歲,可是怎麽就和我姥爺產生了感情?在以前的年代,大家相對思想保守,難道都不用顧忌倫理道德麽?現在想想或許當時吵架時候,我小舅給我姥爺說的話,沒毛病。
就在姥姥的不經意間,姥爺在外麵租了一個房子,讓這對“可憐”的母女倆住下,所有的生活用品以及私人物品,全部來自於我姥爺。
突然有一天,這個消息傳到了我兩個舅舅的耳朵裏,幾乎周邊的人都已經知道,那麽姥姥當時也一定知道了,隻是一直在保持著沉默。
在一個周末,姥姥的四個孩子達到了思想一致的目的,就在晚飯後,四個人一起來到了這個他們所謂的“新家”。
小舅一腳踹開門,人家這“一家三口”幸福的睡在床上,我姥爺居然還在耐心的哄著人家的小孩兒,最先火的,應該是我媽還有我大姨,我大姨飛奔到床邊一把掀起被子,我媽一腳站在床上,揪起這個女人的頭發開始一頓撕扯,女的開始了反抗,我姨姨一個貓爪甩到她的臉上,瞬間臉變大花貓,我想這臉上的傷估計比我從山上下來擦傷的臉還要更加糟糕。
兩個舅舅怎麽能停止動作,大舅一把扯起那個礙事的小孩兒往旁邊椅子上一扔,瞧,這日子過得還不錯,椅子可是當時最富裕的人才能用上的老板椅。大舅的火氣瞬間吹到頭發尖,這火氣是壓不住了,直接把我姥爺扯著領口一把拽起來,“你做為一個父親,被你的四個孩子抓個現行,你要不要臉?”
姥爺當時直接嚇懵掉,一直愣著,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這個時刻,我媽靈機一動,看見人家灶台上還放著中午做的雞肉,爐子上放著一壺燒開的水,怎麽能就此放過這個女人,可謂親兄妹默契十足,一點也不過分,四個人會個眼神,完全知道了表達的意圖。
小舅二話沒說直接把鍋裏的大盤雞倒床上,大舅端起熱水就往床上到,大姨拉著她的手扯著她的頭發,我媽對她一頓打,據我媽描述,那個女人的衣服都被她撕爛了。
臨走了,大家指著這個女人警告“這次便宜你了,我沒對你動手,再讓我下次發現你們呆在一起,你就死定了。”那女人嚇傻了,哭著不敢說話,一旁的小孩兒已哭成了淚人。
待姥爺反應過來時,大家都已離開。
經曆過這次的大戰,這個女人慌了,誰也沒有想到,我姥爺可以為了這個女人付出這麽多。第二天,招呼也沒打,這所謂的“一家三口”已經退掉了房子,消失在這裏,也是這次的離開,一離開便是兩年,在這兩年期間,姥爺沒有和任何人聯係,姥姥再也沒提過他,所有人或許就當他已經消失了。
姥爺離開的這兩年時間,所有人又恢複到了如之前般平靜的生活,可是現在想想,這兩年姥姥應該是在撐著自己好好生活吧,為了子女,為了麵子,為了尊嚴。
兩年後的某一天,大家正在其樂融融的吃著飯,姥爺突然出現,讓所有人顯得尷尬,大家都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話開啟溝通,姥姥卻顯得格外自然“沒吃飯吧,洗手吃飯。”
姥爺笑了笑,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坐下吃飯,大家也不再提及這件事情,畢竟姥姥都沒有說什麽,做子女的也不能再做什麽,畢竟那也是自己的親爸爸。媽媽告訴我的時候,長歎一口氣。
或許是姥爺和那個女人之間生活了兩年,還是覺得不合適回到了本該屬於自己的家中?或許是姥爺和那個女的發生了矛盾,一氣之下才回來?大家都不明白,也沒有人再問及。
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這麽小,更何況是團場,沒有不認識的人,隻要出門,路邊的每一個行人都可以是自己的朋友,再加上我姥爺這麽有名氣的人,怎麽能沒幾個關係特別鐵的朋友。
那時的我剛剛上一年級,畢竟上小學比較早,6歲的年紀還啥不知道,就知道聽課寫作業還有最重要的玩。
那是暑假,我在姥姥家和弟弟們玩,姨姨突然和我媽一起來到了姥姥家,叫著我姥姥說話,“媽,你知道大家都在怎麽說麽?都在說我爸是和那個女人打架了,那個女人把他趕出來才回來的,我把還給人家說,回來呆幾天就走。”
姥姥聽到這樣的話,怎麽能不生氣,我想一個再沒有脾氣的女人也會發飆吧。
於是我媽聰明的找別人打聽了他們搬去哪裏的地址,居然搬去了另一個團場,這個世界說大不大,一個小小的團場怎麽會找不到你。
接下來將要發生的,那將是一場女人和女人之間的大戰,重點是還帶著我這個拖油瓶,但是對於這件事情,至今我完全沒有記憶。
加上我這四個女的,就這樣霸氣的坐上了去那裏的班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