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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5章 乾道六年,八月 15

  我家王爺為了羅纓情慟磕破了額角,又去為她不惜惹怒聖上去請恩,雖然未能如願,他也沒有強求,但這份情卻是誰都看見了的。


  在感性的瑟瑟麵前,羅纓活這一場確實不冤。


  “那瑟瑟姑娘可得要好好活著,要不然你家三郎隻怕會跟著你斷魂的。”我說的很走心,大概在恭王心裏,這位妙人排第一,鳳娘搶不走她的位置。她已經將自己活成了男人的一部分,割舍不掉的。


  事後我邀她去用茶,她不肯,便就此拜別。她走的時候,頭上依舊帶著一個白紗冪籬。去送的人回來跟我說,恭王就在門口的馬車上等著。看,這是護的多緊啊,鳳娘就是再吃醋,也不敢動人家一根汗毛。


  之後我又留在這邊處理些事情,等到結束後,卜安寧她們已經要睡了,我便沒進屋去。順道去小世子那屋看看。世子還沒搬過去,我那裏收拾開來也要通風透氣兩天,這孩子還太小,別給驚著了。


  春媽媽過來回話,“今日李家的人又來了幾位,非要見一見世子,奶娘鬧不過,就讓瞧了瞧。哪知她們又哭又笑的,果真將世子給嚇著了。午後便一直不肯吃奶,排泄出來的也都是發綠色,睡中也不安,要人抱著。”


  “你這不還在,不能把老臉豁出去?哪邊來的親戚,她那爹娘老子都沒要見呢!再說了,國公爺是隨便叫人見的?她們也有那個臉麵!”最煩那些假模假式的了。


  春媽媽見我臉上有了怒色,便不敢說話。


  我自己惱了一場,緩了緩又把情緒給壓下去了,到底還是問,“孩子這麽小,不能叫抱吧?朱太醫不善於小兒科,得要重找個太醫來給看看。有沒有找個什麽懂行的人來給叫一叫?”小娃娃的事情我也不懂,見他這麽小,隻覺得脆弱不堪。


  “拿了世子的貼身衣物去找人看了,也沒見大好。有個龔姓的奶娘,她倒是會一些,晚間叫她試了試,世子吃了奶就睡下了,果然安穩了不少。依老奴說,世子生來就沒了娘,聖上給的榮耀又太大了些,隻怕這孩子壓不住。”


  “別這樣說,那人家還有剛生下來就封太子的呢。各人有各命,他生在皇家,天生就要有這個命給壓住。”從前我也是因為被養的太金貴了,總覺得會養不活,“要不給他買個替身吧,叫那替身去做道士或者當和尚去,不過這事我還要跟王爺商量。”


  正說著話,玉藻在窗外閃了一下身影,我知道她有事要稟報,所以這邊就先丟下了。


  回去的路上,我們邊走邊說,已經到了三更,除了站崗值班的,各處都熄燈安歇了。我隨手拿掉了鬢邊的小白菊,在桂花樹上摞了一把金桂,然後滿手搓著,留下一手的芬芳。


  “虞家四小姐要回去了。”玉藻說。


  “回哪去?”除了隆州,還能是哪,那是她的老家。聖上礙著虞相,沒有問責,但她這婚姻算是徹底耽擱了。


  “虞相也要回去,大概能在年底回來,估計……”估計太子的人選也要在那個時候定下來了。


  這個話題不開心,討論的也沒意義,我隻是有些踟躕的問,“那我家三爺現下何處?”


  玉藻頓了一下,隨後說,“他在葛嶺。”


  我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心情,隻覺得自己很無力,護不住自己想要守護的人,也沒那個能力來替別人做主。


  安靜了一會兒,玉藻又說,“昨晚鬼樊樓死了個妓女,名叫暮雨。”


  玉藻說的很平靜,可我卻心驚肉跳。


  “聽聞她差了一把劍,看形容很像夫人拿回來的那把。”玉藻又停了停,“有人放話出來,說是慶王府做的。”


  我沒說話,玉藻繼續說,“更準確的說,是慶王妃做的。”


  “不是我。”我說。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肅王信不信。”


  我被玉藻這一聲“肅王”更是嚇得魂不附體,原來她們早就知道了。是啊,就我這點斤兩我能瞞得了誰呢?

