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5章 乾道六年,十月23
“也有可能是個腦殘。”老頭看著在門外抓知了的夢生,搖了搖頭。
烈日當空,夢生抓個知了都能開心的像個傻子一樣,棗花過去嗬斥她一聲,她立刻逃也似的跑了。如果她要逃,誰也抓不住她,但是給點苦給她吃吃到是很容易的。
夢生跑著跑著忽然就倒了下來,後麵幾個人在那“哈哈”大笑,一下子將她給倒吊了起來。有人往她嘴裏塞活著的知了,她一邊掙紮一邊無奈的給吃了下去,因為如果她不主動吃的話,待會兒就會被整個兒的塞到喉嚨裏去。那知了還是活的,等到它放棄抵抗的死去還要有一會兒,而這一會兒能叫她生不如死。
夢生一邊嚼著知了一邊眼睛往我房裏這邊搜尋,委屈的喊著,“小姐。”
我歪了歪身子,避開了窗戶能投射的身影,沒去管她們玩鬧。這樣的事情每日都會上演,一閑就生事,夢生也就命大,要不然早被玩死了。懶得護了,光看著就心累。
等到天冷了以後,老頭笑眯眯的問我,“女娃娃,想不想學箏?”
“好啊好啊,是不是能像你那天那樣,魔音入耳,以弦殺人?”我熱切的回問。
“能啊。”老頭拍拍胸脯,“我要你醒你就醒,我要你暈你就暈,我要你死你就活不了。”
“太好了,老頭你實在是太他媽的牛逼了。”我當時的笑跟他有的一拚了。
學了差不多一個多月吧,那時候天已經冷了,我還沒放棄,老頭先說拉倒吧。可能再不停,我的那雙手要廢了,或者我整個人都廢了。入魔了,很可怕,我根本克製不住自己的性情。
“哎,算了,我就說你學不了。”老頭歎了一口氣,“我就會三樣,古箏殺人,古琴救人。”
“那琵琶呢?”我問。
“是門手藝,餓不死。”老頭說著繼續衝我笑,“女娃娃,將來你餓是餓不死了,但能不能活得很好就看你會不會活了。”
“……”又來說這些不中聽的了。
“女娃娃,你能殺人,但賣矛的也要有盾,如果別人來殺你,你怎麽躲?”老頭和藹著語氣問我。
我對著窗外看了看,夢生又被人吊起來了。真笨啊,同樣的坑她能掉一百次。活吞蚯蚓,太惡心了。
“喂,過分了啊,我馬上還要去夫人那邊吃飯呢!小心我吐了,你們一個都別好過。”我對著外麵吼了一句,回身來又對老頭說,“隻有我殺人,沒有人殺我。我根本就不需要躲。”
老頭聽我這樣說,“哈哈”大笑起來,手指了指我,沒說話。
其實我也隻是呈口舌之快,看上去挺囂張的人,骨子裏挺膽小怕事的。那會兒我隻是想著,別惹上什麽大人物就好了,小打小鬧的誰跟我計較呢。
那老頭其實挺不賴的,也誠心教了我一些東西,隻可惜我怕吃苦,不肯下苦功了。是啊,我這個人做什麽事情都是三分鍾熱度,會一點了就算了,太苦太累的也算了。我總是能很快的說服自己,台階跨得一點都不費力,也不知道這種不較真的性情到底是好還是不好。要不是因為後來遇見南榮,我這箭也隻是虛張聲勢的半吊子。
十三歲那一年還沒到年,老頭就走了,後來我的人生……哎,算了,不想了。
她們婆媳三個又開始做早飯了,家裏人多,一頓飯總是忙得驚天動地的。可能是因為有貴客,再加上現在還不到忙碌的時候,所以總想著享受一下。所謂享受,就是吃點好的。
小娃娃醒的早,我也不能光等著吃飯,所以又去抱來哄一哄。
本來是老奶奶在燒火的,柴不多了,她便離開去拿。我帶著孩子,感覺有些冷,於是就坐到了灶前去。小媳婦還跟我客氣了一下,村長媳婦直接來了句,“隨她吧,反正也要學的。”哎呦,這話講的,我是該開心呢還是不開心啊!
