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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9章 乾道六年,九月1

  哎,那我以前三天兩頭的往孟若台跑,還跟姝娘那麽要好,王爺怎麽也沒阻攔呢?看見個好看的姑娘,不管是誰總愛撩兩下,跟房裏的丫頭也是一樣的愛胡鬧,他也沒什麽異樣的神情啊?況且我現在還天天跟夢生睡在一起,王爺對夢生倒是更客氣了,這又怎麽解釋?


  哦,對了,他反正也不喜歡我,隻要我不做出出格的事情,他大概也無所謂了。怪不得,怪不得我從前黏著羅纓的時候,王爺反倒有些古怪!

  “姑娘,你能不能別老動來動去的,我都睡著了也被你給吵醒了!”夢生用濃重的鼻音哼哧了一句。


  “夢生,你說這世上有沒有人既喜歡男人也喜歡女人?”好煩躁,想找個人聊聊天,雖然跟夢生基本上沒什麽好聊的。


  “有啊,姑娘從前帶我去聽書,那說書的老頭不說許多帝家人都有這樣的癖好嗎?有皇後有妃子還有……男寵,甚至還有男皇後呢!”


  我“嗯”了一聲,“我覺得他們多半隻喜歡男人,女人不過是給他們傳宗接代的工具罷了。”


  夢生沒說話,估計她聽不懂,她隻知道誰待我好或者不好,不明白什麽愛與情。


  “夢生,他今天睡在哪裏的?真的在這床上睡的嗎?”應該是,我都聞到羅衾上的味道了,那是他身上才有的味道,真好聞。啊,一個男人怎麽這麽香呢,香的我都想抱著他啃了。啊啊啊,就那一次還迷迷糊糊罪惡感十足,都沒好好體會呢!

  “對呀,我就在底下坐了半天,沒叫一個人打擾他。佩蘭姐姐來叫我吃飯我也沒去,一步都沒離開。”夢生說的一臉自豪,仿佛是在求著我誇她一樣。


  我歎了一口氣,失笑道,“傻丫頭,那你要是上廁所呢?”


  “憋著啊!”好無辜的口氣。


  我問,“那他睡了多久啊,有沒有吃飯,有沒有和你說什麽?”


  夢生“嘖”一聲,然後翻了個身,“我感覺他就是跟姑娘話多,跟其他人都沒什麽話。到了後半晌他就醒了,我看見他睜了眼睛卻躺在床上不動,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仿佛是在想姑娘。後來袁媽媽拿了吃食過來,他就起來穿衣梳洗了。袁媽媽看見他可激動了,好幾次都偷偷的抹眼淚,一直就重複的說四郎都這麽大了,當初走的時候,隻是抱著她的阿姐不肯撒手呢!”


  原來袁媽媽的阿姐也是皇子的奶娘啊,會不會就是那個給他們講遠古神仙故事的媽媽?這個媽媽還挺厲害的,連我家王爺也對她念念不忘。


  夢生繼續說,“那個先生神情依舊挺平淡的,也沒多說什麽。袁媽媽要來給他梳頭,我以為他人神不近,肯定會不願意的。沒想到他隻是坐著不動,倒是挺配合。等梳好頭以後,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就隨口說了一句,‘左娘還是像從前那般手巧。’然後袁媽媽就像是受了什麽刺激,突然就哭著奔出去了。”


  袁媽媽本姓左嗎?這就是女子的悲哀,出嫁從夫,名字沒有就算了,連個姓氏也沒了。


  也不知道當初趙恪為什麽會離開,還入了道門。那時候他不過是個沒懂事的孩子,肯定不是因為自己想要去修行。端陽節那天在宮裏用膳,話語間倒好像是聖上的意思。


  “夢生,你別叫他先生了,他是肅王,是四皇子,是慶王和恭王的弟弟。”我提醒道。


  “哦。”夢生笑了笑,“我就感覺他像個先生,會給人看病,還會做法算命。”


  我又問,“那後來了?”


  “後來他就吃飯了,我也跟著一起吃了點。他叫我別浪費,我們就把袁媽媽送來的吃食都吃光了。”


  “那你不撐嗎?”我無語。


  “撐啊!”夢生回答的一派天真。


  “噗!”我搖了搖頭,夢生真要跟了他估計也是受累,“夢生,有時候不用這麽聽話,如果吃不下了就別吃了,把身子吃壞了怎麽辦?”


