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9章 乾道六年,八月 19
我去向車夫確認,車夫卻一臉懵逼的問,“哪裏來的人?”這家夥能力也不弱啊,要不然我也不會出門隻帶他一個,可他根本就沒發現。
剛剛那個真的好像鬼啊,雖然被黑紗裹著,匆匆一瞥之下隻覺得異常詭異,可是……我低頭看了一下車板上,有一小塊棕黑色的東西,爛唧唧的,而且好臭,像屎一樣。不對,比屎還臭十倍,很濃烈的腐肉味道,讓人聯想到蛆蟲爬拱的場麵。
“我餓了。”我丟掉了那塊惡心的東西,聞了聞手上,真的特別臭。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明明想的是令人作惡的場麵,但我卻有了十分強烈的饑餓感。這種感覺很久沒有過了,也不知是不是那沒能痛快喝酒的緣故,勾起了我的饞蟲。
夢生有些無語,問我,“那我們還要再進去嗎?”
“不了,天不早了,買些熟食回去吃吧!”太好了,有夢生在,可以給我打掩護了。
我去熟食店買了一份水煮大蝦,一隻水晶鵝,半條鹵牛舌,還有兩個燉的爛爛的豬肘子。然後又買了一些脆梨青棗之類的鮮果。問夢生要吃什麽,她卻隻是搖頭,於是我又去餅店買了兩個糖心饅頭。夢生見我如此隻是笑,完全沒有驚訝的樣子,她從前認識的韋家小姐,就是這樣的。
最後在附近的一家酒肆打了兩斤酒。原本是想買點葡萄酒的,這樣回去就不用她們再篩酒煮酒了,可是一聞那味道實在欠缺了些,就要了他家的招牌桂花釀。他跟我說這是今年的新酒,我覺得是騙無知小兒的,明明桂花還開在樹上,他哪有功夫已經把酒給釀好了,還是這麽醇正的味道。不過看在他家酒色很純的份上,我也就充一回無知吧!
在路上我就已經餓的了不得,隻有那饅頭吃的不費事,而且主食解餓,吃下去踏實。我拿起一個饅頭掰開,一半給了夢生,一半自己撕著吃了。這剛蒸熟的饅頭很軟綿,餡裏的糖還在流心,可我也不敢直接上嘴啃,怕牙掉了。剛吃了兩口,忽然聞道了自己手上的臭味,轉臉看夢生,她拿著那一半的饅頭並沒吃。
“別吃這個了,重新拿一個。”幸好買了兩個,另一個包在油紙袋子裏,我還沒碰。但其實我給夢生的是我幹淨的那隻手掰的,自己的這一個才是完全的碰過腐肉的那一半。
夢生也沒說什麽,那一個饅頭拿在手裏依舊沒吃,隻是很認真的看著我吃。
我也沒在意,還是繼續把沾著腐肉的味道的饅頭吃了起來。
回到府上,玉藻先出來了,讓我感覺她好像一直在等我,倒叫人覺得不好意思了。我讓人先帶著夢生進去,把東西在我房裏收拾了,這邊我和玉藻便一路慢慢走回去。
“孟若台的當家花魁今日被人殺了,原本她已經贖了身,是要離開的。走的時候雇了十幾輛雙駕大馬車,幾十個樟木箱子,浩浩蕩蕩,甚是高調。”
玉藻語氣平靜,我聽了也隻是“嗯”了一聲表示回應。
“殺她的人已經被處理了,但是背後的人不難查。”言下之意就是恭王府了,說透了也就沒意思了。
我繼續“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玉藻見我如此平靜,抬臉看了看我,見我發上的紅玉簪,瞬間明白,所以她也就不多話了。
“還有反轉。”玉藻說著繼續瞥臉看我。
我這次的“嗯”聲,帶了一點驚奇。
“真正的姝娘沒有死,留下了她的東西而已。”玉藻說著笑了笑,“恭王好像沒有傳說中那麽滅絕人性。”
我笑了笑,“不,他一向是憐香惜玉的。”
原來我並沒有看走眼,他低迷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做了一件錯誤的事,可是他卻不後悔。因為他覺得是我欠他,所以他才突然對我強勢了起來。看來他是因為我呢!
