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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4章 乾道六年,八月 24

  她對王爺還是這般冷淡,王爺對她也是一樣的不上心,隻怕今後的日子也艱難。現下倒還好,有我在也委屈不了她,那以後有其他小娘進門呢,或者王爺身邊換了一個女主呢?


  “就不能說真話嗎?”卜安寧咬著唇,忽然自己冷笑了一下。


  我站起來拍了拍卜安寧的肩膀,溫和的道,“四娘,容夫人已經走了,她李家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了,你就安心的在府上,好好的過你的日子。等這孩子出生,我去替你求王爺,叫這孩子在你身邊,由你自己撫養。”


  卜安寧繼續冷笑了一下,然後說了一句,“我知道。”


  我要強調說我不懂,那就太假了。畢竟現下是我在當家,玉藻也在,佩珠也在,她的事情本來就存疑過多,我就算不問,別人也會跟我說的。何況李容容在的時候,我就跟卜安寧走的近,我又不瞎,憑她的姿色,確實做不了近身人。那既然做了,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就長著一張好奇寶寶的臉,怎麽可能不問。


  “你可別多想,這個孩子不也是個小生命嗎?”她要是想不開做了什麽不理智的事,傷了皇家血脈那就完蛋了。


  看來我要做件壞事了,必須叫李家出麵繼續威脅她才行,至少要叫她把孩子生下來。不行,她也要好好活下來,否則人家會揣度我們後府肮髒,盡做了去母留子的下流手段。說我倒是無所謂,反正我們韋家的口碑一向不太好,可是王爺卻不能無端被人詬病。


  時間還早,雖然很想回去,可是又怕就這樣回去了不好。既然叫我不要打攪,那我就徹底成全,所以隻能在這邊磨蹭。幸好牧雲歇了午覺過來,我便帶著她玩了玩,她又要去蕩秋千,我也隻好陪著她去了。


  牧雲也有一把彈弓,不知道是誰給她做的。府上小廝兒很多,不足十歲的是能進二門的,有的人還能偷偷的跑進來逛逛。牧雲如今是小姐的規格,加上她也要入學讀書,因而出入跟著的人也多了。有我給她撐腰,自然巴結她的人也是一大堆。


  我試了試這彈弓,發現手感不錯。隨意撿了一顆石子射了一發,正巧有野雀飛過,被我給打下來一隻。那石子有些大,也不知會不會把那野雀給傷著。牧雲見此,激動的了不得,立刻跑過去要撿回來,我怕路遠,叫身邊跟著的人都去陪著了。


  我自己無聊,便站到了秋千上去,沒人給我使力,我就自己晃蕩了起來。我還能玩出各種花樣兒,從前玩膩了的東西,許久不晃了,竟然還給玩了個想頭出來。我站在上麵一邊晃蕩一邊拿著石子打著玩,剛剛在底下抓了一把彩色的雨花石,個頭不大,打的也沒什麽威力。


  我就是對著不遠處的紫薇樹打的,眼下花期快過了,隻剩樹梢上還多一些。那一棵樹被我打的粉花飛飛,如同天空下了花瓣雨一般。


  正用到最後一顆石子,想來一個狠的,口中還念著“紫薇花下紫薇郎”,心裏走神就想到趙恪了。正發出去,突然從樹下躥出一個人來,我驚了一下,想叫讓開已然來不及了。


  “王妃娘娘好眼力。”那身影忽的一閃,發出了一陣短促的悶聲,我定睛一看,來人竟然是秋華。


  我分明看到打中了他的肩頭,他也不叫疼,反而先躬身來給我行禮。其實秋華比我家王爺還要大兩歲,一直都是做近身跟隨,陪著王爺同進同出。做隨從的成家都不會早,一般情況下也是要主人開恩,他這個年紀也就差不多,旁人可能要更晚一些。


  “哎呀,對不住,快瞧瞧打哪了?”我有些悻悻的從秋千上下來,心中確實覺得很抱歉。


  “王妃娘娘打的是那棵紫薇樹,怎麽會傷到屬下!”前頭就說過,在小矮子的世界裏,誰都會顯得高大了幾分。他也是個高身量的,隻是生的比較白,又是個文靜的樣子,躬身站著,竟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上前。