  夢生動了動,伸手抓了一下頭發,“不知道為什麽,他下命令的時候,旁人都拒絕不了。我倒是不想聽他話的,怕姑娘不開心,可是又身不由心。”


  “……”


  夢生又說,“後來春媽媽也來了,很客氣,還叫他大神仙。拿來了小公爺的生辰八字,還想請他賜一道靈符,保佑小公爺不受邪祟侵擾。”


  “他給世子算命了?”哎呀,這倒是個好事,我竟然沒想到請他這個大宗,就算不算命,能保佑世子平安也是好的呀!


  夢生回答,“沒算,他說他道行太淺,算不準,倒是給了一串珠子,說給孩子玩。可是後來春媽媽走了後,他把小公爺的生辰拿來看了,跟我說不好。我覺得他言下之意是想叫姑娘不必太上心,隻怕後麵是徒傷心。”


  唉,看來凡事看的太透了也不好。不過,夢生這話說的怎麽感覺像是經過了趙恪的指點?


  “他今天睡哪邊了,是裏邊還是外邊?”我又問。


  夢生驚奇的叫了一聲,“咦,他問了跟姑娘一樣的問題,我說外邊,他就睡在外邊了。他還問姑娘是不是經常不洗頭,枕頭上都有頭油味了。”我的羅衾被褥半個月換一次,我的頭發半個月……沒有,沒有,怎麽可能半個月呢!

  “……”我的邋遢全天下都要知道了。


  我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夢生,他翻我東西,你怎麽不攔著,我留著你在屋裏是要給我看家的。”


  “沒有啊!”夢生很無辜。


  “那他怎麽找到了扇墜子?”我藏著那麽深。


  “他問我姑娘最近有沒有動過針線,我說我家姑娘幾乎從來不碰的。後來秋穗在外麵聽見了,就給找出來了,翻了好久。秋穗說姑娘你早就做好了,就猜到是送給他的,但姑娘怕被笑話,一直不敢送。他聽後就樂了,開心的不得了,立刻就把那墜子給收起來了。”


  “!”秋穗,你這個吃裏扒外的畜生東西!


  “小姐,我覺得他有時候還挺喜歡你的。”夢生嘀咕了一句。


  “有時候?”我挑眉。


  “有時候好像又不喜歡。”夢生又抓了抓頭發。


  “……”


  我發現這聊天越來越聊不過夢生了。忘了,他的劍還在我這呢,一把傷心劍,以後看見這把劍,他大概會忘不了暮雨吧?


  “夢生,這條被子以後就給我一個人蓋了,你再去重新拿一條。還有,這枕頭也是我的,你別給我換了。”我一下子就把一條大被子全都卷過來了,其實天還沒怎麽涼,隻要搭個被角就好了。


  “姑娘,你是不是很喜歡這個人?”夢生問我。


  我假裝睡著了。


  夢生也不在意,自言自語道,“我也挺喜歡的,感覺他跟從前的小姐好像,自信,張揚,威風凜凜,神采飛揚,眼中噙著光,渾身也像是鍍了一層靈光!”


  我還是沒說話。


  八月,結束了,一眨眼就到了九月。仿佛一進了九月,才是真正的秋天。天氣更加的涼了,早晚溫差也更大了,早晨起來都是濃重的露水,還時常有霧。前幾日我基本上就在府上了,去了一次德壽宮,不過是請個安,用了盞茶,說了幾句話我就回來了。


  也去了兩次宮裏,第一次是定例,一樣的是請安,聖上沒見,倒是被皇後念叨了許久。別人都退下了,獨獨把我留下訓話,美其名曰是愛之深責之切。有話沒話的,她總像個怨婦,一肚子的怨言。想一想,究竟我也沒惹到她,不知道為什麽那麽看我不順眼。我懷疑可能是我的表情偽裝的不夠到位,總會有意無意的露出輕視的神色,結果就刺激到她了。


  皇後貴為一國之母,應當母儀天下,拿出該有的涵養和氣度來,可她卻敏感不自信的可憐,又猜忌狹隘的可怕。皇後做到她這份上也是沒誰了,打擊人的話都說的沒技術。好幾次我都忍不住的想懟她,想想還是按捺下了,她也就是念叨念叨,倒也真的不敢把我怎樣。她要是像夏氏那樣動不動的就叫我跪或者對我用刑,那她這皇後也別想做長了。