  回到院裏,見王爺那邊的燈還亮著,我便從花廳進去。佩蘭見到我,隻說了一聲,“王爺喝了不少酒,怕是有些醉了。”


  王爺的酒量不弱,沒那麽容易醉。我還沒說話,王爺便喊道,“韋捷,你過來!”


  我隻好乖乖的進去,聽著語氣沒有醉了的意思,正好有事情同他商量一下。回身看了一眼玉藻,她也跟著我進來了。


  一掀門簾進去,房裏滿是酒氣,我一看,王爺竟然喝的是北燒酒,已經倒了兩個空瓶了。


  “王爺,酒不是這麽喝的。”我一下子有些慌,烈酒太傷身子,他現在哪裏還能經得住這樣折騰。


  “佩蘭,你是怎麽做事的,不知道勸著點嗎?”我終於明白為什麽羅纓從前脾氣總是不好,我這才幾天,情緒波動的太大。


  佩蘭被我嗆白的低了頭,“婢子這就去做醒酒湯來。”


  王爺衝我笑笑,他是坐在榻上的,放著矮腳食桌,也沒菜,就這麽喝寡酒。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我沒事,過來坐。”


  看王爺的樣子還算好,神態自若,臉也不紅,於是我就在他對麵坐了。


  “過來,胳膊累,給本王撐一下。”真是天生的大爺命,我都沒他這麽會指使人。


  看他是個傷心人的份上,隻能委屈自己了,何況是我理虧,對不住王爺。於是隻好過去,叫王爺將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我的肩上。


  “王爺,你有多重啊?”這麽挑剔,又勞心費神,養十斤不容易吧?


  “你猜!”王爺說著湊到我的跟前來,對著我吹了一口酒氣,看來真的有些上頭了,他這胃肯定燒的難受。


  “嗯!”我故作了解的點點頭,“已經猜完了。”


  “多少?”王爺問我。


  “你猜?”我笑,準備端起王爺的酒瓶,他都不講究的用杯子了,直接對瓶吹。


  王爺一把搶回酒瓶,忍不住衝我笑笑,“韋捷,你不能欺負我。”


  我也笑笑,沒說話,酒瓶被搶走,我也就不喝了。肚子太空了,喝下去也難受。


  “你知道為什麽人娶親的時候要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因為很累,辦過一次之後就不想辦第二次了。但納妾容易,所以世人都愛納妾,卻從來不拿自家之妻攀比。”


  王爺自問自答。


  “那你知道人死的時候為什麽要辦一場特別麻煩的葬禮?因為很累,正好用來麻痹自己。有人來吊唁,偏有人不正經,說笑幾回之後,也就能笑對生死了。”


  “呃……王爺!”你是想說我不正經嗎?


  “兄長走的時候,我特別難過。”王爺又對著我歎了一口深深地酒氣,然後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難過到我總是在想一個問題,人為什麽要來到這世上,又為什麽會死?”


  “為什麽?”王爺,你想明白了嗎?


  “你再猜?”王爺說著把臉湊到了我跟前,玉藻還在,所以我有些局促,想讓開又被王爺給按住了。


  “王爺,我有事要跟你商量,我們談些正事吧!”王爺把我的臉都要揉搓的變形了。


  “不聽!”王爺一口拒絕,固執的又來了小孩子的脾氣。


  這時佩蘭進來了,拿著個托盤,上頭放著一個小碗,“夫人,藥好了。”


  “不是醒酒湯嗎,什麽藥啊?”雖然嘴上這樣問,但我一聞那味道就了解了,是特效安神湯,一喝就睡了。


  “來,趁熱把藥喝了!”王爺說著就接過藥碗遞到了我的麵前。


  我立馬慌張的笑了起來,“別了,我這就去睡了。許久沒休息,這覺很容易睡的。”相信我,我真的很容易就能睡熟的。


  “沒事,這是甜的。”王爺,你當我是三個月的小孩子嗎?這苦味我都已經聞到了好嗎?


  我拚命的搖頭,渾身抗拒。


  “那我來喂你。”王爺說著就自己喝了一口,然後一把將我給按住了,然後……


  ……


  打我進這房裏來就是個騙局,就為了騙我喝藥!


  “怎麽樣,甜嗎?”王爺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傲嬌的樣子想讓我上去給他一拳。你不怕苦,你厲害!


