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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2章 乾道七年,正月5

  既然都已經拉開帷幕了,那就玩一票大的吧,哈哈,我這一生真的是值的夠夠的了。


  “去!”手中短刀一出,神行百步跟著就到了跟前,速度快的人根本就沒眼看。


  “啊——”這下驚呼聲更加的大了,所有人都慌亂了起來。


  我這是要翻天呐!


  我人已經過去了,卻聽見“當”的一聲,刀沿著聖上的身軀轉了一圈,忽然被什麽東西擋了一下,換了方向。我隻好作罷,叫了一聲“來”,再次以握冰錐的方式將刀收了回來。


  此刻我已經到了聖上的身邊,利刃在側隻是舉手間的事,雖然我已經隱約感覺到剛剛是怎麽回事了,可是我並沒有收手。


  上手再攻,刀在我的手中一轉,如飛刀一般,快速的削去。


  又是一聲“當”,刀再次被換了方向,極速收勢之下,又回到了我的手裏。


  好吧,帶我玩,我就跟你玩更狠的。


  “我殺!”我手握著刀,直接就朝著聖上刺去了。


  突然聽見有人說話,他驚歎的說,“韋捷,你還真是什麽都敢做啊!”


  來人終於現身了,穿一身青色道袍,用拂塵將我的刀裹著,另一手拿著一柄長劍,將我握手攻勢的力道全部帶偏到一旁。


  我絲毫不敢分神,全力以赴的跟他僵持著。


  趙恪的臉色也很嚴肅,這是我見過他最認真的時刻了。沒了漫不經心,沒了傲睨一世,也沒有了信心滿滿的成竹在胸。


  他手中的長劍是他自己從前的劍,本來還在我那邊收著的。我的障刀此時已是寒光四射殺氣逼人,若他用的是無怨便根本對抗不了我的戾氣。


  又騙我,還說有第二人在場就壓製不住這劍的殺氣,我看他用的挺得心應手的嘛!


  這一下,我的力氣用的太大了,真的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了。


  胸口一頓,一腔鮮血詫然噴灑了出來,我怕汙血沾染到了他,轉身撇開了臉去。握住刀柄的手忽然鬆開了,一時卸了力,他要收劍已是來不及,眼見著就朝我的脖頸送來。


  我沒有躲,反而轉臉迎向了他的劍!

  他這劍叫什麽名字來著?哦,想起來了,叫殺無赦。當日,我的斷魂沒有斷了我的魂,今天,他的無赦是否也會對我恩赦。


  “不要!”我不知道這一聲是我家王爺喊出來的,還是恭王喊出來的,亦或是他兩人同時在驚呼,嗓音淒厲的如同泣血之聲,已經聽不清誰是誰了。


  “喂,小癟三,想要打抱不平替天行道,那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在我這,你永遠是個弱雞!”


  “我隻放你一次……”你要敢再來,從此就是我的人了!

  “我,韋捷……你光芒萬丈的讓我甘心低賤到塵埃裏。”PS:其實這段話是原來的那段話,但是內容重複,不讓上傳,我就省略了。


  ……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我的身子忽然飄了起來,等到我有了一絲反應的時候,又輕飄飄的落地了。


  還在近前,聖上驚恐萬分的眼神,趙恪餘驚未了的慌張,以及不遠處所有人驚慌之下各色精彩的表情都映在了我的眼中。可是無赦劍落下了,卻沒有見到血濺三尺。


  我的腿一軟,整個人就要癱倒了下來。趙恪急忙上來伸手攬我,我在半空中將他一推。


  “滾!”若不是我一點多餘的力氣也沒有了,我都想翻白眼。


  我那一推連鴻毛都推不開,趙恪還是上手攬住我了。


  “咯咯……”此情此景,就算是再溫和動聽的笑聲,也會顯得格格不入,詭異非凡。


  “女娃娃,你真是一點都沒學到為師的精髓,我叫你要會笑,你這陰沉的臉誰愛看。”方才我明明是被人帶起的,可是我還在原地,他已經到了殿外。


  來人穿一身打著各色補丁的水合服,原先都有些什麽顏色已經分不清了,此時統統變成了深淺不一的灰黑色。腳上沒有穿襪子,不合腳的草鞋隻能拖遝著,大腳趾也露了出來。人還沒進來,他身上那不太宜人的氣味就已經散開了。