  剛從皇後那出來,李婕妤也讓人把我給叫住了。我腦殼疼的厲害,渾身抗拒,但還是不得不聽話的過去。


  自從羅纓走了以後,她倒是安分了不少,還積極的幫我們慶王府斡旋。我畢竟是世子的嫡母,與他榮辱一體,不會怠慢她這個侄孫的。我又是個好拿捏的,就算我當家,旁人也覺得多是王爺做主。這樣也好,我們內府的事他人也就不好指手畫腳了,就算有什麽意見也是不好再多說。


  李婕妤一口一個的“攄兒”叫著,我都聽得好刺耳,很想糾正她不能直呼國公爺的名諱。問來問去就是世子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沒有長肉了,拉的怎麽樣了,有沒有受驚,會不會哭鬧之類的。她又沒生過孩子,還是身邊一個老媽媽問的,這老媽媽養孩子都不知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我也是個半吊子,說著說著就瞎扯了。


  另外一次是重陽節,宮中家宴。本來要去德壽宮,太後身體抱恙,聖上帶著三位皇子去請安,然後就沒回來。


  皇後又做了回主,請了在京的一二品的命婦,從二品的都沒請,更別提三品的了。那些個從前都能來的,現在又來不了的,估計要氣個倒仰,在家中還不知道要怎麽給臉色呢。所以抱怨三天兩頭往宮裏跑的,都是好大的臉麵呢!這臉麵我不想要,不知道這話是不是真的,大概哪天我不能去了,也會失落的吧?


  隻有一兩個,因為家主是朝廷新貴,有臉麵,才邀來的。這下倒是被抬舉的厲害了,隻怕也叫人眼紅。例如,我家夫人就不在受邀名單之中,雖然我知道這是皇後甚至是聖上的故意打壓,但我猜她心裏要不平衡的厲害了。哈,我一想到她那氣的扭曲猙獰的臉,竟然心裏還挺美的。但其實我不應該美的,這是在給我沒臉。


  前太子妃錢氏也被請來了。倒是許久不見她了,這兩三年她深居簡出的就是個寡居人的格調,雖是家宴,她也裝扮素淨,不施粉黛。


  真是天意難料,當初她這個位置都不知讓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我們韋家也是一樣的。聖上和太上皇左右權衡,在千百人中選中了她錢家,她又爭氣的很快就有了嫡子。她與莊文太子夫妻恩愛,一個是備受矚目的國之儲君,一個端莊得體的做著各方表率,真是羨煞了多少人,又眼紅了多少人。


  可是突然之間,所有的都沒有了。一個人的成敗與否就決定了幾大家族的命運,甚至是整個大宋朝,乃至天下。這就叫做舉足輕重。不管是天意也好,人為也罷,真的就是輸了就輸了,成王敗寇,輸的人沒一點脾氣和不甘。


  羅纓,我怎麽發現你從前說的都是至真名言啊。其實我又何嚐不懂,隻是把頭埋到沙子裏,當做事不關己,卻撅著屁股給人笑。


  我這個人太招笑了,怕惹得錢姐姐失儀,所以就沒敢怎麽跟她說話。我要是把她惹的笑起來,再叫人看見了,那她恐怕要惴惴不安的過很久了,甚至又要改了命運。


  我與鳳娘還是麵對麵的各坐一邊,隻是這一次我的座位被安排在了左手邊,鳳娘跑到了我從前的位置上了。哎喲,這就是伴君如伴虎啊,身在這漩渦中,就要磨練著各種寵辱不驚。


  鳳娘顯然還沒有我豁達,畢竟她是少有的幾次受冷遇,而我坐的也是忐忑,生怕鳳娘狹隘,偏偏要恨上我。因為我好幾次衝她笑,用眼神跟她打招呼的時候,她都有意撇開了。


  她都不怕失了分寸,那我就正好表現涵養了。如今我的好口碑也在漸漸樹立起來了,從前的事情,多少髒水全潑到了羅纓的身上,我知道就算她不在了,她也樂意成全我。雖然覺得有些對不住鳳娘的真性情,可我們已經對立了,同情對手就是侮辱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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