  我見他如此說,也就“哈哈”笑了一下,“秋哥哥是來找自家大娘子的?”我從前隨著眾人也隻稱他“秋哥兒”,今天心虛,便叫了他一聲“哥哥”。


  秋華聽我問,抬起身來看了我一眼,隨後又低了下來,答非所問的道,“方才見著有雀兒被人打落,我驚此人好巧的勁,雀兒雖掉下,卻絲毫未受傷。便忍不住好奇,過來看看。”


  “哎,你看見那隻鳥兒了?”我轉臉看看牧雲她們,沒發現蹤影,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話說完了才發現自己用詞有點……汙,不是所有人都能開玩笑的。


  現下就我一個人在這,獨自麵對著秋華還真有些不自在。我跟秋華不太熟,從前都是馮戎接觸的多一些。秋華這人心思比較深沉,也不太表露自己的情感,平時見著都十分客氣。所以相處起來有些累,也會叫旁人不由自主的恪守本分起來。


  並不是說秋華不好,畢竟馮戎是護衛,護衛隻要保得王爺和府上一眾平安就好。而秋華是跟隨,近身跟隨就要照顧著主子一切的衣食住行,少時陪著讀書,立府陪著理事。每當聖上有話要問,他也是一樣要跟著麵聖的,所以便習慣了謹慎做人,異常克製。


  “對,它已經飛走了。”秋華一麵說一麵又抬起頭來看看我。


  我被他這一眼看的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大太陽底下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有的人就算一言不發,也會有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陰狠勁,所謂無言自威,尤其是這種習慣了克製的人,一旦爆發會特別的恐怖。


  我一開始還有些莫名其妙,突然一下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隻怕秋華今日是特地來早我的,可是又怕我不是他以為的聰明人。


  原先佩珠的這顆心是徹底死了的,即便還有些留戀,她自己也明白是沒辦法改變結局了。可是羅纓這一走,她這邊一下子得到了不少的重權,從前隻在這西邊行走,還得要聽著羅纓的吩咐。現下兩邊都需要她走動,與王爺原本就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如今一來二往的,接觸的就更多了。隻怕佩珠這顆原本死了的心又要活絡了起來。


  可是活絡歸活絡,既定的事實基本上沒有改變的可能。要說王爺對佩珠有多專情,可能也隻是個臉麵人情,從前是,隻怕以後也是。隻是秋華想要降住佩珠也是有些艱難,袁家的根基更深一些,袁總管袁媽媽還有袁哥兒,甚至連佩珠自己,個個都是個重頭人物。


  “秋哥哥,你這肩上落下紫薇花了。”我對他笑了笑,手指了一下方才被我打到的肩頭,確實有一片紫紅的花瓣落在上頭。


  “不敢,王妃娘娘快別這般稱呼屬下了。”秋華的身子低了低,沒有去理會肩上的花瓣。


  “世人都說‘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秋哥哥可知道這紫薇花還有個名字?”我也沒等他回答,自己就說,“是百日紅。”


  秋華沒說話。


  “王爺是你的主人,你的一切都是王爺的,隻有王爺好,你們才能奔一個美好的前程。”我就是擔心他心有怨而不能對王爺盡忠,身邊人最怕三心二意,這是一個君權社會,做奴仆的談不上人權。


  “不過,你從小便跟著王爺,王爺是什麽樣的品行你應該比我更了解。”言下之意是,你應該更了解佩珠吧,隻能怪你自己不如人,連自己的女人都收不住。男人就應該大度一點,我如此胡來,王爺不也一樣縱著我?你整日跟著王爺,這一點就該多學學。呃……我們這是特殊情況,還是不要學了吧!