  隻見他緩步從殿外一步步的走進來,所有近侍統統都被定住不能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殿外也沒有侍衛追來,整個大殿除了他“咯咯”的笑聲,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地。


  “老頭兒!”我本是有氣無力,突然一下見到他,像是被打了一劑強心針,比見到趙恪還要激動。


  這麽多年,他竟是一點都沒變。依舊是鶴發童顏,眉尾還是長到了腮下,讓人想拿把剪刀給絞了。笑起來的時候眼神還是那般的澄明清澈,返樸歸真的如同嬰孩一般,一派笑容可掬慈眉善目的彌勒模樣。


  “徒兒,你該叫師傅了。”深夜已過,天邊隱隱的泛出青色,老頭滿臉和煦,便跟那初陽的紅光一般。


  “老頭兒,你為什麽會來?”我實在是不解。


  老頭沒睬我,看著趙恪笑道,“靈風,還是你贏了,看來你比我更了解我這個小徒兒啊!”


  “你們拿我賭什麽?”我也笑了。


  我這輩子熱熱鬧鬧的來,熱熱鬧鬧的活,就是死,還有親人來送我。入了黃泉,我也不怕孤單了。


  老頭“哈哈”的笑起來,說道,“賭你敢不敢弑君!”


  趙恪翻了白眼,沒好氣的回道,“我第一次出手,她就知道是我了。”


  我繼續笑,“是啊,你是大孝子嘛,怎麽可能讓我傷了你老子!”


  “龍須不可觸,我是怕你沒輕沒重,惹怒了天威。”趙恪滿是狹促的神情又泛起來了。


  內心OS:我們這一對話感覺有點甜膩膩的。好像要圓滿大結局了。


  我掙開了趙恪的胳膊,低頭看了看掉落在地毯上的短刀,還是這般殺氣騰騰,帶著深冷的寒意。想再突襲是不能夠了,他都來了,我還鬧什麽呀!啊呸,我這是鬧嗎?我這是很正經的打算翻天覆地的。


  我抬頭去看王爺,王爺目光驚懼,還帶著一臉的不敢置信。我又去看恭王,恭王躲避了目光。老頭不也是他的半個師傅嗎?看來是不能相認了。我本想再去看看鳳娘,可是突然發現沒必要了。最大的藐視就是不予理睬,這女人根本就不配讓我計較。


  “你們鬧夠了沒有?”聖上忽然發言。


  “啊,父……”我是沒資格再叫他父皇了,“你沒被定住啊?”我還以為所有人都中了毒呢。


  “哦,沒有,這些人都太弱了,抬手就能解決的事。”老頭還是笑嘻嘻的,一邊還伸手卷了卷自己的眉須。


  “所以呢?”我指了指趙恪,“你是來助他一臂之力的?”


  “沒有,沒有,白靈風什麽人啊,哪裏用得著我這老頭子。為師是來助你一臂之力的,你看你這身刀術學的,太爛了。”老頭溫和的笑道。


  “你這個糟老頭子壞的很,我現在可是什麽都沒有了,你圖我什麽?”我問。


  “你看我年紀也大了,肯定也活不長了,這一身本領沒個傳人實在可惜。人活於世總要有個寄托,興許你就能將我的名頭發揚光大流傳千古。”老頭把我少年時期厚顏無恥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老四,這人到底是什麽人?”太上皇問趙恪,此刻他臉上的神色已經緩和了許多。


  “回皇爺爺,這位就是無赦令的令主,江湖人稱死神爺爺。”趙恪躬身回答,很是有禮,我還少有的見他這麽謙虛。


  死神爺爺對著上皇拱手作禮,隨後扭臉叫了一聲,“第五!”


  “是,師傅。”第五川星站了起來,走到了死神爺爺的身後。


  聖上並不在意這些江湖人的禮節,隻是問我,“韋氏,你現在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今天他可一遍老二媳婦都沒叫過我。


  趙恪再次躬身行禮,“父皇,讓孩兒來問吧?”他這個樣子,連聖上的內心都要犯嘀咕了吧?