我發現我還挺招小孩喜歡的,從前在家……呃,那也不算吧,我那會兒也不過是個孩子。小孩子總是喜歡跟著大孩子混的,我又是個很會玩的,還帶著點領導特質(會指使人),所以我也就是個孩子王。就連牧雲跟著我,一口一個阿娘的叫著,我也沒點長輩的心態,總感覺就是帶著人家開心開心而已。
不過親眼看到兩位小世子出生,這倒真的挺震撼我的,也覺得很神奇,心態上忽然就變了。
“小手小手拍拍,我的小手伸出來,小手小手拍拍,我的小手揮起來……”我把小娃娃嫩白的小手從繈褓裏抽了出來,這家夥手勁還挺大,拽著我的手指一點都沒鬆開的意思。黑童謠不能唱了,什麽“我吃瓜子你吃屁”實在是不雅,還是善良點吧。
我問,“小孩還沒起名字吧?”倒也沒有想代勞的意思,這戶人家也是個神奇門戶。
“有呢,叫萬歲。”小媳婦回答。
“啥?”我驚了一下,“你婆母也沒說什麽嗎?”村長媳婦也不像沒見識的啊,小孩名字怎麽能瞎喊!
“怎麽啦,不能叫嗎?”小媳婦不明白,“一個人家叫了百歲,另一戶就叫千歲,那我們就叫萬歲,前幾天後頭嫂子家也生了個,更絕,叫長生。”
“噗!”我本來想大笑的,結果我一說話那小寶寶就盯著我看,我笑他也跟著我“咯咯”的笑。太逗了這小家夥,連個牙都沒有,一笑起來露出全部牙齦,卻一點都不醜呢。不像我,每次開懷笑的時候,人家盯著我的嘴看,我就不敢笑開了。缺了兩顆牙,實在是太醜了。
“也沒什麽,就是這萬歲怎麽聽著都有點特指官家的意思,就怕以後戶籍登記的時候有麻煩。”我剛說完看見趙恪站在了廚房門口,趕緊喊住,“‘君子遠庖廚’,離開點。”
趙恪聽我說,撇了一下嘴,這小表情又來學我。而且還不聽話,直接就跑到廚房來,擠著我坐到了灶台後頭。小板凳又細又短,我一個人坐也不過寬餘一點,他一來,我瞬間撐不住,幾乎要掉了。
“別亂動啊,我還抱著孩子呢!”我說。
“那我抱著你唄。”趙恪說著就將我的腰給摟住了,且把我的一條腿搭在了他的腿上。
“這樣會不會有礙觀瞻?”我別扭著姿勢,將小寶寶抱緊了一點,然後盯著爐膛裏的火。本來挺清醒的,一遇上某人立馬就像喝醉了,有點神誌不清。
趙恪笑了笑,伸手在我蹺在他腿上的那條大腿上捏了一把,“不會,又沒人觀。”
村長媳婦在教小媳婦攤餅,大概小媳婦學藝不精,村長媳婦的口氣越來越不耐煩。村長媳婦的脾氣還真不怎麽好,感覺她都要動手打人了。小媳婦又是個特別嬌柔孱弱的,眼淚已經在她眼眶裏打轉了。待會兒被小官人看見了,不知又要心疼成什麽樣呢。
不過想到昨夜的情形,那小官人也不是個多溫柔的人啊,動靜那麽大,小媳婦叫的也是挺慘的。哎,一家子的禽獸啊,日夜都沒得歇,如花似玉的人都要被蹂躪的枯萎了。
“喏,這不是個人嗎?”我伸手指了指小寶寶。這小家夥總盯著我看,我也覺得難為情,於是就將他背對了過去。他還不會轉頭,我一說話他還是勾著腦袋想看我,急的伸手蹬腳的。
趙恪看我這樣,笑的更開心了,“娘子,以前怎麽沒發現你臉皮這麽薄啊,調戲我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見你手下留情。”
那還不是因為覺得撩不動你,所以才肆無忌憚,現在就是個火炮,一不留神會炸的我灰飛煙滅的。再說了,我有調戲過你嗎?我覺得我每次都是克製的要命啊!
我咳了咳,才想起他出現的稀奇,問道,“你怎麽過來了,不是一堆的人等著你看病嗎?”