我伸手摸了摸鬢邊的玉簪,溫潤潤的,心裏頭也不知是個什麽滋味。姝娘這個賤女人真的利用了我,可惜了我那一杯好酒,說不定沒解饞,就差那一杯。
不過恭王這家夥還挺會演戲,當我說出姝娘有情郎的時候,他還表現的挺震驚。我求了情他也順便承了我的情,叫我多少明白欠他一點。這人,真是……無話形容。
“你跟王爺說了嗎?”我問。
“前麵的說了,反轉的事還沒來得及,因為剛剛得知。”玉藻回答。
“那你能把這事壓下來嗎?到我這就結束了,不要再跟王爺說了。”雖然有些強人所難,但我不想叫恭王的網開一麵成了授人以柄,也不想擾了姝娘後半生的安逸。
玉藻沒回答。
“你會跟他說嗎?”我一臉懷疑。
“會!”玉藻倒是老實承認了,“包括夫人說的話。”
蒼天!明明是我把你苦苦留下的,甚至不惜抱大腿,各種不要臉,怎麽你反倒更加忠於王爺?
玉藻像是明白了我的腹誹,正色說道,“王爺隻要知道就好,一切由夫人來定奪!”
“……”我一臉黑線,一口老血都要吐出來了。
“從前你也是這麽給羅纓辦事的?”很有可能,王爺知道一切,隻是不插手而已。
“夫人在說誰?”玉藻懟我。
“得了,你厲害。”我認慫。
我這一個人是沒辦法把天給頂起來的,王爺知道也好,怪不得沒了羅纓,我們府上也沒亂。我隻是做了內事,外麵的看來都是王爺在料理,不動大佛親自出麵,肯定要比手拿金剛降魔杵的韋陀更管用一些。
回到院裏,發現王爺那邊的燈沒亮,秋穗還沒睡,見我回來,提了燈籠過來給我照著腳下的路。這條路都走了千萬回了,還能絆著是怎麽著,又來獻殷勤。
“王爺不在?”按理還沒過二更,王爺不會這麽早就睡。
“去西邊了。”秋穗不滿的嘀咕一聲。
我倒是有些新奇,立馬一副八卦臉,“歇在誰房裏了?”
秋穗“切”了一聲,不滿的樣子更加強烈了,“還能是誰,自然是春暉小娘了。”
我立刻又失望了,還以為是水蓮,雖然還有孝在身,可是又不是敲鑼打鼓從外麵抬回來的,收用自家人沒那麽多的講究。她這又是二嫁,連個紅燭都不用點,直接同房就完事了。
“以後王爺再去那邊,把牧雲隔開一點,實在不行帶她到我這邊來。”那日我說收用水蓮,王爺一口就答應了,羅纓也沒否決,可知他是中意的,估計是礙著臉麵,不好意思。
“還有,你們也要周全一些,殷勤一點。”我這眉頭皺著,還真有些著急,這收在房裏又不去安歇,對人家也不好,時間一長,閑話又要出來了。
秋穗忍不住朝我翻了個白眼,“夫人,您是真大方!”
我完全接住,“我本來就很有涵養啊!”隻要王爺好就好啊,我可沒什麽好妒忌的。
正說著話,聽見有小娃娃哭了兩聲,我又轉道去了世子的房間。他這房間隻點了一盞暗燭,房裏的人見我進來,連忙又點了兩盞明燈。
“不用了,太亮了隻怕睡不安。”世子方才哭了兩聲,隻怕是醒了,這會兒換了尿布,奶娘又抱著喂奶了。
世子是睡在大床上的,一個奶娘陪著睡在裏側,外頭還有一個年輕丫頭,底下榻上也睡了一個婆子,春媽媽在對麵的榻上。另外的外間榻上也躺了三四個人,都在周全的候著。
有人說,“小爺挺乖的,這搬過來也沒什麽不適應。一覺總能睡一兩個時辰,到了夜裏兩三個時辰也能睡下來,若是不尿不拉,一般也不哭。”
那奶娘還在喂著奶,一隻雪脯露在外麵被世子含著,突然衝擊的畫麵看的我一抖,誰叫我這視力太好了呢!還好房間很暗,旁人看不出我的不適,我也不知同為女人,我尷尬個什麽勁?