  我苦的心肝肺都扭到一起了,手卻顫抖的按不住。


  “要不,我再接著喂你?”王爺作勢又要去喝藥。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喝!”我趕緊擺手,伸出來的腿時刻準備要逃了。瞥眼看到玉藻,隻好為難的笑笑,“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再說。”


  “一個都不許走,就在這看著。”王爺說著指了一下玉藻,然後又指了一下房裏的所有人。


  唉,蒼天,是不是我不配合,所有人都要上來按住我了?


  一咬牙,算了,老娘什麽都不怕,一口悶!


  ……


  不行,太苦了,我要吐了。剛要走,腳還沒碰到地麵,王爺一下又將我給壓過去了。


  這個吻時間好長啊,親著親著,我就開始發暈了。


  “別……”王爺的手不自覺,好多人看著呢,旁的人就算了,當著玉藻,就太膈應了。玉藻太過於冷淡了,旁人看著也會性冷淡的。


  “好,我們回房去。”王爺說著就將我給抱起來了,人太輕,在誰的手上都是輕飄飄如羽毛一般。


  重新躺倒在床上,王爺繼續過來親吻我,我閉著眼睛,淚水卻在不住的流。想說對不起,卻不敢,怕刺痛了王爺。可是,我也感受到有溫熱的淚水滴在我的臉上,我一邊回應一邊替王爺擦淚。


  這就是相濡以沫嗎?我又把自己過成可憐兮兮了,我不要人同情我,我也不想去同情我愛的人。


  王爺的手伸來解我的腰帶,我沒拒絕,也沒有力氣說不了。卻在荷包裏摸到了陳豔豔的那枚口中丹,幸好,還來得及。王爺,如果你真的想要,就給你吧。隻可惜我意識越來越混沌,觸感越來越麻木,在死前都不能好好地享受一番。


  “你為什麽不求我饒你,像你這樣的小姐,不是最貪生怕死的嗎?”


  “我很好奇,這富貴人家的小姐一雙小腳得纏的多惡心,也想看看你會帶著怎樣的心境屈辱赴死!”


  “——韋捷!”


  “你表現的太明顯了。”


  “你不能喜歡我。”


  ……


  趙恪,我還是喜歡你,隻有你,不會讓我覺得絕望。


  王爺按住了我的手,好似知道我要做什麽,“放心,我不要,睡吧!”


  我就真的睡熟了。


  這一覺真的睡的很沉,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還是被餓醒的。若是饑餓感不強,我翻身還能再繼續睡。可是後來一想我還有事情要做呢,趕緊睜開眼睛緩一緩,就準備喊人來了。


  看見屋裏的陳設很眼熟,想了一想才明白,這是我從前的房間,如今已經是王爺的了。那桃枝屏風本來是要撤掉的,王爺又叫給拿回來,就連原先的東西也不許動,床帳幕簾也都是先前的。其實我那房裏,本來十天半月的就要更換一次,沒有說等到窗紗都變暗了還不換的。


  我見人問的第一句話就是,“王爺呢?”


  佩蘭在,秋穗也在,隨後玉藻也來了。雪團見人都往這邊跑,它也跟著進來,圍著我的腳轉。


  “上朝了。”佩蘭回答。


  “容夫人還沒過頭七呢!”羅纓才走了一天。


  “這有什麽,官家死了兒子也不過罷朝三天。”秋穗插了一嘴。


  秋穗給我端了茶來,嘀咕的聲音也不算大。可是底下立刻有人咳嗽了一聲,我抬臉一看,是個麵生的媽媽。


  “沈媽媽!”我笑著請她坐。


  “奴婢不敢。”沈媽媽一口拒絕,膈應的所有人都不敢說笑了。


  立刻有人回懟,“沈媽媽剛來,大概還不知道我家王妃娘娘的脾性,其實太拘束了也未必是好事。”


  這下熱鬧了,袁媽媽來了,她又有正事做了。娟姑姑到我這邊來好歹也有三四年,她們兩個磨合的也差不多了,這下多了個,冷不防的還是個不怕得罪人的。


  “奴婢秉著皇後娘娘的吩咐,隻知道依著規矩做事。”沈媽媽一張嚴肅的老臉,話說出口,表情動也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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