“哦,我說我餓了,吃完飯再看。”說完仰起頭看了看那邊,老奶奶拿了柴,見到她們兩個氣氛不對,於是也站在了一處,表麵上是要主持公道,其實行動卻偏向孫媳婦。趙恪看著那三人回頭問我,“她們還要磨蹭到什麽時候,我都等不急了,好餓,肚子叫了幾回。”
我忍不住要笑,於是低了低頭,“辛苦你了小白道長,為了給我除冤解孽,還得要忍饑挨餓。”一想到昨夜的暴走,真是無語了,要不是最後沒路可走,還不知道他要走到什麽時候。
“啊嗷……疼!”下手是越來越狠了,“你要不直接把我廢了吧,不知道我是女人嗎,還真以為我皮糙肉厚。”
“嘖,這話說的就像男人。”說完又往我耳邊湊了湊,“你不會真的喜歡女人吧,還是你男女通吃的是個渣?”
我還沒說話,他立即捂住我的嘴,“不準罵我。”
我伸出舌尖在他的手心畫了一個不規則的圈圈,結果他立刻像是被雷擊一般的甩開手掌,又像甩掉纏住他的毒蛇一樣恐懼還費力。我斜睨他,表情不言而喻,小白道長啊,你就是太嫩了,跟我混在一起,你太吃虧。
“腿拿掉,我要站起來了。”真是夠小氣的,這樣就生氣。他在起身的同時把我懷裏的小寶寶抱了去,我還沒反應過來,板凳一翹頭,我不出預料的翻了過去。
“操!”
“你罵我!”
“沒有,這隻是一個感歎詞,我也可以用啊,噢,嗷,哦來代替。”
可能是今天我給他紮的這個發型,很好的刻畫了他的五官和棱角。而紅綢發帶實在是太妖了,又點綴了珠子,他這一張臉本來就清雋無比,此刻添了一層魅色,與他額角上的那一抹朱砂相映成趣。偏偏他還穿了一身雪白的道袍,這強烈的碰撞簡直美的要人命。顏值即正義啊,無論他對我做什麽,我都愛啊!
我人還翻在一邊,腿上讓疼,一時找不到支撐,我竟然爬不起來,“小白道長,過來抱我一下吧。”
“活該!”他抱著小寶寶送去給了小媳婦,還煞有其事的說,“你的孩子你自己抱,我家娘子身上有傷,不能累著。”
她們婆媳三個見趙恪怒氣衝衝的還覺得莫名其妙,轉臉來看見我翻在一邊掙紮的起身,簡直噎的無話可說,各個一臉複雜。
“呃……你們出去吧,我來做飯。”趙恪說著還搶來了村長媳婦手裏的麵糊。
“這怎麽能行,哪有讓大神仙下廚的道理,這點小事情我們還是能做的。”老奶奶趕忙攔住,要來將那晚麵糊拿走。
“不,不必,我家娘子想吃我做的。”趙恪抱著麵碗讓開了,走到了我的身邊,還問了一句,“是吧娘子,你昨晚還說隻有我做的飯你才吃得下,我就說你金枝玉葉的太嬌貴,沒有我誰能養得活!”
我剛掙紮著坐起,趙恪朝我掃了一眼,我“噗”的笑了一聲,又翻了過去。
“啊呀,娘子,你怎麽又這麽不小心!”趙恪這下是丟了麵碗就要來扶我。
然後我就聽見村長媳婦搖了搖手,“走吧走吧,別礙事了。”
趙恪伸手過來拉我,我一把抱住了他,可卻隻是笑,沒了別的動作。他乜眼看我,像是做好了我會偷襲他的準備,但是預料沒實現,又有點不爽了。
“小白道長,你知道此刻我有多喜歡你嗎?”靠的太近了,氣息交纏,我怕亂了心智,於是將額頭抵到了他的側臉。
“知道啊,你都恨不得把我……”時間仿佛突然禁止了,隻過了一會兒,我聽見趙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歎道,“……瘋狗啊!”
把頭低下來是個特別大的錯誤,性感的頸窩就在我的眼前,而且他這獨特的氣味完全的混到了我的鼻腔裏。全身難耐的想立刻大開殺戒,我想親他想舔他還想狠狠地咬他,是啊,我就是要把他給生吞活剝了。
就這樣我還保留了一絲理智,不能在他脖子上留印記,所以我扯開了他的衣領,在誘人的鎖骨上咬住了。這一口很狠,力道十足,一咬住就沒了鬆嘴的打算,完全是要把他給咬穿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