我見這奶娘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生的雪白粉嫩的,尤其是這一對堅實飽滿的胸脯,真的是個好糧倉。因為要時刻喂奶,她這衣服穿的鬆散,領上肩上也是露了一片雪白。臉上不施粉黛,頭發簡單的綰著,任何硬物配飾都不帶,指甲貼著肉修的幹淨,倒是挺稱職的。
世子剛出生,原本叫聲“哥兒”就好了,偏聖上立刻就封了國公,所以家下人都統稱“小爺”或者“小公爺”,這樣也就能跟王爺區分開了。我總不能也叫他“小爺”吧,所以還是稱呼“世子”拉倒了,反正現在就他一個。
“王爺來瞧過了嗎?”印象裏王爺好像還沒看過世子呢?
她們都不回答,就是沒有嘍。也是個命苦的,一出生就爹不疼娘不愛的。王爺對自己的孩子怎麽這麽冷淡啊,雖然都在傳是因為這孩子一出生就要了他生母的命,王爺多少有點感情複雜,一時不能麵對也是人之常情。
可我甚至都能預感到,就是卜安寧好好的生了孩子,估計也是差不多的待遇。誰讓生孩子已經成了一個傳宗接代的任務,估計誰都不喜歡自己的價值隻是個種馬吧?
我到近前看了看,小世子正一邊閉著眼睛一邊用力的吮吸著,滿頭滿臉的汗。這房間的溫度也不高啊,而且這奶娘的奶水量明顯很充沛,他怎麽還好像很急很熱似的。
“噗!”我笑了笑,“原來這就是吃奶的力氣。”不知為什麽,我這說著話,突然口水流了下來,都來不及吸溜回去,已經滴到了小世子的繈褓上。
“……”四下一片安靜,估計大家都挺無語的。
“要不夫人用些吧,反正多呢!”秋穗突然接了一嘴。
四下還是一片無語。
我隻好難為情的命令,“閉嘴。”
“這有什麽,聽說這人的奶水最是滋補了,能美容養顏春春永駐,武則天就是用這方法保養的。本來說要用這奶水給小公爺做肥皂團的,但也是有限,用不了這許多的。”科普一下,宋朝開始就已經有香皂了,是用天然皂莢做的,或是無患子,製作時加入香料等。
“別再說了,我還很年輕,不需要保養。”我幾乎要奪路而逃了。
“可你身子不好,整日羊奶牛乳的喝也不見有效,說不定喝人奶就好了。”秋穗依舊不依不饒,這麽沒眼色。
“倒也是無礙的,要不然浪費了也是可惜,還解決了一個大難題。”是給小世子喂奶的那個奶娘。
世子備有三個奶娘,個個都是奶水充足的,其實一個就已經足夠夠的了,也是怕以防萬一。她們這奶水不能斷,一漲奶就要給擠出來,否者就回了。可是又有個說法,這奶水是血化成的,是上天賜下來的,不能浪費。若是隨意倒了,以後就沒有了,還會受到上蒼的懲罰。所以那些擠出來的奶都堆放著,眼看著餿了,再偷偷的處理掉。
我已經逃走了,還真沒饞這一口,感覺有些膈應。我小時候斷奶斷的晚,都已經完全記事了我還在喝奶,所以即使長大了依然有些戀奶情結。可我剛剛還真的不是發饞,我隻是看著那雪脯有些走神,想到了那旖旎的景象上去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平胸,特別鬱悶,不是說吃哪補哪嗎,為什麽喝那麽多奶卻還是這般幹瘦,一點都不水嫩?腦子莫名的就想到他的那張臉上去了,也不知道他動情時會是個什麽模樣。
不對啊,我是不是見過?雖然對他多是我輕浮,可是他也是主動過的。想到這,我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那種罪惡感又來了!還是不要動情了,動色比較好。不過,要是動了色,內心裏渴望那柔軟的觸感,伸手過來卻發現有沒有,那該多難受啊!
回到房裏,佩蘭在幫著夢生收拾東西,特意騰出了一個地方單獨給夢生。其實我這房裏除了擺件,也沒太多旁的東西,那書架和書案還在王爺那邊的房裏。衣服什麽的都在別處收著,每日要穿要用的,佩蘭她們自會給我準備好。就連頭麵之類的貴重東西也是在別處單獨收著,房裏隻留一些常用的。所以我這房裏要是沒個人答應,我根本啥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