  所以我想了想,下一句便很認真的問,“要不,我再送個人給你吧?咱們府上你有看上誰嗎?一般的我也是能做主的,大丫鬟那就危險一些,但你若是誠心喜歡,我便去替你跟王爺求一求。就是佩蘭我都能給你,不過她要是不願意,我倒不能強人所難了。”


  “……”秋華估計想去跳河了。


  “喂,秋家大娘子,你男人來找你了。好好說說他,你一個管事的人,別自家人先不守規矩了,叫人抓住了把柄,以後還怎麽管人?”我看見佩珠從橋的那一頭過來,趕緊的揮著手臂叫她。


  佩珠看見我又看見一旁的秋華,嚇得立刻撇下了旁人,直徑跑了過來,“姑奶奶,你要不要拿個大喇叭來昭告天下?”


  秋華的身姿拉的更低了,佩珠瞅了一眼,冷了冷問,“有什麽事嗎?”


  我插嘴道,“想你了唄,怪我總拉著你不放回家。一天到晚不睡在一起,還怎麽生孩子啊!”


  “……”他兩個都被我說的無語了。


  “看看,這就是我們家的奶奶。”佩珠氣的忍不住都要笑了。


  “屬下先告退了。”秋華急匆匆的便轉身要走。


  “你不送一送,別到時候認錯門,走到別的女人房裏去了。”我扯著嗓門,完全沒有壓低聲音的意思。


  “你快閉嘴!”佩珠連忙跟了上去,再不走還不知我又要說些什麽旁的不堪入耳的話來,反正我是什麽都敢說的。


  “這麽護著你家王爺,真把他當親人了?”一個散漫的聲音從原先的那棵紫薇樹上傳來。


  “紫薇郎,聽牆角聽多久了?”我就知道,我不去找他,他也會來找我的。


  “紫薇郎對我來說是貶義,我又不是身在寒門,祈望高榜得中。”趙恪輕飄飄的從樹上跳下,也幸虧這樹夠高大,竟能給他藏身。他行動很輕,隻有幾片花瓣兒隨著落下,他故意轉了一下身,將那空中的花瓣卷了起來,然後朝著我的門麵送來。


  “啊呸!”我一看他就會發呆,估計剛剛忘了閉嘴了,那花瓣跑到了我的嘴裏來。


  這家夥睡了一覺起來,神清氣爽的,連臉色都好看了許多。


  “誰給你紮的辮子?”他的頭發重新梳過,兩側還用絲帶編了兩條細細的小辮子,然後匯總於頂,他沒戴冠,簪了一根玉犀簪。配上他這一張臉,感覺還真不錯呢,有種江湖兒郎的感覺。但因為服飾華貴,還是難掩天潢貴胄的風範。尤其是他左側額角上的那顆朱砂痣,就像是一隻有生命的精靈。


  “你猜?”他說著走到了我的麵前,靠的有些近,我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了。隻是有些意外,沒有犀角香,不過是什錦花皂莢的味道。從前我總嫌這味道太香了,可現在用在他身上,還真的有些旖旎。忍不住的就多吸了兩口氣,結果又猥瑣了起來。


  我還真試著猜了,夢生是個手殘黨,佩蘭技藝也不精,娟姑姑不會給一個爺梳頭的,其他丫鬟沒怎麽見過手藝……咦,那會是誰呢?


  “不會是袁媽媽吧?”早上袁媽媽過來見著趙恪時,神情就有些不對,像是激動,又有些百感交集。


  估計從前也是一同照應著的,重新遇到舊主,有感情也是正常。這就是在身邊留著老人的好處,世事變遷,滄海桑田,會有一個人一同守著,哪怕她並非良人也不是知己,更加不算親人。


  趙恪挑了一下眉,誇了我一句,“真聰明!”然後突然伸了一下手,拿出了一個青色的墜子,“這個是不是要送給我的,怎麽,是不好意思嗎?”


  “……”我立刻上去就要搶,“沒素質,睡了我的床,還翻我的東西!”藏得那麽深都能被他給找到了。


  “幹嘛這麽激動,我又沒睡你人。嗯,永世相隨兮地久長?”他那麽高的個子,又支起了手臂,隨我怎麽蹦跳都搶不過來,一聽見他念出口,我都要羞得鑽地縫了。


  “噗!”他忍不住誇張的笑起來,真不知道開心個什麽勁。


  “不許笑,快還給我。”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就是給他的,上麵的詩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我也就不抵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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