  “韋捷,跟我走吧,從此以後做我的女人。”趙恪朝我伸手。


  “不要!”我直接拒絕,這種假模假式的話一說出來我就想diss,跟我上演霸道總裁,太低級太小兒科了。雖然一麵想笑,一麵還是弱智一般的神魂顛倒。


  “韋捷——”趙恪一下子都慌了,大概想不到我也會不給他麵子吧!


  “你的劍都拿來了,也該把我的弓還給我了吧?”那把短弓不止是南榮,還有羅纓的人情呢!

  “那你就跟我走!”趙恪依舊伸手朝向我,表情瞬間帶了點委屈,“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認賬!”


  “不認。”我說著看了看聖上,“我剛剛被驗了身,官家都能證明我是處子之身。”


  “你這是假的,偽處女!”趙恪說著都急了,過來就要抓我。


  我往聖上的身邊一躲,人還挑釁的朝他挑眉,“那又怎麽樣,你能怎麽證明我跟你之間的瓜葛?”


  “這個你總認吧?”趙恪說著拿出了一個青色的扇墜,就是我送他的那個墜子。隻是……


  “我靠,你怎麽把它弄壞了?”那墜子上麵的結已經散了,青紗都露了出來。


  趙恪一副小委屈的憤懣表情,“你怎麽不說你做的質量太長,我這還沒用呢,就壞了。”


  “怎麽可能,這結子是卜安寧給我打的,她那手藝還有你挑剔的!”我信誓旦旦,肯定是他一生氣,就給我拽壞了,心裏頭恨我,就拿東西撒氣。


  “那你還好意思說,送我的東西竟然還假手他人,一點誠意都沒有!”呀哈,竟然更委屈了。


  “我送你了嗎?”就我這爛技術,靠我自己,我還能拿得出手嗎?就這樣我也沒拿得出手,“還不是你自己不問自取,小偷,盜賊!”


  “那這詩怎麽解釋?”趙恪一麵說著一麵把他的扇子打開,他那上麵寫的是“日東月西兮徒相望”,扇墜子上提的是“永世相隨兮地久長”。


  “我臭不要臉,行了吧?”我瞪了瞪眼睛,“你管得著我嗎?”


  “那這個呢?”趙恪激動的臉都紅了,我真想不明白,他這麽幼稚的跟我吵架有什麽意思。分明我也覺得沒意思,可他沒說一句話,我就想回他一句。


  趙恪將斷掉的結子拿給我看,我還在聖上的身側,聖上看的比我還清楚。


  “一縷青絲一縷魂,錦繩係命送愛人。”聖上忽然低了頭沉吟了一聲,然後問我,“韋氏,這裏麵的頭發是你的嗎?”


  我瞬間啞了。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聖上笑了一下,隨後轉開臉去,將目光放的深遠。


  聖上真的笑了,這是我第一次見他這樣笑,原本鬧騰的一夜,驚懼過後難免帶著疲倦和煩悶,還有諸多的情緒交雜。可是此時,聖上的臉色像是被渡了一層柔光,帶著氤氳的水汽。


  “你這麽愛我,我怎麽舍得把你丟在這裏。”趙恪對我說,“那日你說,還我的另一條命就是這個吧?”


  我看著趙恪,還是沒回答。我當時做這個墜子的時候,確實就想把自己的命給他。因為我也沒什麽好東西能給他的了。


  我那時特意去洗的頭,用皂莢洗了兩遍,還用什錦花浸的水泡了許久,然後又上了木樨油。去到卜安寧那裏,我將整個頭發都散了下來,求她給我剪下一撮。我的頭發都很枯黃,結果剪了好多個地方,都沒幾根讓自己中意的青絲。這一縷是我在一大撮裏一根根的撿出來的,差點把自己弄成了禿子。


  “你也太壞了,歪著心口捅自己一刀,再送這麽一根破繩子,就要把我交代了?”趙恪喪著臉,“我可是真真切切救了你的命,我要不出手,你早就死了。”


  “我會這樣,還不是歸功於你。”這話說的有點小氣,其實我並不恨他。


  “那就給我個機會讓我彌補你。”趙恪說著用手中的長劍割下了他額前的那一縷頭發,然後和他手中的發絲纏在了一起,“我想好了。請原諒我的猶豫,但我一旦想好了,就絕不會再收手了。你要不跟我走,我就執迷下去,徹底把自己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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